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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下,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出来,雪山瞬间变得危机四伏。

刀客和柳午都从雪坑里爬出来,握紧手中的刀。

柳午大声叫道:“四郎君,你这是要害死我们,这雪山里到处都是野兽,这些野兽闻到血腥味赶来,谁都别想活。”

胡家四郎君从小就生活在甘州,没有野外生存的经验,这几日饥寒交迫,眼见马都走不动了,要冻死在雪地里,就动了吃马肉的心思,顺便讨好一下明歌等人。

“你胡说八道什么,这里哪里有野兽?”胡家四郎君心虚地叫道,夜色下突然传来野狼的狼嚎声,紧接着一声皆一声,全都是狼嚎声,听着不下几十只。

这一下,众人脸色彻底变了。

明歌身形轻盈地跃上高处,看着循着血腥味找过来的雪狼,一只只隐藏在雪山中,只露出一双双锐利的狼眼。

“郎君,女娘,雪山里的雪狼不下五十只,而且应该还有一匹雪狼王藏在暗中。”风三急急说道。

以他们五人的实力要击杀这五十头雪狼必会两败俱伤,到时候跟在身后的刺客一来,基本等于来收割人头,前有雪狼,后有刺客,九死一生。

风眠洲沉声说道:“我去找雪狼王,风三,你保护好明歌直接往前走,让那刀客带你们去找守山人。”

风眠洲一瞬间就做了决定,他留下来断后,风三保护明歌先走。

明歌飞快说道:“不行,你留下就是死路一条。雪狼是通灵性的生物,我在南疆时也追过雪狼,若是我们四下逃逸,这些雪狼只会群拥而上,到时候都得死,必须比它们更凶狠,才能震慑住它们!”

刀客赶过来,说道:“女娘说的没错,我们只能死守。”

风眠洲脸色沉郁:“明歌,听话,你以前追的是一只狼,这里有几十只,而且比狼群更可怕的是后面的刺客。”

刺客?

刀客脸色微变,失声叫道:“有人追杀你们?之前死在西平郡的那些土匪和不明身份的人是你们的手笔?”

风三:“郎君,女娘,我来断后,你们先走。”

明歌小脸冰冷,呵斥道:“都住口,现在走已经来不及了,死守。刀客,你带着柳午守西面,让胡家四郎的人守北面,风眠洲,你带人守东南两个方位,我去杀雪狼王!这一次就看大家的本事了”

风眠洲一把攫住她的手腕,沉声说道:“听我的,你学的不是杀人的招数,这里是雪山也无法布阵,你和风三守东南方向,我去杀雪狼王。”

“风三!”

“是,郎君。”风三眼眶发红,一把拉住了明歌,喊道,“守东南两方向,两人一组,死守。”

东南方向是来时的方向,不仅有雪狼,还有隐在暗处的刺客,他们必须死守!

胡家四郎君此刻也知道自己闯了祸,招来了几十头雪狼,见明歌一行人两人守一个方位,他们七人守南边,顿时心中也生出了几分视死如归的胆量,扯着嗓子叫道:“兄弟们,守住西北两个方位,无论是谁,杀一只狼赏黄金千两,回甘州领赏!”

众人内心火热,不知道是被逼到悬崖上还是被赏金刺激的,齐声叫道:“诺。”

柳午和刀客也微微动容,黄金千两!看来今日要多杀几只狼了!

明歌见胡家四郎竟然如此聪明,拿钱买命,激起大家的求生欲,知晓今夜不算那么糟糕,这一群人中,战斗力最强的应该是刀客,常年生死搏杀的人,杀狼自保不成问题,其次就是风眠洲等人。

但是不够!这些狼群可怕,隐藏在后面等着坐收渔翁之利的刺客更可怕!

明歌看向茫茫雪山,一言不发地割开掌心,朝着东南方向跃去,鲜血滴落在白雪冰面上,鲜红刺眼。

风眠洲追上来,攫住她的手掌,压低声音怒道:“你做什么?”

明歌脸色发白,低哑说道:“痛。”

“知道痛还割什么掌心!”风眠洲脸色比她还难看!

明歌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轻声说道:“我后悔了,除夕那日我不该喝醉的,应该让大长老把我们的蛊解了,这样你也不会受我连累了。

那时我想着,以后我们终究是要分开的,这一对蛊像是唯一的见证了。”

她不知道要见证什么,只是觉得这可能是他们之间唯一的羁绊了。

明歌:“风眠洲,若是我们都死在这里,算不算生同衾死同穴?”

