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首长急道:“既是失明,那赶紧送医院啊,喊我们来做什么?”
黎老冷哼道:“要是那么简单就好了。这种失明查不出任何原因,得慢慢休养,好了,这些事情与你们无关,昨夜秋小友赌上了自己的性命,观星盘,测国运,知道了一些大事,你们若是相信便留下来一听,若是不信可以自行离开了。”
黎老可不管他们是什么高位,硬邦邦地开口,不给半点面子。
在黎老眼中,这些人加起来,也不敌秋长歌一个重要。
众人大骇,面面相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观星盘,测国运?这些字每个字他们都懂什么意思,为什么连在一起他们就不懂了?
什么意思?
赵部长弱弱问道:“黎老,您能说的通俗一点吗?”
他的意思,秋长歌知道未来发生的事情?就算是黎老,这些年也只是定风水,平凶吉,若是未卜先知,那还是人吗?
黎老吹胡子瞪眼:“你们不信?”
这些蠢材,到底是怎么坐到现在的位置上的?
众人面面相觑,这也太骇人听闻,匪夷所思了!老爷子该不会是老糊涂了吧?不过秋长歌若是来招摇撞骗的,傅家老三也不拦着?傅家也沦陷了?
众人踌躇之际,王震清了清嗓子,掷地有声道:“我信。”
老首长笑出一口白牙:“我相信黎老所说,也相信小侄女有这么本事,毕竟我是亲身经历者。”
老首长看着一脸菜色的同僚们,颇有些骄傲地说道:“西南山区地震一事过了才多久,你们就忘记了吗?当时我立了军令状,你们不是还嘲笑我吗?事后不是想知道我是受什么高人指点的吗?哎,就是秋长歌指点的。”
众人大惊,齐刷刷地看向神色苍白倦怠的秋长歌?怎么可能?竟然是她!
当时老王立下了军令状,他们都以为老王这一次是被人下了降头,必要晚节不保,结果没有想到西南山区真的发生了地震,连送了老王三枚勋章,这老东西显摆了大半年,去哪里都是趾高气扬的,没有想到背后指点他的人竟然是秋长歌。
众人脸色变了又变,信了三分。
赵部长问道:“怀瑾,若是秋小姐有这般本事,为何之前你们去金陵要请黎老出山?”
傅怀瑾淡淡说道:“请黎老是我的主意,当时舆论闹的太大,必须要请一位泰山北斗出来坐镇,方能平息舆论,否则没有人会相信,赵部长,即使是黎老所言,你们不也不相信吗?”
人对于认知以外的事情总是不相信的。其实这事情怪不了他们,普通人一辈子都无法见到天地众生,人之常情罢了。
黎老摸着胡子,哈哈笑道:“说起来这都是缘分,缘分。”
若非傅怀瑾请他出山,他如何能见到秋长歌,见到新的天地。
黎平:“如今你们可信了?”
众人面面相觑,给赵部长使了个眼色。
赵部长硬着头皮问道:“既然黎老和王首长都信,我们自然也信,敢问黎老,您和秋小姐,谁的本事要更强一些?”
这话问的很有水平。若是黎老说他更厉害,那黎老做不到的事情,秋长歌必然做不到,就算有王震的说辞,这事也不可信。
若是黎老愿意舍下老脸,说秋长歌厉害,等于用他一生清誉来作保。
今日之事涉及太大,他们所有人都要担责任,但是有黎老作保,他们对百姓对上面也就有了说法。
黎平气的跺脚:“你们都问的什么蠢问题,我一生所学不敌她一分……”
“黎老。”长歌淡淡打断他的话,老人家为国家做了那么多贡献,本要安享晚年,若是因为她的缘故,第一国学大师的头衔不保,岂不是可惜。
她从来不要虚名。
长歌看向众人的方向,强撑着精神,淡淡说道:“庚子年,会死很多人。”
短短一句话,满室鸦雀无声,就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长歌对着傅怀瑾说道:“有茶水吗?”
