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宋星河的猜测就得到了验证。
“两位,请随我们来。”管家悄无声息地靠近,低声说道。
管家取出手机,调出监控屏幕,只见他们自从走进大厅之后,一直都暴露在监控下面。
这份视频只要被陆西泽看到,这两人就插翅难飞。
宋星河和傅怀瑾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小心的眼神,随着他前往客房区。
管家敲了敲门,然后示意他们进去。
客房内,陆西泽的金牌助理飞快地下达着各种善后的指令,见他们进来,掐断了对讲机,微笑道:“傅先生,宋先生,两位登陆海神号怎么没有事先通知我,我好为两位安排VIp客房。”
海神号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他。
傅怀瑾冷淡点头:“现在也不迟,麻烦文助理为宋少安排一间客房,至于我,跟长歌一间就好。”
宋星河微笑道:“文助理,你可真是令人大吃一惊,还以为此刻我们该见的是陆西泽那王八犊子。”
文理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暗光,很快说道:“现在恐怕不方便,陆总正在见秋小姐。”
若非陆西泽跟秋长歌在一起,他怎么会有机会见这两人。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想好要怎么处理这两个不速之客。
处理是决计不能处理的,傅怀瑾和宋星河身份不简单,可不是布登勃洛克家不学无术的小少爷,这两人要是死在海神号上,就算他们一辈子不回国,逃亡海外,也永无宁日。
SJ会受到暴风雨般的制裁。
若是陆总知道他们俩登船,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傅怀瑾微笑道:“想必文助理此刻很为难吧,怕我们死在海神号上,更不能放了我们,不如我为文助理指一条明路。”
文理沉默了数秒钟:“傅先生请说。”
“我们登船只为了长歌,不如文助理帮我们准备两个银面具的身份,在船靠岸之前,我跟宋少绝对不会做任何危害SJ的事情,船一靠岸,我们就趁乱带长歌离开,并且不会泄露任何有关海神号的事情。
就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并且SJ可以得到一个傅家的承诺,只要不违背法律和道德,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都会办到。”
傅怀瑾采取的是怀柔政策,宋星河冷笑地补充道:“傅医生果然好说话,别人绑架你女朋友,你还要送上门倒贴交赎金。我就不同了。
我们登船的事情,傅家和徐宋两家是知晓的。
文理,就算你们杀光了整船的人,也瞒不住这件事情。
我们若是平安下船,一切好说,若是有事,你们SJ就等着疯狂的报复吧。”
这也是他们敢暴露的原因。有时候强大的实力胜过一切。
文理皱眉,说道:“如果陆总知道两位在船上,你们此刻已经沉尸海底了。”
傅怀瑾温润一笑:“所以,文助理为何没有汇报这件事情?”
宋星河冷眼旁观地说道:“所以,陆西泽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文助理是有求于我们吧?”
文理瞳孔一缩,在这场谈判中彻底落于下风。
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知道,此刻能救陆总的只有眼前的两人和秋长歌。
文理只挣扎了一瞬间,就朝着两人鞠了一躬,低声说道:“求两位救救陆总。”
傅怀瑾和宋星河对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的凝重。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陆西泽有问题的?”
“大约是从青市回来之后。”文理低声说道,“我跟随陆总多年,比任何人都了解陆总,陆总跟秋小姐结婚后确实性情大变,但是这一次不一样,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身上没有任何陆总的特质,而且他对SJ的很多事情都不太了解,但是伪装的很好。
我也是被秋小姐提醒,才最终确定,此刻的陆总绝对不是我的老板。他身体里的是另一个人。”
文理低声说出那个不可思议的事实。
尤其陆西泽邀请各国政要登陆海神号,绑架秋长歌开始,一切就完全乱了套,仿佛他要掀开准备多年的底牌,要大干一次。那样的话,无异于发动战争。
不对,现在已经发动战争了。
一旦傅怀瑾和宋星河在海神号出事,那就是战争的导火线。
而他相信此时的陆西泽是干的出来的。
“你的意思是,长歌提醒了你?长歌也发现了不对劲?”傅怀瑾看了一眼宋星河,问道,“长歌有说他的身份吗?”
