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鹿南回来,陈见的精神状态就越来越不对劲。
周红宁听着陈见的话,心中的担忧越扩越大。
陈见好像已经分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了。
吊坠是她妈妈送她的。
可弄丢了吊坠并不等于弄丢了妈妈。
但很显然,眼前这个女生,逻辑已经濒临崩溃。
她一直小声地呢喃着,怎么办,我把妈妈弄丢了。
现在的陈见,已经固执地把吊坠和妈妈混为一谈。
周红宁缓缓蹲下,抱住陈见的头,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轻轻拍着她的背,语气轻柔:“别急,陈陈,好好回想一下,你最后一次见到这个吊坠是什么时候?”
“我不记得了……”陈见紧紧地抓着周红宁的衣摆,像是握住了最后的稻草,那么用力,那么慌张。
她止不住地摇头,泪花在眼眶里打转:“怎么办阿宁,我真的不记得了。我怎么可以忘记,我怎么……怎么可以不记得吊坠在哪里……”
陈见的声音越来越低,到了最后,就连周红宁也快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没关系。”第一次见到这样无助的陈见,周红宁其实有些束手无策。她竭力安抚着朋友的情绪,脑子也快速运转,想着怎样才能解决这个问题,突然,灵光乍现,她飞快地开口,“这样,陈陈,我们去表白墙上问一下,看看有没有被别人捡到。”
“可是表白墙,今天发的消息要第二天才能登出来,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陈见越说越绝望,眼里刚亮起的光,又扑地灭掉。
“不会,看我的。”周红宁信心满满地掏出手机,发了两句消息,然后笑眯眯地告诉陈见,“搞定。别忘了陈陈,我现在可是学生会主席,这点小事我还办不到?”
表白墙是一个学妹在管理。
不过是一个消息的事,很快表白墙上就单独发了一条寻物启事,配图就是周红宁之前为陈见拍的吊坠上身图。
“等等看消息,别急,说不定有人捡到了。可能是扣带松了,在哪里掉了?”
其实周红宁都不相信自己说的话。
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陈见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她勉强地笑了一下,低低地嗯了句后,又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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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两个室友选修了另一门课,晚上九点多才下课回寝。
推门而入后,正好对上站在陈见旁边的周红宁抬眼望过来的视线。
“你们有看到陈陈的吊坠吗?”
来不及寒暄,周红宁直奔主题。
闻言,矮个子女生下意识地看了高个子女生一眼,没有说话。
而就是这一眼,让陈见察觉到了不对。
她苍白着唇,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那个吊坠对我来说很重要。想请你们帮我一起找一找,会不会是我遗落在寝室的哪里了。”
闭口不谈对高个子女生的怀疑,却让高个子女生皱起了眉。
陈见始终紧紧地望着她,目光毫无退让。
高个子女生过了几秒,才扯开一个讽刺的笑,她径直穿过陈见和周红宁,把东西放在自己座位上。
“祁依依,你笑什么?”饶是周红宁也察觉到了她笑里的嘲讽,她立马追问,“你什么意思?”
祁依依拧开水杯,喝了一口水,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回:“我在笑陈见。”
然后蓦地与陈见对上视线。
祁依依说:“你真虚伪。”
明明就怀疑她,还要拐弯抹角装个圣母。
她最讨厌的就是陈见这副样子。
-
这是寝室第一次真正地撕破脸。
祁依依承认她丢掉了陈见不小心忘在洗漱台的吊坠那一刻,陈见暴起。
陈见直接抓起内科学的书就扔了过去。
毫不客气。
一本厚厚的书直接砸到了祁依依的鼻梁,疼得她当场捂脸,说不出话。
速度之快,动作之狠,以至于现场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
陈见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她往祁依依的方向走,矮个子女生又想起了陈见用烟戳纸那天,后背漫起的凉汗让女生不由自主地后退。
低着头的祁依依却什么也没察觉到,她只觉得自己鼻子好痛,会不会是出血了。
正当她抹了抹鼻子,想看有没有血迹之时,陈见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问:“你丢在哪儿了?”
祁依依心头觉得窝火。
早就觉得陈见有病。
最近撞见过几次陈见晚上刷牙刷着刷着就哭了,明明眼泪顺着脸颊哗啦哗啦地流,她本人却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抹去泪水。
怎么说呢,看到那一幕,祁依依就觉得阴恻恻的,怪瘆人的。
现在还摸她头。
有病。
祁依依终于从疼痛中缓了过来,没好气地打下陈见的手,故意阴阳怪气:“扔垃圾桶了,今天下午可是你自己非要把垃圾带出去扔了。”
说到底,真正弄丢吊坠的是陈见自己。
是她自己洗完澡忘记把吊坠拿走。
是她自己把装了吊坠的垃圾袋扔出去。
再说了,那破吊坠不就一个不值钱的小玩意?
祁依依只是顺手把洗漱台的杂物丢进了垃圾桶而已。
“给我找回来。”
陈见语气平静,却让人不寒而栗。
反应过来的周红宁连忙过来站在陈见旁边:“祁依依,都是一个寝室的,你别开玩笑了。你到底把吊坠放哪儿了?没必要这样针对陈陈,我们井水不犯河水,闹成这样对谁都没好处。”
周红宁还不知道,她没在寝室的时候,还曾发生过的种种。
她还以为大家虽然关系不熟,但是相敬如宾。
“井水不犯河水?”祁依依发出一声冷笑,她站起身与陈见对视,“那你用书砸我算怎么回事?是不是要先给我道歉?”
陈见没理她,再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给我找回来。”
祁依依也火了,她用力推了一把陈见,语气挑衅:“都已经扔掉的东西,你要怎么找回来?陈见,那可是你自己扔出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陈见定定地望着祁依依,这样的眼神让她心头发毛。
她又想起了恶犬一样的陈见。
这两年来,陈见一直乖乖的模样让她已经快要淡忘那次的经历。
这样的眼神,却一下子勾起了她所有的回忆。
她心里没缘由地害怕。
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想说点什么壮壮胆,却被陈见接下来的震得头脑空白。
“你不是说我虚伪吗?那你记不记得我没跟你装的时候,我说了什么?”
“我是不是让你要乖?”
“你怎么就不听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