风眠洲心尖刺痛,眼眸微红,冷声说道:“我不会让你死在这里的,祸害遗千年,你怎么也要回南疆去继续祸害百年。”

明歌低低笑出声来:“你别捏着我的手,更痛了。其实这雪山里也不仅仅有狼,还有很多其他的生物,我的血里蕴含着很多毒,也有很多的灵药,毒虫猛兽很喜欢的,风眠洲,我帮你守东面,若是那些刺客过来,我就全杀了。

若是有一日,你背叛我,我也会杀了你!”

她最后的底牌都告诉他了,所以,他若是有一日背叛她,她会杀了他,将他的尸体埋在大月山下面,等到化为白骨,然后再做成骨架堆放在山门口。

她第一次这样毫无保留地救一个人,为他不惜犯杀戒!

风眠洲微愣,垂眸将眼底的猩红之色逼回去,大手握住她不断流血的小手,哑声说道:“流了这么多血,够了!”

“明歌,若是此次我们都活着回去,我们一起回南疆吧。”

这些日子以来,摇摆的天平终于彻底地向一方倾斜着,他为家族,为父亲可以出生入死,但是也不能辜负这样本是凉薄却为他一再涉险的女娘。

她根本不知道她有多好,为此他只能做一个不忠不孝的风氏子弟,为了情爱舍弃家族的一切!

明歌瞳孔微缩,感受到气血翻滚,一把推开他:“这些事情以后再说,你去找雪狼王。”

风眠洲看了一眼风三,转身去守南边,寻找着雪狼王的踪迹。

风三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看着月娘子在月夜下割掌滴血,雪地里似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就连蛰伏在暗处的雪狼都有些躁动不安地开始嚎叫。

月夜下,狼影重重,有定力差的雪狼终于忍不住,开始朝着众人奔袭而来。

*

狼嚎声一声声地传来,叫的人心慌意乱。

在雪山中跟踪了数日的死士们听着狼嚎声,全都有些躁动起来。

“头,狼群动了,风眠洲他们一行人一定被狼群攻击了。”

领头的死士死死地盯着前面的雪山,闻着空气中传来的血腥味,许久,露出一个血腥的笑容:“走,准备伏击!”

等了这么多天,终于等到了机会了!

一行死士在雪山中飞快夜行,朝着狼群的方向移动,丝毫没有注意到雪地里有无数的毒虫开始朝着狼群的方向涌去。

*

雪狼仿佛杀不尽一般。

刀客砍下第三头雪狼的脑袋,虎口已经鲜血模糊,身上被狼爪抓出好几条深深的血痕,至于其他人比他还要惨。

刀客看向东南方向,风家三名护卫和那女娘一起守住了两个方向,风家那位传闻风雅无双的少家主竟然带了铁弓弩,每射出一支铁箭,必重伤一只雪狼,然后其他人再去收割,配合天衣无缝。

风眠洲不仅守东南两个方向,寻找狼王的踪迹,而且还能兼顾到他和顾家四郎君,时不时地射杀一只雪狼。

一人可敌千军万马!

至于月娘子,那样娇美柔弱的女娘,战斗力竟然丝毫不弱。如果风眠洲打的是远攻,月娘子就是近攻,只要雪狼靠近她,必会被击杀,那女娘身边已经死了一堆狼的尸体,一时之间,就连雪狼都怵得慌。

他看的分明,那女娘臂力不足,除了身法诡谲,其实并没有学搏杀的招数,但是雪狼近身必死,加上雪地上流淌的鲜血,这女娘应该是用毒高手!

毒术?刀客不禁想到空灵谷,空灵谷以医术传承,据说里面有肉白骨医死人的神医,这女娘又来寻空灵谷,应当是有关系的。

“狼群好像退了。”胡家四郎一身挂彩,惊喜地叫道,只见他们杀了二十几只雪狼之后,没有雪狼再逼近,好像被他们逼退了。

众人狂喜,之前战斗时不觉得,现在只觉得浑身伤口都开始疼起来。

刀客下意识地看向东南方向,只见刚才还在的风眠洲已经不见踪影,而雪地里,有一股阴冷的杀气正在逼近。

“小心,有刺客!”刀客瞳孔一缩,飞快喊道。

此刻众人刚经历了一场跟狼群的战斗,各个都带伤,正是松懈的时候,这时候一旦遭受伏击,必是一击即中!

刺客?胡家四郎等人一脸懵逼,内心险些骂娘,什么玩意儿?钱家那群王八羔子竟然派杀手来杀他们?这些丧心病狂的狗东西,等他回到甘州,必要上钱家闹的天翻地覆!

“娘的,跟狼斗,还要跟人斗!”胡家四郎吐出一口血,嚎道,“兄弟们,跟他们拼了!”