傅怀瑾点头,低沉道:“有。”
他去端了一杯凉茶过来。
长歌手沾着茶水,在桌面一笔一划写下将要发生的那桩大事。很多事情不能宣之于口,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警示。庚子年气候诡谲,会连下一个月的暴雨,随即爆发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洪水,洪水冲垮堤坝,淹没良田和村庄,无数人丧生在洪水中。
这不是最可怕的事情,更可怕的是洪水之后爆发了瘟疫,人间成炼狱。
现在要做的就是提前布防,只要前期控制的好,不让瘟疫爆发,这场灾难就能躲过去!否则无数人都会丧生。
长歌写的就是“洪水,瘟疫”四个字。茶水很快就干透,消失无痕。
众人脸色大变,手中的茶杯都险些握不稳,若是秋长歌所言是真,那这就是全国性的灾难,他们必须早做打算。
黎平也是第一次得知,震惊道:“庚子年,庚子年,六十年一轮回,难怪我这几年看不清前路,觉得大限将至,前路一片黑暗,原来竟然是这样的灾难,我这般年纪,若是死在庚子年也不足为奇了。”
“父亲。”黎显闻言眼睛一红,“您不会有事的,您还要研究秋小姐给您的道经呢。”
此时此刻,黎显还有什么不相信的?自从父亲知道秋长歌这个人,观她命盘,住院三个月,又写下遗嘱去金陵,再到秋长歌送他道经,如今吐露这样的大事,桩桩件件都早已说明,秋长歌并非是普通人。
父亲这几年所说的大限将至也并非是老糊涂的话。
原来庚子年真的有这样的祸事。
秋长歌见众人忧心忡忡,淡淡说道:“时间虽然仓促,但是现在开始做准备,依旧能挽救无数人的性命。黎先生也不用担心,我上次赠黎老的药囊时刻佩戴在身上,可共渡难关。”
黎显大喜,眼眶含泪,朝着秋长歌深深一拜。
“若是此事应验,你们再来一趟,我们。”秋长歌说完,便朝着傅怀瑾的方向微微侧身。
傅怀瑾朝着众人点头,抱着长歌上楼去休息。
两人一走,赵部长等人就将黎平围的水泄不通,七嘴八舌地问道:“黎老,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会发生?这可是国事,您可千万不能出错。”
“黎老,秋长歌真的能测国运?她也是你们门中之人?”
“黎老,秋长歌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这件事情非常重要。”
黎老被他们问的插不上话,大声叫道:“够了,这件事情我只说一遍。”
众人陡然安静下来,眼巴巴地看着他。
黎老叹了一口气,重重点头道:“庚子年,大家就会知道,秋长歌所说是真是假,黎显,我们走吧,过完年就搬到山里的旧宅子去,囤够三年的粮食和物资,过完庚子年,咱们再回来。”
洪水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后面紧跟着,席卷全国的瘟疫。
老先生说着拄着拐杖就带着儿子回家去,用实际行动来告诉众人,他相信秋长歌所言。
“是,父亲。”黎显扶着他往外走,回头见赵部长等人还呆呆站在客厅内,忍不住回来,低声说道,“数日之前,父亲登门,想拜秋长歌为师,被拒绝了。”
一句话,言尽于此。
黎显说完,转身就扶着老父亲回家去,马上就要过年了,正是采购的大好时机,过完年他就辞职,送父亲回老宅,过完庚子年再回来。
若是父亲所言是真,庚子年就是他大限之年,若是秋长歌所言为真,父亲便能安然渡过庚子年。
无论如何,他都要陪在父亲身边。
黎家父子离开,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纷纷取出手机,一边打电话,一边火急火燎地往外走,庚子年近在眼前,快来不及了!
黎家父子和赵部长等人先后离开。
傅怀瑾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众人穿过庭院,一一离开的背影,想起秋长歌所言,给傅和玉打了一个电话。
“和玉,让你爸和二叔来一趟庄园,你也过来一趟。”
傅和玉接到电话时,愣住了,让他爹和二叔都去?发生了什么大事?小叔叔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这样兴师动众过。
一般来说,有大事发生,小叔叔都会回傅宅,除非他如今抽不开身,离不开。
“好,我马上给我爸和二叔打电话。”
傅怀瑾挂了电话,回到卧室,就见长歌起身要喝水。
他连忙走过去,将水杯递到她手中,低低说道:“我喂你喝。”
秋长歌点头,喝了口水,问道:“他们都走了?”
