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路?”
埃米尔音调高了一度,随后像是意识到什么,压低声音挣扎了几下:
“我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缠住了,快搭把手,该死,你看见刘娜了吗?她一直没有回复我。”
徐米露蹲下身,摸了摸刘娜的脖颈,发现对方还有气,只是暂时晕了过去:
“她就在你旁边,你看不到?”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埃米尔也是一名进化者来着。
“你认真的吗朋友?”
埃米尔一听刘娜也在,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黑暗会削弱进化者的感知,这是三岁小孩都知道的常识?照明设备掉下来的时候摔坏了,我现在跟瞎子没什么区别,嘿,你身上有没有什么能照明的东西,便携式光源、海盐应急灯、电辐打火器,随便什么都行!”
“有老式的打火器,你稍等我一下。”
徐米露也不好当着对方的面掏火精出来照明,干脆绕了一圈从地上捡了一根枯藤,扯一节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落在这里的衣服包了几圈,屈手一弹,凤凰真火落在枯藤上一点就着。
骤然亮起的火光顿时吸引了不少变异蟑螂,但徐米露的凤凰真火天然就对动物有震慑,故而火光照耀之处,群虫几乎是落荒而逃。
“哈!这些该死的虫子居然怕火!”
埃米尔扯了扯嘴角兴奋起来。
“我不建议你细看,友情提示,你身上的那些东西是变异香蕉的树根。”
徐米露举着火把走近,随着火光亮起,她看到埃米尔脸上的表情顿时从喜转惊:
只见他身上根本不是什么藤蔓,而是无数密密麻麻的白色毛根。
这些比针管还要细的毛根扎穿皮肤,正悄无声息地吸取他体内的血液,他的大腿、小臂、胸口、手腕……凡是暴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都被毛根所覆盖。
红色的皮肉下有毛根在游走,像是一条条游动的虫子。
而他那条断裂的右腿也被毛根包裹的严严实实——难怪他感受不到疼痛。
晕过去的刘娜情况更糟,她头部以下的地方被白色树根包裹,远远看着像是一团虫茧。
“呕——”
埃米尔胃里翻腾,下意识剧烈挣扎起来,毛根立刻有所反应,末端像小钩子一样勾连着撕扯下片片皮肉。
“别动,这些东西会往你的身体里注射神经毒素,让你感受不到疼痛,越剧烈挣扎你的皮肉就掉的越多,到最后失血过多而亡。”
徐米露蹲下身,将手里的火把贴在埃米尔身旁:“你要是用蛮力,数不清的毛根就会像鱼钩一样把你后背的皮全部掀下来,那时候你或许才会感觉到疼痛。”
这一番话把埃米尔这个外国佬吓得不轻,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不不不,不会吧……上帝啊,怎么会有这么邪恶的植物存在——”
“这里是东方,可不归上帝管。”
徐米露边说边用火把燎掉那些扎在埃米尔身上的树根,她分寸掌握的极好,毛根无声尖叫着掉落,白花花一片像是掉落的皮屑,期间她还不忘安慰瑟瑟发抖的外国佬:
“放心,我杀过猪,燎毛技术特别棒。”
“你怎么也掉下来了?”
埃米尔哆嗦着开口道。
——他并不是很喜欢对方的比喻,这很容易让他产生联想,好像自己是一头被摁在案板上嗷嗷待宰的大肥猪。
还特么是白皮的。
“哦,我是自己跳下来的。”
徐米露不紧不慢地回复道:“我想研究一下变异藤香蕉的根,所以就一起跳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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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米尔满脸都是“你脑子坏掉了”的表情:“说真的,余路,你真不是基地研究院的人吗?这么疯狂的事也只那帮疯子能做出来。”
“不,我只是单纯对食材好奇,跟科研精神没什么关系。”
徐米露耸了耸肩,替埃米尔清理完身上的白毛根又转身去救昏迷的刘娜:
“你右腿好像断了,为了防止失血过多,你腿上的毛根就先留着,它还能起到止血的作用,剩下的等出去以后再处理——你还挺幸运。”
在凤凰真火的威力下,刘娜身上的白毛根纷纷扬扬的飘落,无数白毛根轻飘飘地在空中飞舞,不仔细看其实还有点浪漫。
“幸运?”
埃米尔是个天生的乐天派,也不知道他从哪摸出来半根断掉的藤香蕉,掰开以后大咧咧地放到徐米露面前:
“我就是为了这一根香蕉才摔了下来,不能浪费,尝尝吧我的朋友,变异香蕉可是绝顶的美味。”
说着他扒开藤香蕉褐色的外皮,泄愤一样咬了一大口,随即露出阵阵陶醉的表情:
“天呐,我敢跟你发誓,哪怕是在末日前我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水果。”
对方动作太快,徐米露连拦都来不及拦,她沉默一下,决定还是不要告诉这个倒霉蛋自己刚刚看到了什么。
毕竟以尸体做养分,营养过剩了能不好吃吗?
……
……
埃米尔一根香蕉还没啃完,刘娜就清醒了过来,她就是刚才在上面说家里有个女儿的那个女队员。
“我心急了,想着这么多香蕉,总得带回去一根给我女儿尝尝,没想到摔了下来——这里是购物中心地下?”
刘娜明显是摔懵了,反应略微有些迟钝,休息了一会儿才回过神:
“这里是地下?那我们要怎么上去?”
埃米尔下意识看向徐米露,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会有办法。
——从突发地陷到现在,对方情绪一直没什么波动,冷静的就像一台机器人,但很奇怪,他身上有种令人折服的安全感。
“我摔下来的时候是清醒的,摔下来大概要三四秒,说明这里离地面至少有七八十米的深度,加上这里地形复杂,救援很难抵达。”
徐米露把手里的火把抬高,火光下冲天的石柱耸立,香蕉藤缠绕,放眼望去,地底与上方之间恍若一道天堑,根本没有出口,除非身有羽翅:
“如果想上去……也不是没有办法,就是需要冒险。”
……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先不说在地下准备带两人逃生的徐米露,地面上局势也发生了变化。
就在三人掉下去后不久,变异蟑螂群不知是受到了什么惊吓,齐刷刷从中心喷泉的地洞中撤退,只留下满地蟑螂尸体,仿佛潮水褪去后的海滩。
众人身心俱疲,丁香揉了揉酸麻的脖子,居然体力不支一屁股坐倒在地,背上汗津津一片——尽管他安装了义肢,但人的体力是有限的。
逃过一劫的小队队员来不及休息,七嘴八舌开口恳求:
“丁哥,大家都没事,让我带几个兄弟下去救人吧!”
“是啊是啊!先不说余路那小子,埃米尔跟娜姐也在下面啊!”
“娜姐家里老人孩子都靠她一个人养着,她要是真出事……那肯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
“埃米尔那小子刚结婚,老婆还在疗养馆里,他要是没了,那老婆也就没命了啊丁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