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崔家,崔瑨和丁小弟都不在,应该是牵着奔雷遛马去了。
丁宁拿出昨日换下来的衣裳,衣裳破了好几道口子,部分棉花被血渍染成了红色。
把棉花从夹层里掏出来,染上血渍的扔掉,留下好的一部分。
洗了夹袄拿去晾晒,她就溜达去了西屋。
“娘,您在干嘛呢?”
美人婆婆本来就宅,天冷后连房门都不大出去了。
“给你们俩纳鞋底呢。”
梅氏正费劲地用钩锥在厚鞋底上扎眼,她手上没劲,纳鞋底是需要一定力气的,所以好半天都弄不好一个鞋垫。
“以后别弄鞋子了,怪费劲的,改天去镇上各买两双鞋就行了。”
丁宁拿过她手里的活,鞋底怪厚的,难怪美人婆婆这么费劲。
“那多费钱呀,娘有时间慢慢弄就是。”
梅氏其实也不擅长纳鞋底,但为了孩子们,她还是摸索着慢慢弄。
“锥子给我,帮你把眼儿全扎好。”
纳鞋底的步骤丁宁有些印象,她三下五除二就把眼儿全扎好了。
这样美人婆婆可以省去费大劲的步骤了。
“阿宁手可真有劲儿。”
梅氏轻咳两声,眉眼间带着温柔的笑意,让人看着心里软乎乎的。
“今天的药喝了没有?”
美人婆婆咳嗽加重,时不时总要咳上几声,王老大夫给她换了药方,喝完药若是还没好转,就得去镇上另外找个大夫看看了。
“喝过了,我这都是老毛病了,你们就别担心了。”
梅氏反过来安抚她,入冬后犯咳嗽的毛病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了。
药也总喝着,效果时好时坏,咳嗽很难断根。
“我倒是不怎么担心,可是您儿子担心呀,您总半夜咳嗽,他也睡不安稳是吧,所以您要把身体养好,他才能睡个好觉。”
美人婆婆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不上心,但很顾及她儿子的感受,把崔瑨抬出来她才会把事情记在心上。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的梅氏抿住了双唇,眼角染上了几分忧愁。
正说着,院子里就传来了崔九郎和丁小弟的声音。
“他们遛马回来了。”
丁宁把鞋底递给美人婆婆。
“阿宁,那匹黑马真是你赢来的?”
梅氏接过鞋底,犹豫地问了一句,那匹黑马她也看过了,体型品相都是极好的,这等骏马可不是一般人家能拥有的。
“是我赢回来的,相公没跟您说么,我还顺带救了他主人一命,作为感谢,这些都是他给的谢礼。”
丁宁从怀里掏出赵承煊给的荷包,拿出里面的银票递给美人婆婆。
梅氏接过一看,都是五十两或一百两的银票,她抬眸看着儿媳妇有些愣神。
谁能想到呢,当她以为人生跌至谷底,已无路可退的时候,随意娶的儿媳妇竟把他们从逆境中摆脱出来了。
短短一段时间,不仅脱离了困境,运气好像也越来越好。
这孩子随手救了一个人,光谢礼就是几百两银子。
这些银子放在从前她不觉得数额有多大,可经历过困境后,她才懂得几百两银子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是一笔多么大的数额。
有了这一大笔银子,只要不出大的意外,很多年内完全能支撑他们一家三口的生活。
“这是人家给你的谢礼,你好好收着吧。”
梅氏心中轻叹,把银票还给她,声音轻柔温和,
“救人是好事,可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你这孩子胆儿太大了,也是让人不放心啊。”
这孩子哪都挺好的,就是有时候太过大大咧咧了。
“娘,我知道,我的命珍贵着呢,真遇上危险,我一准跑得比那兔子还快。”
丁宁接过银票收好,比划了一个跑步的动作,逗得美人婆婆掩唇轻笑。
刚走出西屋,丁小弟就跑到她跟前告状,
“姐,刚才我和姐夫牵奔雷去山底下吃草,二姐和那个黄秀秀突然跑来了,想让姐夫带她们去认识那个养病的少爷。”
又是她们,丁宁暗翻一个白眼,这两蠢女人还真是不死心呀,
“哦,你姐夫怎么说的?”
拴好奔雷的崔九郎面无表情地走过来,“有什么好说的,她们想认识就自己去,与我有何干系。”
“姐夫黑着脸不理她们,她们还想往我们这边凑,结果一靠近,奔雷就对着她们撂起蹄子,把她们吓得嗷嗷叫,再不敢靠近了。”
想起她们狼狈逃窜的样子,丁小弟乐得眼睛都快笑没了。
暴脾气奔雷果然名不虚传。
“看到个有钱的少爷就想扑上去,脑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进水了。”
丁宁知道黄秀秀想打什么主意。
可是,撇开身份不说,光是长相,黄秀秀也没什么优势,说不定人家府里的丫鬟长得都比她要好看些。
就算让她认识了赵承煊,难道人家就会看上她了么?
丁霞眼瘸看上老童生,赵承煊眼睛可没瘸。
虽然不知道赵承煊的具体身份,但看他的排场,身份肯定低不了。
在这种讲究尊卑地位的年代,小麻雀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难度系数不是一般的大。
“姐,你不知道,可不光是黄秀秀这样想,村里还有好些女孩子都跑王爷爷屋外守着呢。”
丁小弟消息比较灵通,确切来说,是吴宝山消息灵通,这些都是他告诉丁小弟的。
向掌柜带着一群人轰隆隆跑到王老大夫家后,全村上下都盯着王家的动静了。
“哎呦,真是的,别管她们了,谁爱去谁就去吧,人家有护卫拦着,用不着我们操心。”
反正与她无关,丁宁啧啧两声,“找到奔雷吃的草了么?”
先把眼前的事情关心一下。
“姐夫牵着它往山底绕着走了一圈,奔雷自己找到想吃的草了。”
都不用他们去找,马儿自己寻了个好地方就待着不动弹了。
“它踢人么?”
丁宁看着崔瑨问。
“没有,我又没骑上去,它不会踢的。”
崔瑨很淡定,奔雷脾气大,不会轻易让人骑上去。
先和它搞好关系,过阵子混熟了,就可以试一试了。
“它脾气烈,你别大意,不过,它若是敢踢你,回来告诉我,我去收拾它。”
丁宁朝奔雷走去,那家伙吃饱喝足后,现在瞧着倒是挺温和的。
只有骑过它的人,才能体会它叛逆的时候有多烈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