望舒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动。
他平静的看着向惟桉,像是没明白他的意思。
向惟桉是个体面人。
有些事情,他没有办法直接说出口。
毕竟,这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他被“宠坏”了。
他早就不习惯亲自去做这些不光彩的事情。
说出刚才那样的话,已经是他的极限。
他蹙眉,不悦的看着望舒。
望舒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呢。
他调查过他们四个。
向惟桉风评特别好,每个和他接触过的人都说他是个温文尔雅的好好先生。
在他们集团的内部论坛里,有个和他相关的话题,大概有几千楼,汇聚了所有和他有关的楼,其中一楼的链接是说他每天主动和保洁阿姨微笑打招呼,还有一次主动帮阿姨推放打扫工具的推车进电梯。
这些该死的相关话题里,没有一条是关于他的坏话。
这个世界上有完美的人类吗?
没有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代码怎么可能有完美的人类。
从那个时候起,望舒就知道向惟桉很装。
傅斯年也很装,但风评和他完全不同。
傅斯年家的财团里超过百分之八十的员工都讨厌他,说他是暴君,并祝福他早日和傅家的祖宗团聚。
这两人的装是完全不同的。
前者,是不愿意表露出自己不符合社会道德的一面,一心一意想做个“君子”;后者的装,与其说是装,不如说是冷静克制,克制自己的情绪不外露。
对付这种人太容易了。
只要释放一次,做一次真正的自己,他就会欲罢不能。
谁能拒绝做真正的自己呢?
向惟桉,你准备好了吗?
剥掉伪装,露出你藏了那么久的真面目,和我一起坠入深渊吧。
望舒心里是这样想的,但面上却只单单嗤笑了一声,然后反手关门。
向惟桉眉头紧锁,他用力抵住门,阻止望舒关门,他说:
“你什么意思?”
“刚才那声笑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
要不是为了符合活死人的人设,望舒刚才绝对会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看他。
现在不过就是讽刺的笑了一声罢了,这就受不了了?
被人吹捧惯了,这一点点的不屑都接受不了?
果然是上流社会里被保护的很好的温室花朵。
大概是钱和权变作的保护罩,把一切恶意都阻挡在了外面。
毕竟,笑贫不笑……那什么。
连娱乐圈都开始流行不红就回家继承家产这种人设了。
望舒懒得回答他,一副无视到底的样子继续关门。
向惟桉的理智还在,他用力抵住门:
“你这样的,我见过很多。别玩欲擒故纵那一套。我不喜欢。”
谁又想让你喜欢了?
望舒很清醒。
不管向惟桉装的多好,不管他和保洁阿姨打多少次招呼,他骨子都是高高在上的。
一个真的平易近人,平等的看到每个人的人,是不会刻意到“每天”和保洁阿姨打招呼的。
一个总裁,一个保洁,真的会每天见面吗?
“放手。”望舒开口,带着淡淡的酒气。
他松开了门把手,双手环胸,直视向惟桉。
向惟桉的鼻子很灵,他总觉得望舒身上除了白酒的味道还有一点点淡淡的水蜜桃味。
“你喷了香水?”
望舒没回答,他转身,直接回房间。
向惟桉一把摁住他的肩膀,下一秒就像是被烫到了一样松开。
湿润冰凉的衣服下是温热的体温。
冰和火,双重交织的感觉。
“站住。”
向惟桉说。
望舒没理会他,他走回房间,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一个随行包,随意的把抓起两件衣服往里塞。
向惟桉看着他收拾东西,眉头微微松开,脸上渐渐浮起一个笑来。
他走过去:
“这样就对了。”
“东西不用收拾了。我说过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的。”
他的话音刚落下望舒就拎着随行包从他身边走过。
“你什么意思?”向惟桉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望舒站住,微微侧头讽刺的看他,他说:
“神经病。”
几乎不给向惟桉反应的时间,望舒快步离开。
伴随着外头大门的关门声,向惟桉才明白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这是被骂了?
多少年没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了?
向惟桉心中涌起一阵厌烦。
在没有人的次卧里,他拿下了眼镜,冷笑了两声:
“清高?这年头每个别有用心的人都喜欢用这招。和我玩这些……”
他这边还没感叹完呢,他那个喝得醉死过去的弟弟就摇摇晃晃的从客厅往这里走了。
“望舒……”
“望舒你在哪里?”
“别不喜欢我……”
“我有钱……我帅……我还听话……”
他一边走,一边晃,一边嘟哝。
结果刚走到次卧门口就看到了自己亲哥的冷笑。
“是你?”向惟析晃了一下脑袋,“你怎么在这里?”
他打了个酒嗝,眯着眼睛在屋里看了一圈:
“望舒人呢?他怎么不在房间里?”
向惟桉收起不合时宜的表情,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来:
“他走了。”
“怎么喝这么多酒?都和你说过多少次了,玩归玩自己的身体……”
砰——
向惟桉重重的撞到了衣柜上。
他同父同母的弟弟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摁在了衣柜上面:
“你、说、谁、走了?”
向惟析的眼睛红得像是充了血。
他酒醒了。
死死揪住向惟桉的领子,用尽全身力气压制他的向惟析咬牙切齿问道:
“你他妈刚刚说谁走了?FxxK YoU!向惟桉,你tm干了什么!”
“别那么激动。”向惟桉表情从容的掰开亲弟弟的手,“我什么都没有干,是他自己走的。”
向惟析不信:
“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要走!”
向惟桉叹气微笑:
“还能是为什么呢?动动你的脑子。和之前每一次一样,向惟析,你搞砸了。”
和之前每一次一样?
向惟析像是触电了一下。
他的头疼的厉害。
脑海里,望舒说不喜欢他的画面开始浮现。
他低喊了一声,松开向惟桉,颓废的跌坐在地。
“他不喜欢我……”
向惟析呜咽了一声,那头粉红色的头发都失去了以往的鲜亮劲。
“他都住过来了,为什么不喜欢我?”
向惟析不懂。
“向惟桉,我tm哪里不好?”
他仰头看自己亲哥:
“我比你帅一百倍,酷一百倍,为什么他不喜欢我?”
向惟桉不置可否:
“也许他不喜欢你的职业?”
向惟析嗤笑:
“你懂个屁!他自己都是唱歌的他怎么会不喜欢我的职业!”
原来是个歌手?
向惟桉若有所思。
叮——
手机提示音响起。
向惟桉低头。
他要的报告出来了。
“你的感情生活我不会干预。”向惟桉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他看着自己的蠢弟弟,“但白意姑姑的事情你要给他一个交代。明天晚上,你去白家见见你白意哥,和他道个歉。”
向惟析从地上站起来:
“不去。”
“你想做白意的舔狗你自己去做,凭什么让我也配合?你知道她是怎么说望舒的吗?”
“艹你!”
“你确定不去?”向惟桉叹气,“行,不去就不去。谁叫你是我弟弟呢?你闯的祸,哪次不是我出面帮你收拾的?”
“好了,去洗个澡,把自己收拾一下,你现在这个样子简直和街边那些无家可归的可悲……”
向惟桉唠叨的话还没有说完,向惟析就跑了。
他在客厅里找了一圈,终于在茶几下面找到了自己的手机。
拿好手机之后,这个浑身酒气的小狗狗就迫不及待的给望舒打了一个视频电话。
让他觉得庆幸的是,望舒接了。
“望舒你现在在哪里?”
“你身上怎么湿了?”
“你站在那里别动,我现在就来找你!”
向惟析挂断电话,快步朝外面走去。
他前脚离开,向惟桉后脚就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