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梗的性格从一开始就不是那种冰冷、淡漠,拒人于千里之外。
因为自己的职责,桔梗强行将自己变成了没有欲求又没有感情的人。
但人始终不是机器,是有感情的,一直被压抑,早晚有爆发的那天。
有一个词叫做「物极必反」,桔梗现在在葛城美里她们看来就从一个极端蹦向了另一个极端。
桔梗本来就受够了自己的人生,还是人类的时候肩负着重任,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约束着自己的行为。后来成了死灵,除了痛苦,剩下的一切都感知不到,尝不到食物的味道,嗅不到风的味道,体验不到身体撕裂的痛苦,一切都感受不到,只能苟延残喘着,去继续着自己的职责,另外就是去赎罪。
桔梗受够了这种生活,也不知道是不是神明听到了她的想法,让她来到了现在的这个世界,身躯也重新变成人类的身躯,这对于桔梗来说相当于获得第二次生命。
然后呢,桔梗就在这个世界发现了一部名为《犬夜叉》的作品。
桔梗重新以旁人的视角,来审视了自己曾经的生活,看完之后桔梗直摇头,自己当初真的是太傻了。
再加上她了解到,那个狗妖和戈薇已经结婚生子了,她整个人就变得特别...嗯...说是通透洒脱也行,说是神经质也不是不可以。
桔梗现在过得挺自在的,就是有时候会想念一些人,她的妹妹,她曾经认识的那些人。
她在想如果妹妹她们要是也能来到这里就好了,那自己的生活就圆满了。
当然,某个犬妖滚得越远越好。
虽然很对不起那些在网络上为自己摇旗呐喊的喜欢自己的网友,很多自称是「桔梗党」的网友们跟自称是「戈薇党」的人战斗了几十年,但在那些网友们看来非常凄美的爱情,在桔梗眼里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不过话说回来,桔梗还在当巫女的时候见过了不少人,自己觉得自己挺了解人类的,但来到这个世界并登上了互联网之后,才发现自己了解的太少了。
对于喜欢自己的网友,桔梗非常感谢,但她确实有些难以理解为什么他们和戈薇党的战斗能持续这么久,桔梗有些看不懂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有什么意义。
不过随着逐渐受互联网文化影响,桔梗也逐渐开始理解一些自己曾经不理解的事情。
“在我那个时代,除了少数几个大妖,我没有必胜的把握之外,剩下的人都不是我的一合之敌。”
桔梗说着自己曾经的经历,其潇洒的模样让对面的明日香看得两眼发光。
桔梗看了看自己桌子上的杯子,里面的冰红茶已经空了,于是她轻轻用指节敲了敲杯子。
明日香瞬间明白了桔梗的意思,于是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葛城美里,说道:“还傻愣着干什么啊,快给我的桔姐姐倒茶!”
“啊?哦...”
葛城美里由于桔梗的变化,此时有些傻眼,被明日香这么一说,还没有回过神来,但还是站起身,抱着冰红茶瓶子,给桔梗的杯子满上了。
等重新回到座位上的时候,葛城美里才反应过来,不对啊,这是我家啊,我怎么成侍女角色了。
“所以我才说我很喜欢明日香。”
桔梗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端起杯子,仰起脖子,咕咕咚咚地喝了一大口,看起来非常豪放。
还好是因为早年间受到的教育而养成的习惯,桔梗的坐姿还算是端正优雅。
不像葛城美里,喝酒喝嗨了恨不得把脚架到桌子上去。
“呼...舒服了,以后我也买些冰红茶存着。说回以前,那些厉害的大妖我就不说什么了,给它们一个面子,但那些没什么实力的小妖,还敢给我上嘴脸,现在想起来我当时真的傻得可爱。如果我有了明日香的性格,能把它们呛得说不出话的同时,还能让它们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桔梗说道。
能从她的语气听出来,她现在火气很大。不仅仅是那些没什么实力的小妖,就连那些受她庇护的人类都过来给她上嘴脸。
以前的桔梗把一切都忍了下来,而现在的桔梗再面对类似的事情,虽然同样不会伤害人类,但估计会略施小惩,同时把气都撒到妖怪身上。
“桔姐姐,我跟你讲,你为人还是太正直,除妖只是单纯的除妖,所以很多妖魔还是不把你当回事儿。要我说还是你的名气不够凶。你要折磨它们啊!让它们求生不得求死不得,这样看谁还敢上嘴脸。你就应该让那些妖怪看都不敢看你一眼。”明日香在一旁撺掇着。
葛城美里注意到桔梗的眼睛逐渐发亮,心里咯噔一声,桔梗该不会是把明日香这个倒霉孩子的话给当真了吧?
