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数据有时候比你自己都了解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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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舒曾经就是大数据。
当然,现在的他不是。
人脑不管是收集信息,还是分析信息,都差远了。
但即使如此,有着之前经验的望舒还是比一般人强,说错了,是比一般大系统强。
他已经拿捏住了向惟析。
他给他弄了一个“人物肖像”。
不是画出来的那种,是更贴近犯罪心理画像的一种心理评估和分析。
向惟析是一个富二代,一个很小就开始在国外读书的富二代。
他接触的人必然也是和他一样的二代们。
而在国外,rapper大部分都出身底层。
二代们和他们的距离大概就是普通人和明星的距离。
他们本该毫无交集。
可他不但接触到了rap,还想做一个rapper。
这里头的东西就很值得探究一下了。
物质方面向惟析是是不会缺的,他的出身注定了他在物质上肯定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的。
但感情方面呢?
一个从小就在国外读书的黄种人。
一个男孩子。
白人和黑人,十几岁看上去就非常的高大像二三十岁。
在那样的人群里,向惟析必然是非常不起眼的。
所有人都知道,国外国内审美的不同。
向惟析很符合国人的审美,那注定了他很难符合外国女孩子和男孩子的审美。
说不定他连一个朋友都没有,甚至还被霸凌过。
而在那段最难熬的日子里,他的家庭一定没有给予他情感上的支持。
所以,他选择成为一个不被家人接纳的rapper。
而rapper……必须要表现的足够酷,足够自恋,足够有攻击力。
有句话叫越是缺什么,就越是表现成什么样。
向惟析酷吗?
不。
他自恋吗?
不。
他足够有攻击力吗?
不。
他只是看上去很酷,很自恋,很有攻击力。
他比谁都缺少支持和爱。
望舒坐在向惟析跑车的副驾驶上。
敞篷的车。
夜风可以非常自然的吹拂在他们的身上。
望舒有些长的刘海被风吹得舞动了起来,他眯着眼睛,平静的决定做一个“慈善家”。
一个活着的行尸走肉是不会给予旁人爱和支持的。
因为他没有。
但恰恰因为他没有,当他找出来,给予了旁人,才显得弥足珍贵。哪怕那些爱和支持只有纳米那么微小,除了当事人谁都察觉不到。
向惟析会像是被驯服的小狗一样为他冲锋陷阵的。
他确信。
好期待他亲爱的好哥哥看到向惟析围着他团团转的样子。
望舒这样想着,侧头看向向惟析。
已经在周边绕了一大圈,都没有找到还在营业中的酒吧的向惟析慌张了起来:
“望舒你介意去我家吗?我那里有很多酒,我们可以去我家喝酒。”
“随你。”
望舒淡淡吐出两个字。
然后他侧头,不再看他。
向惟析咽了口口水,解释道:
“我一个人住,没有旁人。我的意思,在我那里喝酒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
望舒没有再说话。
向惟析的车速都慢了下来。
恰好前头是一个红灯。
他刹车,死死的捏着方向盘。
望舒很喜欢这种感觉。
被人注视着,被人在意着的感觉特别的棒。
他终于不再是那个除了宿主无人能看到的系统了。
红灯转绿灯。
向惟析的额头上出汗了,他说:“我有个朋友有家酒吧,我给他打电话让他去开门……”
“绿灯了。”望舒打断他。
“哦哦哦。”向惟析连忙继续开车。
“去你家。”望舒又说。
向惟析如蒙大赦,他讨好的对望舒说:
“我那里有很多黑胶唱片,我们可以一边喝酒一边找一张你喜欢的唱片来听。不过我那里没有红酒,只有喜欢装逼的人才会喝红酒。我那里有威士忌和啤酒,你……”
望舒微微蹙眉:
“好吵。”
向惟析闭上了嘴巴。
瞧。
他不是真的酷。
在真的酷的人面前,他比谁都软。
在他闭嘴之后,望舒摸出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刷起了微博。
他果然没有猜错。
在达到向惟析位于市中心的高档公寓前,望舒找到了向惟析的小号。
这个可怜的小东西真的被霸凌了。
他很愤怒,他也反抗了,但身体条件决定了他并不能把那些欺负他的人怎么样。
他在自己无法解决的情况下告知了父母,他们给他找了个律师。
那些收到律师函和学校警告的孩子们会怎么做?
在大人看不到的地方,变本加厉。
向惟析发育前的校园生活一定非常的“丰富多彩”。
国外可不像国内,好学生可拥有不了豁免权。
找到了——
望舒翻到了他开始喜欢rapper的那条微博。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
他在rapper们的歌词里找到了共鸣。
不管是从底层爬起来后的疯狂炫富,还是diss讨厌的人,都符合他那时候的心境。
他用rap武装自己,也因为rap有了朋友,改变了可悲的处境。
但一个人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改变的。
望舒快速的翻着他的微博。
向惟析很认真的开着车,直到到达公寓的地下停车场,他才敢去看望舒。
而望舒,在他看过来的那一秒就关上了手机。
“下车。”他说。
向惟析解开安全带。
两人一起进了电梯。
向惟析的公寓在顶楼,复式,带一个超大的露台,可以俯瞰整个市中心的繁华夜景。
他刷卡开门:
“不用脱鞋。”
望舒本来就没打算脱鞋。
“我们去露台。”向惟析开灯,“那里风景好。”
望舒没有反对。
他们走上二楼,穿过二楼的客厅,走到露台。
向惟析拉开户外藤椅:
“我去拿酒,你先坐一会儿?”
望舒坐下。
向惟析打开露台上的冰箱,从里头拿出冰好的酒杯,又在酒杯里装好冰块:
“喝什么?”
他问望舒。
“随便。”望舒面无表情。
向惟析选择了威士忌。
他一手拿酒,一手提两个杯子。
咕噜噜——
“来。”向惟析把倒了一个杯底威士忌的酒杯推到望舒的面前。
望舒伸手。
他故意选择了左手。
于是,他们的手再次接触。
肌肤接触的瞬间,向惟析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一样,猛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整个过程不超过两秒。
望舒拿起杯子,一饮而尽后又将杯子重新放下,推向向惟析。
向惟析看着重新回到自己面前,却空了的酒杯,忍不住去打量望舒。他忘记告诉他,这酒度数很高,后劲很大。
望舒喝得很急,脸上染上了一抹红,那双冷漠的,什么都不在乎的眼睛也湿润了起来。
他身上的那层壳,因为酒精,软化了下来。
他慢慢的放松身子,整个人都靠在藤椅上。
他的头朝后仰着,露出一节白皙的脖颈。
向惟析没见过那么小的喉结。
他莫名一阵口干舌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