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特高课的接待室,郑开奇拿起桌子上的糕点慢慢吃着。
德川雄男在如厕。
他的身体确实不大好。
用老雷的话来说,他是男人身,女人态。
身体孱弱不至于,但阳气不够重。
短气血,内脏虚不受补。
郑开奇在想,这边告诉了孟不凡自己被鬼姑摆了一道,中午就有了码头的细菌战消息。
现在闹得沸沸扬扬,日本人也坐不住了。
肯定是孟不凡搞的鬼,这个时候给日本人来一下子,在阿部规秀还没走的现在,给了特高课难堪。
这样,日本人的注意力就会被转移到那晚上码头上发生事情,而忽略掉了昨晚的短笛做的孽。
至于鬼姑——
郑开奇想到了闯进白玉房间里的那个车夫。
他当时由震惊惊慌变为尴尬,而白玉由慌张变成了麻木。
郑开奇只用眼角,都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
白玉是鬼姑的十二生肖之一,跟李默的老婆阿离一样,都是高等级军统。
阿离成功打进了南郊警署,而白玉,一直在稳定提供情报。
如果没有他和李默,这两位都是成功的。
现在阿离是完全消失在江湖,鬼姑应该会以为她死亡,白玉又到了他身边,自然要重点保护。
这个车夫,应该就是曾经袭击过白冰,专门负责照顾保护白玉的人。
他那么慌张,是为了什么?
谁出事了?鬼姑么?
郑开奇觉得挺有意思,不是没有可能。
孟不凡那种人一点亏也不吃,鬼姑背刺他,他说不定真会下黑手。
自己时间有点紧来见日本人,没在白玉那多待,回头再关注吧。
“久等了。”
德川雄男脚下有些踉跄,拉开推拉门进来,坐到对面。
“课长您麻脚了?”郑开奇关心道。
“说点正事。”德川雄男咳嗽了下,“叶小姐去了香港,你知道么?”
“去香港了?”
郑开奇大惊失色,随即说道:“去吧,我哪里知道去?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是这样么?”德川雄男笑呵呵,“她应该短期内回不来了。
而且我接到通知,叶氏银行,几个矿场,沿街商铺,等接到了电话,会有新的掌门接替叶唯美的位置。
也就是说,她很有可能,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什么?”
郑开奇拍案而起,“太过分了,这是不把太君您放在眼里啊。”
德川雄男摆摆手,“你是知道的啊,后来不是我管的,你要找她,你去找晴川胤嘛。”
晴川胤.
引出这个名字,是德川雄男的目的。
他要知道,郑开奇的态度。
郑开奇直接说道:“晴川中佐他懂什么?瞎折腾在那。我建议啊,您尽快拿回特工总部和特务工作的权柄。
他老老实实在梅公馆候着三笠将军就行了。”
德川雄男呵呵一笑,“他可没那么容易放弃手中的权力?”
郑开奇嘀咕着,“咱们帮帮他呗。”
德川雄男满意点头,“这次,可能跟你的那位好朋友,浅川寿中佐有关系。”
“课长!”郑开奇说道:“您这话说的,什么是朋友,什么是立场和前途,我是分的很清楚的。别说浅川中佐,就是整个宪兵司令部,为了您,我也愿意试一试的。”
德川雄男满意起身,“嗯,很好。我刚才是麻脚了。
走,跟我去码头,我已经约了浅川君渔火码头见。”
跟着德川上了车,他们二人习惯性都不再说话。
德川雄男一般都在车上休息,顺便考虑接下来的要发生的事情,如何把控。这是一个思维逻辑,心性都绝佳的对手。
坐在副驾驶上的郑开奇,则在复盘码头上几次发生的事情。
码头上关于鼠疫细菌的案件,有几个重要因素。
浅川寿,自己,叶维美,李默,眉眉,孟不凡,黄金翔。
他在心中推了好几遍,唯独有一个缺口,就是眉眉。
眉眉已经跟着叶维美去往香港。这个环节出了问题。
冰室被砸当晚,郑开奇明面上是不在的,可以免去怀疑,但眉眉和叶维美,都是重要的参与者。
另外,码头上出现了这么严重的疏漏,那么,不会仅限于这个夜晚,细菌培养皿被卸下来那晚,那场当时定性为外来人员制造的中尉,少佐被杀的案件,就会被重新提起来。
而当晚,郑开奇不仅在码头出现,而且还留宿了。
而当晚的见证者,就是本该在他胯下承欢的眉眉,是他最好的人证。
孟不凡这个混蛋,他为了转移关注,搞出了这一出,使得自己被动了许多。
因为眉眉的缺失,郑开奇需要准备很多很多。
他坐在前排,看着窗外飞快变化的景色,神色变化莫测。
什么时候看了眼后视镜,却发现德川雄男一双凤目不知何时开始,在盯着自己。
渔火码头。
浅川寿慢慢悠悠从车上下来,神色颇有些阴郁。
细菌培养皿被破坏后,他就被晴川胤骂到狗血淋头。
虽然同为中佐,晴川胤的等级要比他高很多。
为此他专门做了好几场内部审核的报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其中就包括他曾经想当夜玩一玩码头上的一个女人,和试图睡服叶维美。
好不容易树立权威同意叶维美离开的晴川胤自然大发雷霆,让浅川寿老实今天,好好检讨,随时准备接受新一轮的问询。
接到德川雄男的电话后他很是不情愿,事情交给特高课,就有很多麻烦。
不过好处在于那晚德川雄男也在,很多事情能说的清楚,他也可以把自己摘出来。
他不是蠢货,后期自己也想过,但就是想不明白,到底是出了何种纰漏。
对方是怎么进来,如何撤退,都清楚,难点是如何清楚知晓细菌培养皿的整个线索链条。
他们是如何做到?
望着特高课那辆德川雄男的专车缓缓开进来,他的脸色更加难看。
晴川胤特意做了指示:好好配合的同时,记住别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身上。
这个锅,宪兵队不背,是特高课的看守不够严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