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了一群小跟班,丁宁从谢礼中扒拉出几样软糯适口的糕点去了西屋。
美人婆婆正拉着小相公在说话,看到她走进来,母子俩同时望向她。
长相有三四分相似的母子俩黑发如丝肤白如玉,即便屋内光线不甚明亮,两人精致的五官依旧清晰可见。
就算身处陋室,浑身上下依旧散发着优雅矜贵的气质。
丁宁默默为自己抹了把辛酸泪。
长期营养不良造成丁大丫个子不高,身板单薄,头发枯黄,整个人全靠一张还算秀气的脸撑着。
和眼前鲜亮如画的母子俩一比,她就像个端水小丫鬟般存在。
哎,太气人了,同样是瘦子,人家瘦得还是这般好看。
丁宁捻起一块桂花糕就塞嘴里。
她得化悲愤为食欲,每天多吃多喝,努力把这单薄缺乏营养的小身板给养起来。
看着嘴巴塞得鼓鼓囔囔的她,崔九郎一阵无语,
“你特地跑屋里是来吃糕点的么?”
“娘,这是给您挑的,东来顺的糕点都尝尝吧。”
丁宁不想理他,把糕点放在美人婆婆的桌面上。
“阿宁你别管他,饿了就多吃点,瞧你瘦的,就得多吃点。”
梅氏嗔了儿子一眼,儿媳妇这么瘦,吃块糕点怎么了,一点都不懂得心疼人。
“娘,我没说不让她吃。”
崔瑨顿感委屈,再说了,就算他不让她吃,那她也得听才行呀。
“娘比我更瘦,您应该多吃点。”
崔家上下也就三口人,一个更比一个瘦,丁宁有些单薄的身板都算正常的了。
把糕点盘往美人婆婆面前推,示意她快些吃。
“好,阿宁先吃,娘也吃。”
梅氏拧不过她,挑了块千层糕递到儿媳妇手里,自己再捻起一块,
“瑨儿,家里还有大骨头么?阿宁伤着了,得让她多吃些补补身体。”
随着时间的推移,梅氏也渐渐接受了儿子掌厨的事实。
就像儿媳妇说的,厨艺也是必备的生存技能之一,多一门技艺傍身,至少不用担心他会把自己饿死。
当然,儿媳妇做饭不好吃也是一方面原因。
“有。”
崔瑨闷声应下。
“我要吃红烧腊排骨。”
丁宁立即点菜,想到腊排骨出锅的香味,她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腊排骨剩不多了。”
崔瑨瞥她一眼,以她的饭量,一头猪的排骨两三顿就给她啃光了。
“没事,吃完了再去抓一头回来就行了。”
好些天没去她的野生养殖场了,弄一头野猪回来,腊起来正好可以留着过年的时候吃。
又抓一头?
梅氏和崔瑨同时瞪大了眼睛。
“去镇上买就行了,抓回来还得自己宰杀。”
崔瑨冲她摇摇头。
上次宰杀那头野猪,家里一股血腥味,好几天都没消掉,母亲被熏晚上都睡不着觉。
丁宁:“……”
她忘了家里住了两位娇贵的豌豆公主了。
“没事,拿到我小弟那边去弄,那边宽敞。”
丁小弟可不会嫌弃血腥味,那小子看见肉可高兴得很。
以后直接把猎物扛到那边处理,正好,家中这两个大宝贝挑食得很,猪脑壳不爱吃,猪下水也不喜欢,东挑西拣剩下的还是得给丁小弟拿过去。
出了西屋,丁宁手里拎着一大包糕点,肩上扛着一把锄头。
“我拿些糕点去我娘那,你在家练箭,箭靶我都给你弄好了。”
她抢先一步开口堵住小相公的问话。
崔瑨抬眸看她微微颔首。
反应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走出院门的丁宁狐疑地回头看一眼。
这小子没跟他呛声,倒是稀奇了。
丁宁前脚一走,崔瑨拎着弓箭走到了院中。
先把弓箭放在单杠边上,然后提气跃起,抓住单杠奋力向上。
“一……二……三……四……”
门缝外悄然探出一双眼睛。
丁宁杀了个回马枪,看着院中那个努力做引体向上的小少年,她唇角勾起了笑容。
果然,男孩子都会在意自己的身高。
知道这是有助于长高的运动,小相公和丁小弟对这个单杠运动都有了异乎寻常的执着。
很好,坚持就有收获,这是她想看到的结果。
“姐,你咋来了?”
远远地还没走近屋子,丁小弟已经眼尖地瞧见了她,他扔下手里的活跑了过来。
“给,东来顺的糕点。”
丁宁把东西递给他。
“姐,你又去镇上了?”
丁小弟接过,沉甸甸的份量让他差点没拿住。
“没有,有钱少爷给的谢礼。”
丁宁扛着锄头往前走,“池塘要挖在这里么?”
早两天丁小弟就说要修一个小池塘,用来蓄水浇灌用。
今日有空闲,她扛着锄头就过来了。
丁小弟力气小,挖了两天才挖了一个浅坑。
丁宁走到浅坑处,先挽了挽衣袖,然后抡起锄头就开干。
等丁小弟把糕点拿回屋里再出来时,原先的小浅坑已经变成了一个大深坑。
“……姐,可以了,别挖太深了。”
我的天呀,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他姐都挖了半人高的深坑了。
“啊?这就行了。”
埋头一顿刨的丁宁停下了手里动作。
“可以拓宽些,但不用太深了。”
他只是想挖个小蓄水池,不用挖太深。
丁宁点点头,开始往边上扩宽。
也就两刻钟的功夫,小池塘被她“吭哧吭哧”挖好了。
挖出来的泥巴都堆成了小土丘。
罗氏过来的时候,看着挖好的池塘,眼睛瞪得老大。
闺女提着糕点过来,才多会儿时间,池塘这么快就挖好了。
“阿宁,你咋穿着细布棉衣就下地干活了呢。”
当她看到溅了一身泥巴的丁宁时,声量顿时拔高。
那身鹅黄色夹袄分明是新裁的衣裳,她竟这般不爱惜,穿着新衣裙就敢往土坑里跳。
“没事,穿了好几天了,也该洗了。”
丁宁拍拍身上的衣裳,干活的时候她也没多想。
“这可是棉衣,怎么能总是洗呢。”
罗氏赶忙上去帮忙拍打,可泥土有些湿润,哪是拍打就能拍干净的。
“那也不能一个冬天都不洗吧。”
棉衣确实不好洗,但也不能总不洗吧,像她这种上蹿下跳的个性,一个冬天不洗衣裳,味道都得发馊了。
细棉夹袄多贵呀,这孩子心咋这么大,罗氏心中直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