葛城美里生怕明日香再说出什么暴论,赶紧打着茬,说道:“好了好了,等以后有机会了再聊以前的事情,今天找你过来是有要紧事情。”
听到葛城美里这么说,桔梗点了点头,虽然跟明日香聊得挺开心的,但她还是能分的清轻重缓急。
“那就以后再说,明日香,你有空了就来校医院找我玩。”桔梗说道。
“没问题。”明日香比了一个oK的手势。
葛城美里挠了挠头,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要是让明日香经常往桔梗那里跑,还不知道桔梗会被明日香带坏成什么样呢。
“美里,你说吧,找我来有什么事情。”桔梗说着,顺便做出来了一个请的手势。
“事情是这样的...”
随后,葛城美里就把今天明日香遇到的事情告诉了桔梗。
期间,明日香还在一旁不断补充着,只不过尽可能地将星和月一笔带过。
但一笔带过不是完全不提起,桔梗还是注意到了故事中星和月的存在。
不过桔梗没有说什么,安静地听葛城美里还有明日香讲完。
葛城美里和明日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将事情大概描绘了出来,没什么好补充的,所以绫波丽就没有说话,安静地喝着冰红茶,脑袋里面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事情我大概听明白了,你是担心明日香的身体情况还有那个在暗中窥视明日香的人对吧?”桔梗从葛城美里的话中提炼出来了葛城美里的担忧。
“嗯。”葛城美里点了点头,她伸手摸了摸明日香的脑袋,明日香虽然嫌弃地撇着嘴,但却没有躲开。
“上次你查看完香香的情况,让她吃了那个薄荷糖后,她也没再做恶梦了,头和眼睛也都不疼了,这次为什么又开始疼了?”葛城美里有些不安地问着。
听到这话,明日香才回想起自己在听葛城美里说今晚会找来一个厉害的帮手时,为什么会感到生气。
明日香生气的是葛城美里一直在骗她,明明葛城美里已经知道了这个世界有许多不正常的超自然事件发生,却一直骗她说这个世界很平静很普通,什么特殊事情都不会发生,让她在这里好好生活。
只不过因为桔梗的出现让明日香太过惊讶,所以一时间忘了生气。
桔梗注意到了明日香脸上纠结的表情,于是说道:“明日香,你也不用生气,其实是我一直在骗美里,你只是被误伤的。你知道的,我是非常厉害的巫女,而美里只是普通人,我要想骗她,那太容易了,而且美里本身也挺好骗,一箱啤酒就能把美里骗回家生一堆孩子。”
桔梗并没有从让明日香理解美里的苦衷这个方向来开导明日香,反而是选择将锅揽在自己身上,顺便故意损了美里两句。
桔梗也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她能很敏锐地觉察到明日香现在能听进去什么话。
像明日香这种女孩,越是让她理解别人的苦衷,越是会激发她的逆反心理,只有等将来的某一天她自己想清楚了,才能真正理解他人的苦衷。
现在看起来桔梗这番话的效果不错,明日香脸上纠结的表情消失了,甚至带上了一些笑容。
“哼,我就说美里笨笨的,还让莪们平时小心,我觉得最应该小心的人应该是她自己才对。”明日香轻哼了一声,说道。
“你们俩怎么又谈论起我来了,不是在说别的事情吗?还有啊,生一堆是什么意思,我又不是牲口。”葛城美里脸上带着无奈的笑容,不过她在听到桔梗将过错全部揽走的时候,就明白了桔梗的用意。
这也算是无形中帮忙消除了她和明日香的矛盾,本来可能变成一个大炸弹的矛盾就这样消失了,葛城美里心里感谢着桔梗。
于是她拿起冰红茶瓶子,又给桔梗倒了一杯。
“谢了。继续刚才的话题吧,先说那个窥视者的事情,其实说来也比较巧,中午的时候有人找到我,说自己感觉被人窥视了,那种窥视的目光像是有实质性一样在身上扫过。”桔梗说着。
“对!就是这种感觉!”明日香立刻拍了一下桌子,有些激动地说着。
“居然还有受害者?这个受害者是谁?”葛城美里问着。
“抱歉,我要给我的病人保密,暂时就不告诉你们啦。”桔梗眨了眨眼睛,语气和表情都有些俏皮。
“桔梗,你...”葛城美里只能无奈地喊着桔梗的名字。
桔梗说的这个需要保密的人就是玖辛奈,要不然怎么说巧了呢,中午玖辛奈找到了桔梗,将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晚上她又被葛城美里喊了过来,说的是相同的事情。
“你们不用担心,我已经确定窥视者是谁了,这段时间我会一直观察他。”桔梗说着。
玖辛奈因为感知能力特别强,所以在被扫描的时候,就立刻确定了窥视者是谁。
她记下了窥视者的样子,并在桔梗的协助下重新绘制了出来。
绘制出画像后,玖辛奈联系上了今天上午乒乓球课的老师,从对方那里了解到了画像上的学生叫什么,并且确认了对方的专业和班级。
在获得了这些信息后,桔梗就让玖辛奈去吃中午饭,剩下的由她来调查。
“不愧是桔梗啊,真是令人安心。”葛城美里感叹了一句。
