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烧药起了作用,开始慢慢退烧。
耀哥儿原本难受的样子也减轻了一些,可是嘴唇看着很干。
杜幼菱刚准备给耀哥儿喂些水,谁知道大嫂江清妍的动作更快。
已经拿了一碗温水,用勺子开始喂给耀哥儿喝了。
别说杜幼菱有些震惊了,就连大哥杜星剑都十分震惊。
毕竟从小儿子叶哥儿出生这么久,五六年的时间,耀哥儿也不是没有生过病,可是江清妍这个做母亲的,几乎没有亲自照料过。
就在所有人都已经不对江清妍抱有希望了,江清妍却一反常态,开始关心耀哥儿了。
杜幼菱和大哥对视了一眼,又看向爹娘,几个人眼里都是惊讶和疑惑。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江清妍这个举动,很不同寻常,就听到给耀哥儿喂好温水的大嫂说。
“菱儿,辛苦你了,怀着孕,还这么辛苦照顾耀哥儿。如今天色晚了,耀哥儿这里有我,你赶快回去休息吧。”
还没等杜幼菱答应,就听江清妍继续对着李月娘杜怀川几人说道:
“爹娘,几位弟弟弟妹,你们也先回去休息吧。如今早过了人定时分,很晚了,你们都先回去休息吧,特别是二弟、四弟你们明天还要上朝呢,可耽误不得。”
杜家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大嫂如今这一出,是怎么了。
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
江清妍似乎没有意识到其他人的反常,她如今一颗心都在昏迷的耀哥儿身上。
已经让亲手给耀哥儿额头重新换上了冷帕子,这会儿又拿着手绢给耀哥儿擦汗湿的鬓角。
这一切都被杜星剑看在眼里。
他觉得今天的妻子似乎和往常不一样了,准确的来说,她像是耀哥儿小时候的那个疼爱儿子的母亲。
杜星剑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不知道江清妍是真的改好了,还是因为什么装的。
但是这个时辰的确很晚了,于是杜星剑开口:
“菱儿,殿下,爹娘,还有二弟三弟四弟五弟,你们带着弟妹们都先回去吧。”
“这儿有我们夫妻俩看着耀哥儿就够了。还有太医和照顾的下人,人手足够的。你们在这里也忙不上什么忙,先各自回去休息吧,明天再来看耀哥儿也是一样的。”
杜星剑也这般说了,李月娘和杜怀川夫妻俩上了年纪,的确不怎么能熬夜了。
也被杜幼菱跟着劝回去了。
二哥三哥四哥和五哥,又说了两句话,也各自先回房休息了。
杜幼菱却留在最后,
看这大哥又想开口让她走,杜幼菱先说:
“大哥,我等耀哥儿彻底退烧之后,就走了。要不然就是回去了,我也睡不好,我不放心。”
杜星剑叹了一口气,他自是知道杜幼菱对于耀哥儿的疼爱与关怀之情。
可是这事,杜星剑没有松口。
他拉下脸,表情很严肃,“菱儿,你肚子里怀着皇孙,不可任性。要是因为耀哥儿让小皇孙有个什么闪失,耀哥儿怎么承受的起。”
“大哥……”
“好了,菱儿。”一直在一旁照顾杜幼菱的慕容玄开口:
“我们都知道你挂念耀哥儿,不但是你挂念耀哥儿,耀哥儿也最在乎你这个姑姑。要是因为这事,你有个什么不舒服,明天耀哥儿醒过来,八成也要内疚的很。”
“所以,听大哥的话,我们先回去休息好不好?”
杜幼菱最终没有扭过大哥和慕容玄,两人软硬兼施的说服。
最后摸了摸耀哥儿的额头,发现的确退烧了很多,大约还有一些低烧,也就暂时放心跟着慕容玄回去了。
好在,杜幼菱没走多久,耀哥儿的烧就彻底退了。
还是江清妍最先发现的。
“退了!退了!耀哥儿的烧退了!”
江清妍差点喜极而泣。
杜星剑听到声音,连忙大踏步两步走到了床边,摸了摸耀哥儿的脑门,发现果然温度已经恢复正常。
心中大定。
随即又将太医请过来把了脉,太医肯定地说:
“的确烧已经退烧了,再灌一碗汤药睡一觉,明天早晨醒来就无大碍了。”
夫妻俩这次彻底松了一口气,两人对视一番,竟然有些从前夫妻恩爱时的感觉了。
杜星剑安顿好儿子,想起菱儿对于耀哥儿这般挂念,于是吩咐个小丫鬟:
“去一趟碧云轩,看看菱儿和殿下睡着了没?要是他们夫妻俩房中还亮着灯,就在门外通报一声,说是耀哥儿退烧了,无碍了。要是睡着了就先不通报了。”
“是。”小丫鬟点头退下。
之后,杜星剑又点了几个丫鬟,让她们也去正房和其他四房报信。
“一样的。没睡的,都在外面通报一声,好让爹娘他们放心。睡了的,明日再早早过去通报,今晚别打扰。”
“是,大公子。”
杜幼菱和慕容玄回房之后,泡了脚,换上了寝衣,就躺在了床上。
但是心里还是挂念着耀哥儿,杜幼菱迟迟没能入睡。
也恰好杜星剑想着过来报个信,杜幼菱听到耀哥儿烧退了,已无大碍。
一颗心这才放回了肚子里,长松了一口气。
舒展一下身体,翻身靠近慕容玄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入睡。
慕容玄搂着她的腰,温声说道:
“这回放心了吧,快睡吧。”
杜幼菱甜甜回了一声:“嗯。”
一夜好梦。
……
次日清晨,杜家所有人都去看了一遍耀哥儿。
确认耀哥儿果然真的好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只是耀哥儿对于江清妍企图喂他喝粥的举措,极其不适。
谈不上讨厌,更多的是惊讶和带着疑惑的不解。
当然别扭归别扭。
虽是半大孩子,也只有十岁的耀哥儿。一觉睡醒,在母亲的眼里,时隔多年,好像又看到了母爱。
耀哥儿内心深处也难免有些松动。
那些年来自母亲的冷淡还历历在目,可是如今面对亲生母亲满眼的关切,耀哥儿也做不出恶声拒绝。
所以这顿早餐,耀哥儿吃的别提多别扭了。
十岁了,从记起事来,母亲好像从未这样对他温柔过。
不得不说,他常年冰封起来的那一块,关于亲生母亲的心房。
从这生病时亲手喂的一顿饭开始,好像从那块干涸的地方,冒出了涓涓细流。
正厅里,杜家人刚吃完早饭,就听到下人过来通报:
“启禀老爷、夫人,礼部侍郎家的老夫人,带着她那昨日落水的小孙儿,前来给大少爷道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