“走了。”
傅怀瑾坐在床沿边,伸手抱住她,低哑说道:“长歌,我们正月里就订婚吧。”
“是要领证吗?”秋长歌侧脸问,“本想着带一些嫁妆入傅家,现在看来,明年好像不是很适合结婚。”
傅怀瑾将她搂紧了一些,温柔说道:“先订婚,我不希望我们的婚事过于仓促,就算你同意,未来的大舅哥也不同意,等订了婚,明年我们一起帮助大家渡过难关,然后再热热闹闹地办婚礼。”
长歌有些憧憬那画面。
“好。”长歌点头,“正月里先订婚,然后很多事情该提前准备起来了。”
傅怀瑾点头:“明年,会很惨烈吗?”
长歌沉默了数秒钟,坚定地说道:“不会,因为我预见了。”
并且付出了惨烈的代价,所以明年一定会平安渡过。
傅怀瑾看着她坚定柔美的小脸,亲了亲她的额头,哑声说道:“我也相信,你先睡一会儿,余下的事情交给我。”
秋长歌点头,观星术的反噬太大,她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秋长歌继续昏昏沉沉地睡去。
傅怀瑾坐在床沿边,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然后眼底闪过一丝雪亮的光芒。长歌所言,必须马上告诉宋星河和陆西泽,这个时候应该摒弃所有的成见,一起合作,共同渡过难关。
长歌所言,宋星河和陆西泽必然相信,但是其他人,除了傅家人,目前还不能说,这件事情就算黎老做了背书,上面也未必会全信,资金和资源绝无可能给太多,当务之急是要傅家、徐家和陆西泽一起联手,提前做准备,不能等事情爆发了,才开始解决。
傅怀瑾取出手机,建立了一个小群,将宋星河和陆西泽两人拉了进来。
宋星河:?
陆西泽:?
陆西泽:有生之年,我们三个人还能平和地处在一个小群?这世界太癫了。
宋星河:傅怀瑾,你别是专门拉一个群来发喜帖吧?
傅怀瑾:长歌失明了。
傅怀瑾:她现在昏睡中,下面我要说的事情很严重,长歌观星遭到反噬,暂时性失明,她看见了一些事情,如果你们愿意相信,晚饭后来一趟庄园。有些事情只能当面说。
宋星河:我现在过来,听说黎老和赵部长等人今天去了你家,想必就是为了这事吧。
陆西泽:有生之年,我都不想见到你们那张脸。
宋星河:那你别来。
陆西泽:……
傅怀瑾见这两人在群里都能掐起来,扶额叹息。
陆西泽:人不在帝都,需要我做什么,直接说,没必要见面。
傅怀瑾松了一口气。
傅怀瑾:需要大量的资金,物资。
陆西泽:长歌能支配SJ一半的资源,就算她另嫁他人,也不会改变。
宋星河:见面聊。
十分钟之后,宋星河就到了庄园,住的近,来的甚至比傅家人还要快。
傅家人一个小时之后才过来。
傅怀瑾忙的连午饭都来不及吃,等与众人密谈,安排了后续的诸多事情,天色已经暗沉下来。
他送走傅家人,这才想起他今日都没吃饭,长歌也只喝了两碗鱼汤,一直在昏睡中。
傅怀瑾上楼看了看长歌,见她脸色恢复了一些气血,这才松了一口气,下楼去做饭。
长歌是饿醒的,一睁开眼睛就闻到了饭菜香。
她摸索着起身,摸到了床边的悬铃,清脆悦耳的铃声响起来。
傅怀瑾听到铃铛声,上楼来,见她醒了,抱她起来,低低笑道:“可算是醒了,不然我做的饭菜都要凉了。”
长歌伸手抱住他,忍不住弯眼问道:“你今日做了什么菜?”
他竟然在床边系了悬铃,这样她只要摇响铃铛,他就能听见了。
眼睛看不见之后,她好像终于可以放下以前的包袱和身份,全身心地依赖他。她的眼睛其实不是完全失明,也能朦朦胧胧看见一点微弱的光芒,只是她现在有些喜欢这种软弱无能的自己,这么多年了,她好像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都是你喜欢吃的菜。”
傅怀瑾笑着抱她下楼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