文理摇头:“秋小姐没说,但是秋小姐暗示我寻求外界的帮助。”
无论秋长歌的目的是什么,他只想自己老板平安回来。此时他们的立场是一致的。
宋星河皱眉:“不应该啊。陆西泽也不是路边的猫猫狗狗,随便什么孤魂野鬼都能上身的。”
他可是杀伐决断的帝王,冤魂业障缠身,命格硬到克尽六亲,除非对方的命格比他还要硬。
大盛朝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人。
他们仨已经是命格最硬,又同时兼具运气的人了。
宋星河问道:“你有什么想法吗?”
傅怀瑾眼眸微深,若有所思地说道:“也许我们遗漏了什么关键的事情。对方既然找长歌,定然跟我们有渊源。”
傅怀瑾看向文理:“能安排我们见长歌一面吗?放心,只要确定他不是陆西泽,我们一定会想方设法救回陆西泽,你现在唯一能相信的只有我们了。”
文理:“抱歉,陆总现在禁止任何人接近秋小姐,而且……”
他声音顿了顿:“陆总要对秋小姐试香,秋小姐清醒的时间应该不多,我不能冒这种风险,除非两位让我相信,你们值得。”
“试香?”傅怀瑾和宋星河异口同声道,“试什么香?”
文理摇头。
宋星河咬牙道:“一定是跟我们有渊源的人,他一定想从长歌身上知道什么秘密,傅怀瑾,事到如今,你就别藏着掖着了,快想办法。”
傅怀瑾面容凝重:“我需要见长歌一面,或者见陆西泽一面才能确定。”
文理惊道:“你疯了,陆总要是见到你,直接会杀了你,他才不会管后果,他现在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傅怀瑾沉声说道:“放心,如果他不是陆西泽,只要我带了面具,他未必会认出我,宋星河,你不是说你远远见了他一眼,他也没认出你吗?”
宋星河瞳孔地震:“你的意思,他不认识我们?”
傅怀瑾点头。
文理咬牙:“我尽量安排。陆总此刻在对秋小姐试香,我会给你们安排两个银面具的身份,至于如何删除监控视频和接近秋小姐,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如果被陆总发现,我不会提供任何助力。”
傅怀瑾:“多谢,这样就足够了。”
傅怀瑾看向宋星河,宋星河微微一笑,指了指脑袋,VIp客房区的地图都在他脑子里呢。
*
意识落进无尽的黑暗中,像是溺水的人,窒息地沉入湖底。
长歌猛然从梦境里清醒过来,睁开眼睛,剧烈地喘息着。
暴风雨之后异常宁静,乌云散去,夕阳照射在海面上,金光闪闪,美到令人窒息。
屋内光线大盛,她微微眯眼,身体吸食了秘香,酥软无力,她挣扎地从地上坐起来,就见陆西泽面色阴冷地坐在对面的沙发上,闻着雪茄的香气,冷冷说道:“醒了?”
长歌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她昏迷了十五分钟,而且确定自己没有入梦境,更没有做梦,之前多番入轮回梦境,她的意识早就在梦境里千锤百炼,还能抵挡秘香。
只是她不确定还能抵挡几次。
秋慕白要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一定会加大秘香的用量,就算废掉她也在所不惜。
这位高祖陛下可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咳咳。”她垂眼,虚弱地咳嗽了几声,哑声说道,“陛下,有水吗?”
秋慕白脸色越发难看,冷冷说道:“你受过训练?”
竟然能抵挡秘香,她昏迷时,仅仅只是昏迷,没有吐出半个字,也没有入梦,秘香月下好似对她没有任何的效果。这怎么可能!