“拼了!”

“娘子,你往后稍稍!”

只见月夜下十几个黑影从东南方向逼近,一个个快如闪电,比那些雪狼只强不弱,眼看守在东边的明歌要遭重,众人脸色俱变,纷纷喊道:“女娘小心。”

明歌飞快后退,风三等人飞奔上前,挡在明歌面前,还未迎敌,就见雪地里突然传来令人毛孔悚然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东西在啃食一般,紧接着当前的刺客惨叫一声,跌到雪地里。

“往后退,往后退!”刀客瞳孔一缩,厉声叫道,“是雪山里的毒虫,有剧毒。”

众人脸色剧变,纷纷后退,远处传来雪狼的惨叫声,群狼齐齐叫起来,声音悲愤至极!

胡家四郎君等人不知道该看此刻的方向,还是远处狼群的方向,然后呆若木鸡地看着那些刺客被雪山毒虫攻击,然后被骁勇善战的风三等人一一斩杀。

十几名潜伏的刺客瞬间就全军覆没。

“少家主回来了。”

“少家主杀了雪狼王。”风家护卫惊喜地叫道。

只见去而复返的风眠洲俊脸带伤,拖着一匹巨大的雪狼王回来,那狼王有半人那么高,通体雪白,风眠洲身后还跟着一辆在雪地里飞驰的马车,那马车上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

“是月老先生!”

风三喜出望外,没有想到竟然在这冰雪覆盖的祁连山见到了月老先生。

风眠洲将嘴里的血腥味咽下去,将雪狼王丢在雪地里,飞奔回来,一把扶住失血过多的明歌,见她不知道何时又割开了掌心,大手捂住她的掌心,眼眸赤红,哑声说道:“没事了,明歌。”

明歌闻到他身上浓郁的血腥味,不知道他受了多少伤,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大长老,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总算血没白流。大爷爷,你来的好像有些迟,我都要痛死了。”

大长老脸色凝重地看着她掌心的刀痕,这是他认识小国主以来,她受伤最重的一次。月牙儿竟然为了这一群不相干的人,以血驱毒虫。

她身上有多少血可以流?这是他们留给她保命的手段!

大长老眼圈发红,她阿娘的凉薄她是一点也没有继承,光继承她阿爹的心软了!

“没事了,月牙儿,大爷爷来了。”大长老声音发涩,摸着她的脑袋,哑声说道,“风眠洲,把月牙儿抱到马车上。”

风眠洲飞快地将失血过多的明歌抱上马车,双手发颤地帮她包扎伤口。

明歌虚弱说道:“我身上有药,刚才吃了一颗,你再喂我吃一颗,那是我阿娘给我做的药丸子,能保命的,你也吃一颗。”

风眠洲眼眸赤红,哑声说道:“别说话。”

他找到她束口袋里的药丸子,喂她吃了一颗,第一次见她失去活力,满身是伤的模样,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风家小子,你跟雪狼王搏杀,身上的伤不比月牙儿轻,赶紧吃药吧,别让月牙儿担心。”

大长老看着这一对苦命的孩子,叹了一口气,然后取了两瓶药丢给风三:“白瓶的外敷,黑瓶的内服。你们一人吃一颗。”

风三擦了擦脸上的血,双眼雪亮地应道:“是,多谢老先生。”

风三将药丸发下去,然后带人去打扫战场,处理死士和雪狼的尸体。

经过一场厮杀,胡家四郎君等人呆坐在雪地里,呆滞地吃下药丸子,看着风三等人处理刺客的尸体。

“郎君,刚才我好像听到他们喊风家少家主了。”

“那老先生喊风眠洲来着!如果我没有记错,风眠洲好像是风家少家主的名字吧?”

“那老先生的马车好像没马,但是依旧在雪地里行走……”

“四郎君,这雪山上原来有这么多毒虫吗?那些刺客到底是来杀咱们的还是杀他们的?”

“他们也太厉害了吧,一个人搏杀了一头雪狼王,还有那女娘好厉害,她杀了好多雪狼!郎君,幸亏你之前没有去调戏她。”

“郎君,你捡回了一条命呐!”

胡家四郎君脑袋嗡嗡嗡地响,被这一个个信息冲击的险些形神俱灭。算了,毁灭吧,这世界!

