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强给他们找的粮店,就在他们帮派的管辖范围内。
粮店来买粮的人不少,每个人都在埋怨,粮食的价钱已经比往年同时期涨了三分一了。
糙米都卖到七八文一斤了,白米白面就更不用说了。
即便如此,排队买粮的人依旧络绎不绝,消息稍微灵通些的人都开始囤米囤粮了。
粮食一天一个价,大伙都担心,再晚几天,怕是有钱都买不到粮食了。
瞧着形势有些严峻,崔瑨和丁宁商量,卖猎物的钱银全都用于买粮,别的物件以后手头宽裕再买。
丁宁没回话,只淡淡睨了他一眼。
崔瑨眉头微蹙,略一思索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留够买鸡的钱。”
他瞪了她一眼,这婆娘心里惦记着什么,他清楚得很。
“你娘的药钱不得留着?”
得到满意的回答,丁宁也善意的提醒他一句。
“过几天书坊就能结账了。”
母亲的药钱他可以自己挣。
“那行,我去把大舅他们叫过来,你先算一下该买多少米粮吧。”
丁宁把一旁的刀疤强招呼过来,看着他那张不忍直视的脸,她嫌弃地啧了一声,
“你这伤不用去看大夫么?”
这老小子万一伤势过重嘎了,她的烤鸡不也飞了么。
“没事,一时半会死不了。”
刀疤强抚着红肿的脸自嘲。
他们这种烂命,一年到头不知要伤几次。
只要不是伤筋动骨的大问题,大多都是硬扛下来的。
“你,是没钱看大夫吧?”
丁宁直接戳穿他,这老小子若是个阔绰的,也不至于跑去抢她的烤鸡吃。
刀疤强老脸一红,嘴硬着解释,
“也不是,干我们这一行,这些都算小伤。”
嘁,额头都被开瓢儿了,还算小伤。
不过,人家都这么说了,丁宁也懒得管了,抬脚去找罗铁锤父子俩。
出了粮店大门,她回手一掏,从身后背篓掏出一只香喷喷的烤鸡,扒开油纸包,一口咬了下去。
外酥里嫩,喷香油滋的烤鸡肉塞满嘴,幸福感瞬间填满心头。
好吃的美食果然能给人带来快乐。
丁宁一路走一路啃,全然不去理会四周惊异的目光。
沉浸在满足味蕾的滋味中。
等她去到约好的汇合地,已经把整只烤鸡都解决掉了。
没有手帕,抬起手腕用衣袖在唇上抹了抹,反正这身衣裳今天肯定是要换了。
摸爬滚打一整天,衣裳早就脏得不像样了,她大步朝罗铁锤父子俩走去。
“阿宁,你们怎么去了那么久?”
没看到崔九郎跟在她身后,罗铁锤语气更急了,
“九郎呢?出什么事了?”
“有我在呢,能出什么事。”丁宁摆摆手,对她这么没信心么,
“东集有家粮店,买得多能便宜不少,我带你们过去看看。”
罗铁锤父子俩互看一眼跟了上去。
“什么味道这么香?”
罗三旺吸吸鼻子,一股馋人的肉香味勾得他口水都要流了。
“咳!”丁宁轻咳一声,
“那个,背篓里有两只烤鸡,今晚咱们吃烤鸡。”
至于她偷吃的那一只,丁宁可丝毫不会感到愧疚。
哼,她辛苦大半天,提前吃只烤鸡怎么了。
“九郎不是说捉活鸡么?”罗铁锤问。
“活鸡是活鸡,烤鸡是烤鸡,这是别人送的谢礼。”
丁宁也不瞒他们,把先前发生的事告诉了他们。
罗铁锤听完,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阿宁,你怎么能和那些混子对上呢?”
那些占地盘的混子们可不是好惹的。
他们平头百姓怎么能和这些混江湖的帮派对上呢。
哎呀,就不该让俩孩子离开他的视线,才这么一会儿功夫,又闹出这么大的事情。
“是他们惹的我,我是正当防卫。”
丁宁耸耸肩,丝毫没觉着自己有什么不对。
再来一次,她照打不误。
罗铁锤:“……”
你不是为了十只烤鸡才动手的么?
这丫头一脸油盐不进的样子,罗铁锤心中很是焦急。
在看到刀疤强那张不忍直视的面容后,他惊得眼睛瞪得老大。
“姑奶奶呀,你可算回来了,你们要买粮就赶快些吧,粮店掌柜说了,明儿粮价可能还要涨一些呢。”
看到丁宁回到粮店,刀疤强瘸着腿赶紧迎了上去。
肿成猪头的脸硬是挤出了一抹笑容,只是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被打成这副模样,还在帮丁宁买粮。
罗铁锤嗓子有点干,他凑到崔九郎身侧,小声问道:
“九郎,刀疤强的事以后不会有麻烦么?”
崔瑨眼皮微跳,淡淡回了他一句,“大舅,这事阿宁有分寸。”
没分寸他也没法子呀,劝也劝不动,拉也拉不住,随她去吧。
反正解决麻烦的也是她。
他都这么回答了,罗铁锤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
只盼这事以后不会给丁宁带来大麻烦。
几人对比了一下各家粮店的价格后,决定把钱都用于囤粮上。
糙米便宜些,一半买糙米,另一半买白米白面和高粱面。
他们买得多,一辆牛车装不完,只能又包了一辆牛车。
“刀疤强,你回村么,不回我们就走了。”
坐上牛车的丁宁看着刀疤强问道。
“暂时不回去,大丫,今天多谢您了,改天养好伤,一定登门道谢。”
刀疤强拱手作揖,诚心致谢。
今天确实多亏了她,要不然他现在已经不知道在哪了。
“道谢就免了,记得还我烤鸡就成了。”
丁宁摆摆手,这老小子还欠她七只烤鸡呢。
他们也算是明码交易,那货银两讫就是最好的道谢方式。
“您放心,绝对记得。”刀疤强挤出个难看的笑脸。
“那行,我们走了,你这一身伤,可别又被人堵了。”
万一被揍死了,到手的烤鸡不是飞走了么。
所以,在把债还完前,这老小子可不能死。
“姑奶奶放心,这一片他们不敢来的。”
刀疤强在外面混了这么久,当然不会拿自己的小命来开玩笑。
牛车渐渐驶离城镇平坦的主路,走上坑坑洼洼的城外官道。
丁宁和崔瑨坐大成叔的牛车,罗铁锤父子坐另一辆牛车。
“哎,这破路,也太烂了。”
坐在车上一摇三晃的滋味可不怎么好受,丁宁一路吐槽,
“就没人能修一下么。”
“打仗都把国库打空虚了,哪有钱修路。”大成叔跟着吐槽。
他天天跑这条坑洼道,也是深受其害。
“大成叔今天又听到什么消息了么?”
丁宁好奇问道。
崔瑨稚嫩的俊脸面无表情,耳朵却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