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来顺酒楼旁不远有间包子铺,热气腾腾的冒着白烟。
大冬日里瞅着很是吸引人,丁宁牵着小土往包子铺走去。
土黄色杂毛马没有名字,丁宁干脆叫它小土。
白胖胖香喷喷的包子很是诱人,丁宁一口气买五十个。
十个馒头、十个菜包、十个花卷、二十个肉包。
反正大冬天也不会坏,多买些囤着早上热一热就可以吃了。
虽然是崔瑨做饭,可面食这类的做法相对比较复杂,他也没深入研究。
家里吃面的时间都很少,更不要说包子馒头这类的面食了。
出了包子铺,丁宁已经干掉四个肉包子了。
把一大袋包子系在马背上,她牵着马走回东来顺。
酒楼里依旧很热闹,迎宾的伙计瞅见她又来了,白眼一翻转身当做没瞧见。
哎,这小子还来劲了。
丁宁放开牵马绳自顾朝里走。
“哎,你干嘛,大堂是客人用膳的地方,不是你随便能进的。”
伙计连忙拦住她。
“我为什么不能进,我看起来像没钱吃饭的人么?”
丁宁双手抱臂反问一句。
她今天穿的可是美人婆婆新裁的杏色夹袄,衣襟和袖口都绣了精美木槿花,一身装扮走到哪都不会像吃不起饭的人。
这狗眼看人低的伙计,眼睛瘸到天上去了么?
伙计傻眼,他一心想着她是打猎的,却忘了人家也能是吃饭的客人。
丁宁轻哼一声大步朝里面走去。
这次伙计不敢再拦她了。
丁宁一进大堂,向掌柜就看见她了。
疑惑地看了她身后一眼,这才缓步从柜台后走了出来。
“向掌柜好,有人托我给你传个信。”
看着白白胖胖的向大掌柜朝她走来,丁宁打了招呼。
传信?向掌柜心头一跳,小心问道:“哪位?”
“他姓赵,叫赵承……”
丁宁话还没说完,向掌柜面色大变,胖胖的身躯蹭的一下蹿了过来,
“那、那啥,这事到待客厅再说。”
他微微弯腰,一副恭请模样。
在店门口偷瞄的伙计,看到掌柜恭敬的样子差点惊掉了下巴。
这是怎么一回事?掌柜的对一个猎户态度为何会这样?
完了,刚才他是不是惹祸了?
伙计瞪大双眼看着他们进了待客厅。
结果,刚进待客厅没一会儿的工夫,门“嘭”的一声被拉开。
一向沉稳的向掌柜一脸慌乱地冲了出来,肉乎乎的身躯一下撞倒了一个端茶伙计。
“乒铃乓啷”乱成一团。
丁宁从待客厅走出,看着在地上滚了两圈的白胖子很是无语。
“快、快、快,扶我起来,赶紧的,喊王管家赶车过来,快去——”
最后一句向掌柜几乎是吼着叫出来的。
“向掌柜,你别慌里慌张的,先把东西备齐了,省得回头你自己被批斗。”
待客厅离厨房很近,各种饭菜香味飘散在空气中,丁宁吸吸鼻子,刚吃下四个肉包的肚子好像又饿了。
“是、是、是,小六赶快去济德堂把钱大夫请来。”
好不容易站起来的向掌柜朝店门口喊了一声。
店门口的伙计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没反应过来。
“向掌柜,你家伙计眼力劲可是差了点呀。”
丁宁唇角一勾,这种时候正是打小报告的时候。
“张小六——”
怒吼声把大堂吃饭的客人都吓了一跳。
“掌、掌、掌柜的……”
张小六吓得哆哆嗦嗦跑了过来。
“我让你去济德堂请钱大夫过来,你跑进来干什么?一天天心不在焉的,再这样你以后别来了。”
向掌柜叉着胖腰怒斥伙计。
“是、是、是,小的立即就去。”
张小六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向掌柜,村里有大夫。”丁宁闻着菜香百无聊赖,
“你还是先让人把养病的东西备齐了吧。”
“东西要备,大夫也是要带的,小……少爷可不能有事。”
向掌柜手脚都有些抖。
若是少爷在附近遭遇不测,他们这些人都难辞其咎。
“他没啥大事,就是嫌我们村里养病的环境不行,还有吃喝也不方便,所以才让你准备两个能干的小厮。”
丁宁瞄向厨房方向,有些意有所指。
向大掌柜经营酒楼多年,最是擅长揣摩人心。
“一会儿让大厨跟着过去,哦,不,跟过去现煮可能来不及了,去后厨把两个食盒都装满了带过去。”
两刻钟后,两辆马车载着满满当当的货和人手轰隆隆朝石茅岭驶去。
丁宁骑着小土悠哉悠哉跟着。
等他们抵达石茅岭,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幽暗昏黄的灯火在黑暗中错落有致。
一行人刚进村子就被村口闲聊的村民发现了。
这个偏僻的小山村多少年没见过马匹的踪影,就这一天,齐刷刷全都聚集起来了。
“我的天呀,快看,两辆马车进村里来了。”
“哇,整个镇上的马车都往咱村来了么?”
“后面骑着瘦马的是不是丁大丫?”
“真的耶,是丁家大丫。”
“白天她骑一匹黑马,晚上怎么变瘦马了?”
“这丫头跟两辆马车是什么关系?”
“……”
看热闹的村里人又开始七嘴八舌议论起来,然后一路跟在车队身后。
还没到王老大夫家,身后跟着的队伍已经排了长长一列。
骑在马背上的丁宁一阵无语,若是评选最喜欢凑热闹的村子,那当属他们村吧。
“姐,你可算回来了。”
听到动静的丁小弟从王老大夫家跑了出来。
他身后还跟着面无表情的崔九郎。
看到屋外轰隆隆一群人,崔瑨额上青筋跳了跳。
这么晚了,凑热闹的人怎么还这么多。
“崔九郎,我们少爷在您这?”
向掌柜挪腾着胖身躯下车,看到崔瑨一脸激动跑上前。
“向掌柜,你们少爷在屋里。”崔瑨侧身避让,指向黑漆漆的西屋。
“快、快、快,请钱大夫过来。”向掌柜立即撩起衣摆急冲冲跑去。
一群人簇拥着从镇上请来的大夫涌进了西屋。
院外看热闹的村里人这才听了个明白,原来这些人是来看那个养病的少爷的。
白天的时候就有不少人好奇地跑来打探消息。
得知那位少爷嫌弃王老大夫家中简陋,一直嚷嚷着要换窗纸,换被褥什么的。
老大夫忙忙乎乎的,没空理会他。
没曾想,人家晚上就召来这么多人手。
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