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儿，你的恩已经报了，回去吧，莫要待久了被人察觉了端倪。”罗县令摆了摆手。
男人朝着罗县令再次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起身打算离去。
临走时，罗县令问了一句：“对了娃儿，还没问过你叫什么名字？”
“斯浩。”男人留下这句话，戴上大氅上的帽子，消失在风雪中。
他走后，师爷进了屋子：“罗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罗县令坐回去，皱起眉头沉思了良久良久。
待到师爷为煤油灯里重新添加了煤油之后，罗县令猛然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他要去把这个消息告知姜栩。
可刚走到门口，他便停下了脚步，告知姜栩的话，自己可就没法脱身了。
姜栩可是公主，她想要走会有无数人不顾一切的护送她离开的，而自己则就要和这金水县城共存亡了。
最终，他折返回去，凝重的看着师爷：“快过年了，你先送老夫人回乡祭祖吧，你们今夜就启程。”
“是！”师爷快步离去。
就这样，罗县令在屋中枯坐了一整夜，他还在做思想斗争。
……
翌日，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一夜没睡罗县令眼中满是血丝。
他换上一身便衣，稍作洗漱便离开了。
他在城门口找到了王老黑，带着他一起来到了街边的一家面摊前坐下。
王老黑已经猜到罗县令找自己的用意了，什么都没有说，在面上桌后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罗县令没什么胃口，等了一会后才开口说道：“王老黑，我听说江南那边过年的时候有花灯节什么的，挺热闹的，你现在带着老婆孩子过去，应该也还来得及？”
王老黑吃面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旋即继续大口大口吃着，直到把碗里的面汤都喝干净，这才舒服的拍了拍肚子。
旋即他看向一旁的摊主，不耐烦的说道：“你去给我买壶酒过来，老子馋酒了。”
摊主闻言，连忙点头哈腰的跑去给王老黑买酒去了。
摊主走后，王老黑这才神情凝重的看向罗县令：“罗大人，我听人说了，昨夜有人去找你了？”
罗县令点了点头：“你还记得当年我救下的那个孩子么？”
“那个百姓们要把他扒皮拆骨的孩子？”王老黑自然记得。
那时候大夏的大军刚把入侵的蛮夷赶出去，蛮夷的大部队是撤了，可被迁过来的蛮夷百姓没来得及撤走。
这些人都被大夏的将士斩杀，或者被愤恨的百姓活活打死。
那时候罗县令刚来金水县上任，于心不忍一个孩子被百姓活活打死，便让他把人抓去大牢说是大刑伺候，然后偷偷把人放了。
这是他和罗县令一个少为人知的秘密。
“嗯，昨夜是他回来找我了。”罗县令点头。
“所以，是他们要来了？”王老黑继续问。
罗县令再次点头。
“他们这次来了多少人？”
“十五万，边关那便也就两万来人，你在军中久，那些人什么货色你应该比我清楚。”罗县令叹了口气：“现在走还来得及。”
语毕，他凝重的看向王老黑。
王老黑对上罗县令的视线，旋即他又移开视线，扫向了街边招揽生意的各个商铺。
他笑了：“罗大人，我这些年没少收他们的例钱，我要是走了，我还算人么？”
“唉~”罗县令叹了口气，眼中有些许自责：“我还有个老母亲，我家一共五子，老三早幺，老大和老四老五都打仗打死了，我得给我娘养老送终。”
“人之常情罢了，况且守与不守也没差别，迟早还会和当年一样的，而且这一次我估计也没人会来帮我们收复失地了。”王老黑神情落寞。
“罗大人，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我打算明天去天仙醉辞别。”罗县令道。
“嗯，那我明天之后再去找楚先生吧。”王老黑道。
闻言，罗县令有些诧异的看向王老黑，他是打算把消息提前放出去？
这小子不像是这种不够意思的人啊，自己可是谁都没告诉，就唯独告诉了他，让他一起跑的啊！
王老黑对上罗县令的视线，抱了抱拳，歉意的说道：“罗大人，兹事体大！”
罗县令叹了口气：“罢了，罢了，随你吧，如你所说，其实也改变不了什么，我们没有改变的能力，就算她在也改变不了……”
“她？”王老黑以为罗县令口中的她指的是苏沐雪。
“罗大人尽管放心，我会说消息我从探子口中得知，不会牵扯到你的。”王老黑保证一句。
罗大人点了点头，起身离去。
他抬头看着天空，喃喃自语：“宋学志，该到了你替本官去死的时候了，等来年本官会给你多烧写纸钱的。”
城池守不住，他们就算不被敌军所杀，也会被大夏律法处死，只因他们没有背景。
顶锅背罪的人必须要有，但肯定不会是那些有背景有权势的人！
如王老黑所说，结果都一样！
注定要成为替死鬼，他只能替自己找一个替死鬼了！
……
等摊主回来的时候，王老黑已经走了，桌子上留下了面钱和酒钱，小贩则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说不定哪天就要战死了，王老黑也懒得继续白吃他们了。
……
今天，小楚宁还和往常一样，下学后就跑去县衙校场跟着小五学本事，王老黑今天也在这边，也来了兴趣教上小楚宁急招。
她太渴望本事了，所以谁教她都学得格外认真。
跟着他们的教导，一次次的挥舞着手中的树枝，把它想做长枪，一下一下的刺向木桩。
这些人都是上阵杀过的敌的人，所以教她的也都是一些一击毙命的杀敌的本领。
一个衙役看到这边的情况，悄悄的跑过去跟宋学志打小报告。
知道是楚渊的闺女在县衙校场这边呼呼哈嘿，就让人过来找麻烦。
只要是能让楚渊和苏璃不自在，他就很开心。
衙役得令，气势汹汹的朝着校场走过来：“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县衙跑，当我县衙是戏院？”
衙役人还没进来，骂声就先传了过来，他可还不知道王老黑今天也在这边。
结果刚走进来打算收拾小楚宁后他就傻眼了，因为王老黑已经把手中的红缨枪指向了他的方向。
“哪来的狗崽子，这校场是我王老黑的地盘，还有人不知道？”
衙役吓得大气都不敢喘，果然管不住嘴乱打小报告的人，迟早要在这张嘴上吃亏。
王老黑收起长枪，笑着看向小楚宁：“丫头，看好了，老黑叔叔今天教你该怎么收拾嘴贱的人！”
语毕，走过去就是几个大逼斗甩在衙役脸上，打了好一会过瘾之后，他这才拽着衙役的领子，在他耳边低语：“回去告诉宋学志，大人之间的恩怨，别拿孩子撒气，上不得台面！”
小楚宁也就最开始的时候看着，然后就收回视线继续挥舞着小树枝了。
这招啊，爹早就教过自己了，不用学不用学，已经刻在她的骨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