*

天光一点点地亮了起来,一夜过去,胡家四郎君等人看着熟悉而陌生的连绵雪山,有一种死里逃生,恍如隔世的感觉。

死士的尸体和雪狼的尸体都尽数被处理,那只雪狼王的皮毛被整块剥了下来,拖在了马车后面,柳午和刀客也一人挑了一只大的雪狼,剥了厚厚的皮毛当御寒衣服。

胡家四郎君本来也想剥一张做个纪念,但是手下人各个都是伤患,而且也不会这门剥皮毛的手艺,只能作罢。主要是他们真的带不动任何东西了,就连此次带的金子都要扔一些。

于是一行人眼睁睁地看着那邋遢的刀客又给赵家父女剥了两张皮,昨夜这父女俩也没有拖后腿,明明是老弱妇孺,最后却捡起刀,跟他们一起杀狼,自然被咬的浑身是伤。

好在刀客的刀又快又准,大部分的雪狼都被风眠洲的铁弩击杀,这父女俩也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经此一事,胡家四郎君莫名有一种同生共死的感觉,觉得这些穷的叮当响的游侠和乞丐也很可爱!

“刀兄,刀兄,那些刺客是什么人呐?”胡家四郎君抱着险些被狼咬断的手臂,兴冲冲地过来打听消息,“还有那位老先生到底是谁呀?他怎么会出现在雪山里,难道他就是祁连山守山人?”

刀客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不是。”

胡家四郎君:“……”

胡家四郎君左顾右看,厚着脸皮将他拉到一边:“刀兄,那你告诉我,那郎君是九洲世家之首的少家主风眠洲吗?”

刀客点了点头。

胡家四郎君欣喜若狂,险些原地跳起来,结果扯到伤口,疼的龇牙咧嘴。

这泼天的富贵呀!他和风少家主同生共死过,四舍五入他们就是患难的兄弟,也就是说风家和胡家以后就是一条船上的了,他倒要看看回到甘州后,钱家那群人的嘴脸!

“那麻烦你去问问少家主,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找守山人?”

说话间,只见风三过来,说道:“前面就是祁连山的山门,大家吃点东西,一刻钟以后跟着马车走!”

“好好好。”胡家四郎君欢喜地点头,“那个,我们的马昨夜都被狼咬死了,我们带来的金子带不走,麻烦能不能问问少家主,可以放在马车上吗?这些金子本就是此次带来为少家主求药的……”

胡四郎说的语无伦次,但是风三依旧听明白了,回去问了问,然后回来说道:“马车载重有限,女娘受伤了,要坐马车,车上面放不下,郎君让你们把箱子拖在马车后面。”

“好嘞,我这就去找绳子和铁链子。”胡四欢天喜地地去找东西,将带来的金子和一些贵重物品都拖在马车后面,吩咐人赶紧吃饭,然后准备去祁连山山门。

众人死里逃生,本就十分的庆幸,再得知这老先生是从祁连山山门而来,是特意来接他们的,顿时喜出望外,瞬间觉得伤好了一半。

一行人你拉扯我,我拉扯你,跟着马车朝着祁连山山门的方向走。

柳午见胡家四郎君一直跟在马车后面打转,高高在上的少爷秒变狗腿子,再经过昨夜那样惊心动魄的场面,此刻对风眠洲一行人也心生敬畏。

昨夜若非有风眠洲一行人,他们铁定要死在狼口。

“大叔,马车上的真的是盛京来的风家少家主吗?”柳午扶着丽娘,跌跌撞撞地跑到刀客跟前,小声地问道。

这是今日第八个来问的,除了老实巴交的赵家父女,所有人都来问了一遍,胡家四郎君问了五遍!!!!

刀客内心是麻木的。

“他是风家少家主,为何要来我们这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还险些把命丢在这里?世家郎君都是他那样吗?生的俊俏,而且身手好,能击杀雪狼王?”

柳午心生崇拜。

刀客想起自己以前见到的那些世家郎君,闷声说道:“他不一样。”

“他们是好人,月娘子特别好,她给我送了治冻疮的药。”丽娘小声地说道,“昨夜要不是他们,我们都会死吧。”

他们生来就命如草芥,活着都艰难,又怎么会有钱买药,她手脚的冻疮每年都是冻烂了结疤,第二年再冻烂,长这么大,第一次收到治冻疮的药。

丽娘捏紧怀里的小瓷瓶,那个女娘真好呀!

刀客没说话。

柳午激动地说道:“大叔,如果我去风家当护卫,你说风郎君会要吗?”

刀客看了他一眼:“你还是活着出祁连山再说。”

若非遇到风眠洲一行人,他带着赵家父女,必会死在雪山,他死没关系,还生生连累了一对苦命的父女。

年轻游侠挠了挠脑袋,嘿嘿笑道:“我就是说说嘛,盛京,世家,感觉像是另一个世界,不过这一次的经历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刀客远眺着祁连山山门的位置,沉默不语,他应该也会如此,一辈子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