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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氏宗祠祭祀上,谢景焕收月娘子为义妹,改名谢月上,并任她为谢氏下一任家主继承人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泉城。

世家圈震动。

他们早就知道谢家主要收妹妹,但是没说这位小娘子会是谢氏下一任家主继承人啊?自古以来,从无女子坐上世家家主之位。

谢氏将会迎来一位女家主吗?

不过想到谢景焕如今不到三十,年轻健硕,又修行剑术,乃是九洲顶尖剑客,众人又隐隐放下心来。

谢景焕这个位置至少还能坐三、四十年,三、四十年后,月娘子恐怕早就嫁人,儿女成群了,嫁出去的娘子如何能继承家主之位,除非是招婿。

谢景焕这样安排,应该是昭告世人,他对于这位义妹的重视。

看来他们今晚赴宴时准备的礼还得再厚一些,如此才能配得上谢娘子的身份。

中小世家将晚上的礼物又加厚了三分。

回谢府的路上,絮絮扬扬的白雪就已经落了下来。泉城不似北境,也不似江南,极少下雪,今年出奇的冷,导致下起了鹅毛大雪。

泉城百姓看着大雪,欢天喜地地奔走相告,瑞雪兆丰年,好兆头啊,晚上泉城还有除夕灯会,真是多喜临门。

小草坐在马车内,感受到外面欢天喜地的躁动声,撩起帘子一看,才发现已经下雪了。

赵嬷嬷笑道:“这雪说下就下,老奴来泉城三年,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泉城冬日下雪呢。这是老天都在祝贺娘子。”

小草微微一笑,端庄地坐在车内,长长的袖摆拢在身前,正要放下帘子,余光瞥到马车后面远远地跟着一人。

那人一身素净的棉袍,背着一篓的油纸伞,也不敢靠近护卫队,就是这样跟着,这么大的雪,他也不撑伞,就在雪中跟着马车队伍。

小草一眼便认出他是不久之前才见过的书生崔玉壶。

小草低低说道:“嬷嬷,你下去问问崔家郎君,可是有事?”

若非她看到,只怕这人会一路跟到谢府去,既是跟着马车却又不上前,这书生怕不是读书读傻了吧。

赵嬷嬷顺着她的视线,看到后面的崔家郎君,吩咐马车停下来,径自下了马车。

赵嬷嬷很快就折返上车,手上还拿着一柄油纸伞,压低声音说道:“娘子,那崔家郎君今日出来卖伞,看到谢府的马车,就想给您送把伞。”

小草接过油纸伞,撑开一看,只见伞面上画着青山,一重重山峦叠嶂,色泽青翠,清雅又别致。

她微微一笑,别人家卖伞,画的都是各种花草,他倒好,竟然画山水图,这般风雅清高,却又被时势所逼,前去经商。

难怪婶婶说他不可小觑,这样能伸能屈,干什么事情干不成?

“真好看。”小草收起伞面,放在小桌上,然后发现伞柄处还坠着一个小香囊,里面散发着淡淡的桂花香,应该是装了一香囊的桂花。

赵嬷嬷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低低说道:“这位崔郎君果真是用了心思,只是这心思真的有些野,就算他祖上三代都是世家大族,如今也落魄的不如平民百姓了。这般向娘子献殷勤,就怕日后不好打发了。”

小草“哦”了一声,才反应过来:“你是说?可我们才见过几次面,并不是很熟悉。”

她还以为这位崔郎君是家中有事,想向她开口求助,这才一路跟着马车。

赵嬷嬷点头:“老奴看过他背篓里的那些伞,唯有这一柄有吊坠香囊,这伞娘子还是赏给丫鬟奴仆吧,等会老奴就将它拿给门口的小厮,好断了那崔郎君的心思。”

她家小娘子这般水灵灵,怎能嫁一个穷书生,这书生家里还有那么多污糟的事情。

亏他也敢想。

小草看着绘有青山的油纸伞,想起她那不为人知的暗恋,低低说道:“他也不曾挑明,或许这一切只是我们多想了。他没准是感激我们早些日子送的那些吃食酒水,崔玉壶年后就要出海,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未可知。

嬷嬷,还是莫要糟蹋旁人的心意吧。”

赵嬷嬷见她这般感同身受,幽幽叹气道:“但愿是老奴多想了,只是娘子这般美貌聪慧,想求娶的人只怕如过江之鲫,娘子还是早做打算,就算挑夫婿也要挑合心意的,莫要草草嫁人。”