长歌虚弱地撑着冰冷的地板,哑声说道:“陛下,我们都是从地狱爬回来的人,有点特殊不足为奇吧。
听闻陛下英年早逝,驾崩前沉迷长生之术,大肆推崇道门,野史传记上还说陛下专宠道门的一位女道士。”
秋慕白脸色陡然一变,挥手砸了手边的水晶杯子,怒道:“住口。”
长歌唇角勾起一丝讥诮的弧度,继续说道:“陛下死而复生是真的寻到了长生药吗?还是因为有人心甘情愿为陛下献祭,以命换命?
如今陛下安然无恙,那人却不知所踪?道门禁术又叫情人祭,若是双方变心,必是双死,陛下是如何在她死了的的情况下还独活的?是陛下变心了吧。”
“住口住口住口。”秋慕白脸色惨白如纸,被她戳中命门,剧烈地喘息道,“朕没有变心,是她变心,是她。”
是她变心了。
“你套我话?”秋慕白只一瞬间就清醒过来,眼底皆是杀意,伸手狠狠地掐住长歌的脖子,一字一顿冰冷地说道,“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长歌被他掐住咽喉,丝毫不慌,甚至低低笑出声来。
“老祖宗,杀了我,你就永远不可能找到那个女道士,你降临这个世界就是为了找她吧。”
她抬眼,不甘示弱地对峙上秋慕白。
“你在我身上试香,是想从我身上找到死后重生的秘密?你想复活她?”
秋慕白眼神冰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派胡言,朕既然没死,那她定然也进入了轮回,你不用多方试探,好好当朕的药人。”
秋慕白挥手松开她的脖子,见她因为吸食过多秘香,虚弱地伏在地上,跟她一模一样的面容苍白羸弱,明知道不是同一个人,心底还是生出了一丝的怒意。
“以后在我面前不要扮柔弱,你不是她,别想着蛊惑朕。”秋慕白打开对讲机,喊文理送她回去。
长歌强撑着身体,虚弱道:“我自己能走。”
她脚步虚浮地站起来,扶着桌椅沙发站起来,一路搀扶着出了门,感觉背后的视线冰冷炙热,像是置身于冰火九重天一样。
走出门,长歌表情瞬间一变,收起柔弱的一面,一言不发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经过刚才的海上暴风雨,房间内一片狼藉,花瓶碎了一地,地毯上都是水渍和凋零的鲜花,窗户大开,窗帘被海水打湿,被褥都被暴风雨打湿。
她拨动管家的内线:“林管家,麻烦让文理帮我换一间房间。这间房不能住了。”
“好的,您稍等。”
很快就有人来敲门。
文理站在门外,低垂着眼,说道:“抱歉,秋小姐,现在尊享VIp客房已经满了,楼下还有一间视野很好的套房,我马上为您安排。”
楼下?长歌眼眸微闪,据她所知,海神号上等级森严,顶层的安保是最严格的,楼下住的大多是银面具,文理为何要将她的房间安排在楼下?
她看向他低垂的面容,隐约察觉到他似乎有些不同。
“好。”
管家带她到楼下的套间。
“秋小姐,这间是这层楼视野最大,最大的房间,之前一直没有人住,您可以安心入住,有任何事情随时找我或者文助理。”
长歌点头,关上门去烧热水。
刚才的虚弱不全是装的,她吸食的秘香过多,浑身都隐隐生疼,而且头疼欲裂。也不知道秘香是什么人研究出来,到底是做什么用途。
从刚才的试探中得知,高祖陛下和道门师祖之间必然有第三个人,所以秋慕白才会说她变心。
不过她并不信高祖陛下的话。如果是明歌变心,为何那样明媚灿烂的少女最后会走上清冷的修道之路?秋家的男人,她都不信。
秋慕白过于谨慎,她得找时间唤醒陆西泽的意识,不然处境太被动了。
“咚咚咚。”门口传来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谁?”长歌垂眼,低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