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罗氏心神不宁地切着肉。
丁青木被赌场的人押走了,他媳妇受了惊吓提前阵痛了,丁家乱成了一团。
很显然,丁家大房这回是栽进去了。
罗氏没有觉着高兴,反而跟着慌张。
毕竟是同根生的兄弟,大房发生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她想看到的。
“娘,肉切这么大块么?”丁宁有些饿了,走进厨房想找些吃的。
“哦?!”罗氏回过神,看着切好的肉有些讪然。
“娘,丁家的事你别多想了,咱们都分家了。”
看得出她的心绪不定,丁宁劝慰两句。
“我,没多想,只是觉着老太太现在应该在发愁。”
前几天还趾高气昂的丁家大房,转眼工夫就陷入了这么窘困的局面。
若是凑不出五十两银子去赌场还债,丁青木是不是真的就没命了?
老太太最心疼这个大孙子了。
“发啥愁呀,那老太太坏心眼多着呢,你不要以为她会这么轻易放过二房。”
确切的说,是不会轻易放过她这个软包子娘。
当然,有她在,那老太太休想得逞。
“可,我们没钱啊,分家的时候我们一文钱都没分到。”
罗氏一惊,想到老太太那贪婪暴戾的脸,她吓得面色一白。
“她才不管你这些呢,反正这几天你不要出门,省得她找你麻烦。”
丁宁叮嘱一声,瞅见水缸水不多了,她挑起空桶往外走。
从村东头挑水归来,刚走到院门处,远远就瞧见有一波人往崔家方向走来。
果然来了,丁宁冷笑一声,利索地进了院子,反手把院门栓上,这才挑着水进屋。
刚把水倒进水缸,屋外就传来“砰砰”的拍门声。
正在刷锅的罗氏吓了一跳,“阿宁,你把门栓上了?”
院门白天一般都是不栓的,有客来访不至于把门拍得震天响。
“嗯,外面土匪强盗多,拴着门防止家中被偷被抢。”
丁宁放下空桶,慢悠悠朝院门处走去。
土匪强盗?罗氏愣了一下。
“谁呀?”
丁宁的声音穿透力十足,拍门的声音顿了一顿。
“开门,大白天的关着门干什么?”
丁老太太的声音传了进来。
从厨房探出头的罗氏吓得面色一白,老太太怎么跑来了。
在屋里抄书的崔瑨听到声音也走出了房门。
“奶,你有啥事,我家有病人,不方便待客。”
丁宁回头看了眼小相公。
崔瑨眉头蹙起,抬脚朝罗氏走去。
丁宁拒绝得很明显,但对方根本不理睬。
“先把门开开,家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非要关着院门,大白天这么没脸没皮的。”
老太太的骂声越发响亮。
老旧的院门被她拍得哐哐响。
丁宁左右看了看,从屋檐下拎过一张靠背椅。
把椅子放在院墙边,抬脚站了上去。
崔家院墙不高,用椅子垫着足够看清外面的状况。
“你们这么多人跑崔家来想干嘛?”
院墙也很破旧,到处都是裂缝,丁宁随手抠了块泥块抓在手中。
院门外除了待产的田氏没来,老太太领着大房的人都跑来了。
丁霞和丁青山站在最后面,看到探出脑袋的丁宁,两人眼底都露出了胆怯之色,小心往后退了好几步。
他们也不想来的,可又不敢违抗老太太,只能硬着头皮跟来了。
“大丫,你不开门,爬到院墙上干嘛?”
丁国栋沉着一张脸呵斥道。
“我家的院墙,我想爬就爬。”
丁宁手一撑,干脆跳上院墙,直接坐了上去。
丁国栋气得额头上青筋直跳。
院子里,崔瑨把罗氏请回屋躺着装病,回头一看,这婆娘又开始作怪了。
“死丫头,赶紧开门,我们是来找你娘的。”
孙氏伸手指着丁宁,眼底带着愤恨。
“我娘病了,你们是来探病的么?哎呀,上门探病都不带点东西,礼数也太差了吧。”
又伸手指她,丁宁手中捏着的泥块有些蠢蠢欲动。
“大丫,你不要装傻充愣,让你娘赶紧出来,她为人媳妇敢这么怠慢婆母,实乃大不孝。”
老太太仰头阴恻恻地盯着她。
那丧门星怎么会这么凑巧病了,肯定是故意装病躲着他们。
呸,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休想置身事外。
吵闹声引来了住在附近的村民,看到丁老太太一家堵在崔家门外,大伙纷纷围了上来。
这是又有热闹可以看了。
丁家这一天天的,就没消停过。
“哎呦,奶啊,我娘病了,你若想见她也行啊,带上两只鸡一筐蛋,我就勉为其难地给你们开开门,空手上门探病实在太没礼貌了,我也是为了你们的名声着想,对吧。”
丁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两只鸡一筐蛋?她怎么不去抢,老太太气得火冒三丈,
“丁大丫,你不要给脸不要脸,就算嫁了人,我也是你亲奶。”
丁老太太左右看了看,俯身捡起一块石头,就朝院墙上的人砸去。
哼,砸得好。
丁宁冷笑一声,手里的泥块迎着石头射去。
“噗”的一声,泥块击中石头后,碎成无数小泥块四下散去。
小泥块和石头全都落在下面一家子身上。
那块石头直接砸中丁青山脑壳,瞬间疼得他哇哇直叫。
眼泪就顺着面颊掉了下来,他好倒霉呀,都躲开这么远了,受伤的还是他。
呜呜,就知道不该来的,一碰到这凶婆娘就不会有好事。
丁青山揉着脑壳泪流满面。
被撒了一脸泥块的丁霞,不知该哭还是该庆幸。
“你个天打五雷轰的贱丫头,居然敢这么对待长辈,老婆子要去衙门告你忤逆。”
老太太被泥粉溅到眼睛里,她揉着眼睛气到发狂。
“奶,石块可不是我扔的,我不过是把石块打落而已。”
丁宁双手一摊,表示自己很无辜,
“要去衙门就趁早去吧,正好把大哥欠钱的事情一并解决掉,赌场的人不是说,一天不还钱就不给大哥吃喝么,奶不想卖地,又想解决问题,那就去府衙伸冤好了……”
“……反正赌场就不该借钱给大哥,明知道他会输,明知道家里赔不起,他们还要借给大哥,虽然他们有借条,但法理不外乎人情,也许官府大老爷会看在奶年纪一大把的份上,网开一面也不一定,是吧……”
丁宁的话让老太太白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