小草笑着挽住她的胳膊,说道:“我们家族的小娘子都是招婿,不嫁人的。况且嫁人多无趣呀,我想做九洲最有权势的小娘子。”

赵嬷嬷见她这般有大志向,笑不拢嘴:“好好好,只是娘子,权势如双刃剑,还得小心驾驭。”

小草笑弯弯地点头,她虽然从小就懒惰好吃,但是这些年大长老和大国主授课的时候,她作为明歌的女官,也被迫学了不少,明歌学的是帝王之术,而她则学的是辅君之术,原以为这辈子都用不上这些吃灰的知识了。

她已经颓废了三年,如今情丝也被斩断,确实该振作起来,做她该做的事情了。

“娘子,到了。”

小草下马车,撑起那柄青山叠峦的油纸伞,将少女最后的一缕情丝埋葬在这絮絮扬扬的大雪中,没有说出口的话,这辈子她都不会说了。

因这场罕见的大雪,谢氏的除夕夜宴都透着几分的喜庆。

暮色降临之后,满城灯火,谢氏的除夕夜宴和灯会办的热闹非凡,谢家主在夜宴上公开介绍了自己的义妹,那位谢娘子初初亮相,一身青绿襦裙、气质脱俗,艳惊四座,操办的夜宴堪比三年一度的世家宴,也就只比皇室夜宴低了一个规格。

这般规格的除夕夜宴,别说泉城中小世家开眼,就连王氏和陆氏子弟都为之侧目。

这一场夜宴被人津津乐道了小半年,才渐渐被人遗忘。

不过九洲都知晓,谢氏又出了一位贵女,直接打脸了远在盛京,如今贵为贵妃的谢书。原本九洲世家还在等着盛京那边的动静,觉得谢氏此举是在挑衅,必会受到盛京疯狂的报复。

但是等了半年,盛京那边都没什么动静,世家大族暗暗琢磨出门道来,谢贵妃失宠是真,陛下不想动泉城和谢氏也是真,加上泉城那九洲赞誉的名声,谢氏真的从九洲杀出了一条血路,自成一派,而且强的可怕。

各世家大族纷纷动了心思,急急忙忙地想与谢氏结为盟友,然而抛出去的所有橄榄枝都被人无情地送了回来,而落款都是三个字:“谢月上”。

一杀,二杀,几乎是通杀。

众世家恨的牙痒,只觉得谢景焕真是昏了头,家族大事如何能让女人来做主?这谢氏的小娘子不早早嫁人,竟然要做代家主,并且真的给她实权在握了。

如今九洲的小娘子,上至贵女,下至平民,都被她带歪了,影响极其恶劣,甚至还有人上书言表,要开女子恩科,让女子也能和男子一样入朝为官,就是拿谢氏娘子的例子来上表的。

陛下竟然没有当场驳回,甚至隐隐有考虑的迹象。

若是真的开了女子恩科,女子也能做官,那这九洲要乱啊,难不成要把他们男人撵回家里去吗?

于是九洲世家大族和天下学子对“谢月上”这三个字恨的牙痒,将她评为九洲第一恶女,然而九洲的女娘和天下游侠们则视她为女子楷模,乃是大权在握的第一世家贵女。

很快,三年过去。

*

新下了一场小雨,早春的海棠花开始怒放,院子里的老树也开始焕发出新芽。

屋内,炉火滋滋地燃烧着,赵嬷嬷掀开帘子,端着炖好的甜汤进来,就见小草坐在榻上处理着府内大大小小的事情,这么冷的阴雨天,她就穿着一件春衫,盖了一条毛茸茸的兔毛毯子,窗户还是半开的,冷风嗖嗖地灌进来。

“娘子,怎么又开窗户了?你的风寒还没有完全好,而且府上哪里有那么多紧急的事情要处理。”

赵嬷嬷赶紧上前去关窗户,将甜汤放下来,又去给她拿厚厚的鹤氅。

小草被她裹成了一只小熊,不禁弯眼笑道:“嬷嬷,都春天了,外面的海棠花都开了,这样穿会被人笑话的。”

而且捂了一个冬天,总是要开窗户透透气的,若非下雨天,她都想出去走走,看看花花草草的。

赵嬷嬷将甜汤递给她,笑道:“春日里最容易受凉,娘子还想继续喝那些苦苦的药吗?”