自己在听到明日香说被人监视了,葛城美里紧张得不行,在回到家后她把所有门窗都关好,还把窗帘都拉上并用夹子夹上,避免家中被窥视。
即便如此,葛城美里还是觉得心中不安。
而桔梗呢,面对问题直接主动出击,现在还要反过去监视对方,下一步估计就是重拳出击了。
一想到自己和桔梗之间的差距,葛城美里就有些小丧气。
“唉...我要是能学会你那些灵术的一招半式,就不会这么被动了。”葛城美里感叹了一声。
“没问题啊。”桔梗冷不丁地抛出来了一个重磅炸弹。
“什么?”葛城美里赶快看着桔梗,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明日香和绫波丽也都看向了桔梗,显然她们也对桔梗的话感兴趣,只不过明日香脸上出现了意动的神色,而绫波丽面无表情。
“我是说,你们想学习灵术,这件事情完全没有问题!”桔梗又加重语气重新说了一遍,随后她又吐槽到,“我记得我之前明明跟你说过啊。”
“哦?我吗?”葛城美里指了指自己,“不可能吧,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啊!”这时候,绫波丽轻呼了一声,看她瞪大的眼睛,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看到绫波丽的表情,明日香像是受到了提醒一样,也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
她一拍桌子说道:“桔姐姐估计还真说过!”
“什么时候的事情?不对啊,我都不记得的事情,你们怎么会知道,你们跟桔梗见面的次数又不多。”葛城美里现在满头雾水,越来越迷糊,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这两个丫头怎么知道的。
“有一次你喝醉酒被桔姐姐送回来,我和绫波丽把你送回到床上的时候你还在笑,说自己有当巫女的资格。
你忘了,第二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我还跟你拌嘴,说神明喜欢有房事成瘾综合症的神待少女,但不喜欢已经不是完璧之身的有房事成瘾综合症的神待少女。”明日香说着。
听到明日香的话,葛城美里抱着肩膀苦思冥想了一会儿,终于是有了那么点印象。
“哦,我想起来了,好像真有这么一件事情。”
说完之后,葛城美里就觉得自己有些贱,干嘛把明日香损自己的话记得那么清楚。
难道自己现在正在被明日香那个...嗯...叫什么来着?哦对了,cpU!自己现在在生活中竟然无意间被明日香cpU了。
“确实是上回喝酒时候的事情,我问你要不要学灵术,我可以教你,你说自己已经没那个精力和动力去学习新东西了。怎么样,现在有动力了吗?”桔梗先是肯定了明日香的说法,随后又问着葛城美里现在的想法。
“有动力了。”葛城美里没有犹豫地说着。
先是明日香和绫波丽遇到了疑似《死神来了》里面的怪物,现在又是明日香被不明人士监视了。
葛城美里深深地感觉到只是躲起来,并不能带给明日香和绫波丽平静的生活。
想要当这俩倒霉丫头的保护伞,现在的自己根本就不够格。
现在桔梗问葛城美里有没有动力学习灵术,葛城美里非常确定自己现在有动力,但是...
“灵术没有那么好学习的吧?而且影视作品里面,灵术、忍术、魔法之类的特殊能力都是需要特殊资质才能学的,我有那个资质吗?”葛城美里有些担心地问着。
“放心,”桔梗比了一个oK的手势,“你没有那个资质。”
这话锋急转差点闪到了葛城美里的小蛮腰。
“那你比个oK干啥,还有啊,你用错词了,不应该是让我放心,而是应该让我死心。”葛城美里吐槽着。
旁边明日香嘿嘿笑着,能看到葛城美里吃瘪,她就很开心。
她拍了拍葛城美里的肩膀,说道:“没事的美里,这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是凡骨,你和其他人在我眼里没区别。”
“啊...那我还要谢谢你喽?”葛城美里有气无力地说着,顺手掐了一下明日香的脸颊,“不懂得感恩的小魂淡。”
“我刚刚并没有说错,是‘放心’而不是‘死心’。因为我已经解决了没资质就不能学习灵术的痛点。在灵术领域,我是专家也是天才!”桔梗微微昂着头,脸上露出了微微有些小得意的表情。
桔梗今天晚上来到这里的短短半个多小时时间,直接把葛城美里从跟桔梗相识以来这么长时间形成的印象,给干了个稀碎。
她开始怀疑今天晚上来到家里的人是不是桔梗,或者说自己一开始认识的这个黑长直姑娘就不是桔梗。
在桔梗说完之后,坐在桔梗旁边的绫波丽非常捧场地拍着小手。
“谢谢。”桔梗道着谢,她的脸色有些微红,她似乎也是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装范儿,多少有些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