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呐，”初宝抓住勺子，舀一大块蛋羹塞嘴里嚼碎，半眯的眼瞬间亮如星辰，“这也太好吃了哇！”
童辰龇牙，“奶做的能不好吃吗？”
“慢些吃，初宝的喉咙不是疼……”看见初宝吃饭时喉咙没有什么异常，朱氏的话戛然而止。
她默默把话吞回肚子，坐一边做起绣活。
初宝不是普通娃娃，这是家里所有人都知道的。
卡过异物的喉咙能在一夜之间好全，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公爹和娘先前同他们说过，关乎初宝的事不要过多询问，看见了就当没看见，要把好奇心收起来。
想到这些，朱氏把注意力放在绣活上。
吃完早饭，初宝坐着歇了会儿，又在院子里溜达一圈，然后凑到朱氏旁边说：“伯娘，我想出去玩，不走远的，就去周举人家。”
朱氏就问：“去找周软玩？”
空闲时公爹跟一家子说过周软的事，让他们留意些，别让初宝被欺负了去，因此朱氏才有此一问。
“嗯嗯，我有事跟她说。”初宝点点小脑袋。
“那伯娘跟你一块去。”朱氏放下绣活，整理了一下自己弄乱的衣裙。
想不到那么多的初宝伸爪爪去拉她的手，“那我们快去叭，不能留辰辰一个人在家太久。”
“行，一会儿伯娘在门口等，初宝说完就出来可以吗？”
“可以哒！”
……
二人去的不是时候，周家大门紧闭，瞧着是出门了。
看着眼前这扇门，朱氏道：“不在家，我们晌午再过来。”
“可以哇。”
初宝也不着急，蹦蹦跳跳往家走。
路过里正家的时候，宋老太和几个老太太坐在大门口闲聊。
有一位拄着拐杖，驼着背的老太太喊住初宝，“你就是童家捡来的女娃，这张小脸瞧着是不错，养大以后嫁人，定能换不少聘礼。”
另外一个缺了好几颗牙的老太太道：“长相的确挑不出毛病，童家留下她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我就说他家怎会那么好心，要养一个赔钱货！”
听不懂的初宝奔向她们，“奶奶说话漏风，我听不见哇！”
挤进老太太堆的初宝睁大眼睛，好奇的戳一戳硬邦邦的拐杖，真诚发问：“你的腿是断了吗？要用这个撑着？”
七七说腿脚不便的会用到拐杖，她的小脑袋瓜就自动理解成断了。
拄着拐杖的老太太气个倒仰，“你这是在咒我老婆子断腿呢！有娘生没娘养的赔钱货，怪不得你爹娘把你扔海里！”
这话把朱氏给气笑了，她打量一眼老太太的双腿，意有所指：“不知是谁口中没半句好话遭了报应，轻轻摔一跤就跛脚，往后只能以拐杖为伴，当真可怜。”
受过童家恩情的宋老太附和：“可不是嘛，有些人的嘴就是贱，总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你说她怎么就不会为自己积点德，管住自己的狗嘴呢？”
柱拐的老太太见里正娘开口，有些畏惧的缩了缩脖子，打着哈哈道：“这不是在开玩笑呢，我想起来家中还有事，就先走咯！”
缺牙的老太太看见，也一溜烟跟着跑远。
里正的权威可大可小，没必要为了一个赔钱货得罪。
两个上了年纪老太太走不快，晃晃悠悠消失在拐角处。
宋老太朝地上吐了唾沫，呸道：“一口一个赔钱货，不就默认自己是老赔钱货，这些人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她们不是女人啊！”
朱氏赞同道：“还是婶子明事理，那些人指定脑子有毛病。”
“可不是，一大把年纪都还没看明白，活该日子过的不好。”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太太应道。
“晦气，不说这个，”宋老太转了话题，“我们唠到哪了？”
“柳家小儿子的怪病。”
“对对对，说到这儿了。”花白头发的老太太一拍大腿，把被打岔的话重新捡起来：“说来奇怪，自从柳家捕到那条昂贵的鱼，柳言就生了怪病，每逢深夜就疼痛难忍，全身出现大块黑斑，看了多少大夫都没能治好。
就在昨夜，那黑斑布满整张脸，特别吓人，而且今儿一直在喊疼，现在还疼的打滚，嚷嚷着想死。
要不是有人看着，他就撞墙自尽了！”
爱八卦的老太太们听的起鸡皮疙瘩，但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还是忍不住问：
“这么严重啊？”
“不会活生生疼死吧？”
“连大夫都束手无策，指定没救了。”
“我去吃过那娃儿的满月酒，长的忒好，就这么死了怪可惜的！”
“嘘，都听我说完，”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示意她们安静，“听人说柳言是中了诅咒，才得的怪病。”
诅咒二字将人们吓一大跳，全都闭紧嘴巴，害怕的一个字都不敢说。
要知道年纪越大，就越相信鬼神之说。
众老太太们怕说错了话，会引来什么脏东西。
边听边吃瓜子仁的初宝扭头，“大胖， 诅咒是什么？”
半刻钟前出来的宋小宝兢兢业业剥瓜子，“反正不是什么好事。”
“柳言真的要死吗？”抓一小把板凳上的瓜子仁，初宝一口嗷呜吃掉，含糊不清道：“然后躺进板板里面？”
宋小宝不怎么开心的回：“不知道，但我不想他死。”
说起来柳言也算是他小弟中的一员，得空就偷偷去找对方玩。
不过柳言的病一天比一天差，大多时候都只能在屋子里呆着。
屋子就这么点大，没什么好玩的东西，宋小宝去的次数就少了。
但听说柳言会死，他心情一直低靡着，想偷溜去柳家看看，可是爷奶看的紧，根本不让出门。
说什么柳言的病会传染，不准宋小宝靠近柳宅。
大口炫瓜子仁的初宝点点头，“我也不想他死。”
黑布隆冬的板板不好看，躺进去的人再也出不来，即便不认识柳言，初宝也不想他躺进里边。
瞅一眼聊的热火朝天的老太太们，宋小宝生出一个主意，嘴巴凑到初宝耳朵边，悄咪咪道：“要不要去看柳言？”
“不行的，婶婶很忙，不能跟我们一起去。”初宝摇脑袋。
“我们自己去，不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