小草想到这些天喝药,嘴里都是苦味,连忙摇头,飞快地将甜汤喝了。

“娘子,家主的信来了,还有王娘子的信。”谢雨一路冒着小雨飞奔进屋,从怀里掏出快马加鞭的急信。

赵嬷嬷见他直冲娘子的闺房,沉着脸训斥道:“小郎君,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娘子在闺房时,莫要直接进来。”

谢雨嘿嘿笑着,少年眉目生动地说道:“好的,嬷嬷,我下次,一定记得。”

小草抿唇笑,接过信件,看了一眼谢景焕的字,迟疑了一下,先看了王惜弱的信。三年前,陆峥修书回陆氏,说要娶王惜弱,陆氏内部争议很大,最后陆家四郎亲自回吴郡,说服了爹娘,然后前去太原提亲。

结果王家如同卖女一般,提了不少过分的要求,给陆家险些原路气回去了。

当时王惜弱哭的跟泪人似的,给她写信,花笺的都被泪水浸湿了。最后还是王家主母发威,很是闹了一番才成功将女儿嫁去了陆氏。

王惜弱也就避开了被送往盛京的命运,后来听说王家另选了女儿送去盛京,向疯帝表忠心。

“谢娘子见字如晤,今日江南细雨蒙蒙,想起与你一起在泉城时的时光,遂修书一封,问娘子安好。”

前两年王惜弱写信给她,都是叫的妹妹,近一年来倒是喊起了谢娘子,看来她在九洲的名声是越来越响,也是越来越坏了。

小草微微一笑,继续看下去,果然正紧不到几句话,王惜弱便与她说起了九洲的八卦,第一桩事情就是,王家送去盛京的女儿死了,死因不明,疯帝直接让王家去领尸体,没有封号,也没有解释。

王惜弱写这一段时,笔尖都不稳,想必还是心有余悸,若是送去盛京的是她,此刻她尸体都已经凉透了。

第二桩事情就是,她在世家圈已经成为了钟馗一样的人物,然后圈内不少小娘子托人画她的画像,放在家里镇宅子。

王惜弱在信里笑疯了。

小草看着王惜弱信里的描述,也气笑了。她等于钟馗?这些世家大族果然小心眼,不就是这几年被她拒绝狠了,风头都被她抢了,至于这样怀恨在心吗?

王惜弱在信里隐晦地提醒她,如今世家对她的态度很不好,颇有种口伐笔诛的味道,近期可能会有人在朝堂上弹劾她和谢氏。

最后一桩事情,就是王惜弱有了身孕,此番写信是来送喜的。

小草错愕,有了身孕?她记得王惜弱并不喜欢陆峥,嫁给他也只是权宜之计,想起两人这三年内的通信内容,确实每次信尾她都会提到她和陆峥斗智斗勇,吵吵闹闹的日常,如今看来竟然培养出了感情。

“妹妹,大多夫妻都是日久生情的,我和陆峥成亲时并无情谊,尚且能将日子过的甜甜蜜蜜,娘子定然也能做到。望娘子得偿所愿。王惜弱敬上。”

信尾写的很是隐晦,字里行间都在劝她去争取。

小草看着信,久久没有言语,她当年的那点心思能瞒得过别人,却是瞒不过精明的王三娘子。

“娘子,可是有问题?”赵嬷嬷见她看完信不说话,有些担心道。

小草收起信件,笑道:“没事,就说我如今在九洲的名声更差了,圈内的小娘子都托人画我的画像,放在家里镇宅子。”

赵嬷嬷:“作孽啊,这些世家大族,竟然平白毁娘子的名声。”

小草伸了个懒腰,下榻,动了动坐的酸疼的双腿,淡淡说道:“无妨,这名声也是我自己求来的。”

这三年,谢景焕秘密出海在外,对外谎称是潜心修行剑术之道,暂时不过问谢氏的事情,诸多事情都由她来负责。

光是如此是瞒不住九洲世家和盛京的,她只能每隔一段时间就闹一些轰轰烈烈的事迹,今日打脸张家,明日得罪李家,如此在九洲大出风头,以此来吸引世人的目光,掩盖住谢景焕的行踪。

有时候越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娘子,家主的信为何不看?家主是不是快要回来了?”

小草看向另一封信,谢景焕每年除夕都会赶回来过年,去年的行程一拖再拖,并未回来。

小草拿起谢景焕的信,摊开一看,上面只有寥寥数语:“近日归家,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