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霁然的目光扫过秦别枝身后的洞府，眼珠一转便知晓对方的来意。
“洛师姐闭关结束不久，就主动请命离开天机门去星州边界附近协助谢家那面去转移民众了。”
“多谢。”秦别枝微微颔首，转身欲走又回过头，“周未雨人呢？”
“她去修炼室了，这次考核她通过得勉强，所以准备奋发修炼。”
“她身上的情况怎么样了？”
秦别枝记得最后她们姐妹与孙霁然是一起去的，周未雨应该做出自己的决定。
“一月前，掌门已经来过帮她解决厉鬼了。”孙霁然一顿，“刚刚你提起我才想起，此前掌门告知过，如果见到你就要让你先去见她。”
秦别枝没有再言，她也没问为何辞眠偏偏告诉孙霁然。
辞眠的洞府位于众山之上，为最高点。
“你来了。”
秦别枝刚至，辞眠淡然的声音就已经传来。
后者不像路承那般拘谨，她的身姿依旧放松，语调平稳。她坐在软榻上，手里拿着书册置于腿上，低垂的眼睫在秦别枝步入屋内后抬起。
“灵界各方已经开始行动，莫弃情跑遍其余三界已经达成长期合作联盟，在鬼笑靥解决之前都不会撕毁。”她开门见山，没有半点拐弯抹角，“你既然回来了，是有什么情况吗？”
秦别枝一如往常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手肘抵着椅背微微侧身看向她，“师父，你见过鬼笑靥吗？看看实物怎么样？”
说着，秦别枝不由笑起来。
“……你是想送我走吗？”辞眠揉揉眉心。
“那怎么能啊，我可是要看师父好好活着成仙成神的。”
“少贫，说正事。”
“今天我在灵界见到一株鬼笑靥了。”秦别枝收起散漫神色，伸指轻点，一道光幕浮现将先前的场景进行回放，“这玩意儿提前出现了，出来得比预期要早很多。那个已经沉眠的家伙还真是做足准备，连引诱人心都能干。”
“它本该出现在两月后。”辞眠合上书册置于一旁，“如今各个区域的疏散移动都没完成，以它的扩散速度只要接触一个人就能传给无数人。最主要的是，由于总体人数过多，我们很难掌控所有人的路径和所经过的地方。而且，我们无法确定，你所得到的就是最后一株。”
“按理来说，这应该是最后一株。”秦别枝屈指指节抵着下巴，“可我不能确定那个家伙有没有准备后手。从如今情况来看，它的能力比预想中更强，鬼笑靥也是比我想象中还要棘手。”
不过一株鬼笑靥，她就感到麻烦了，也难怪当年连毁灭都得花七成神力。
但毁灭那是毁了整个六界里的鬼笑靥啊。
“鬼笑靥的成长速度还是挺超乎意料的。”混沌腾空而坐于识海，声音幽幽，“即使处在一个完全封锁的环境里，还是自发生长成如今的地步，连神力都难以撼动……虽然你的神力到底是缺了一块。”
秦别枝撇撇嘴。
“我会在半月内出来的。”话落，她便离去了。
辞眠的目光依旧在她原先坐过的位置上，十指交叠相扣微紧，抿唇不语。
“怎么了？这么紧张可不像你。”漠澜在她走后推开大门，斜倚门框臂肘撑边。
“我有点担忧。”辞眠的双指捏着鼻梁轻叹一声，疲倦地靠着椅背，“兰沁有说什么吗？”
“我们需要做选择。”
一封信飘落于辞眠的身前，她的目光在信纸上扫过，往下抿起的唇没有轻易启合，而是盯着眼前的纸张许久才缓缓道：“再等等吧，不着急，如果我们能合力将其消灭，就不需要牺牲了。”
“你啊，还是太理想了。”漠澜把玩手中剑穗缠绕指尖，“其实，哪怕她真的完全恢复，也未必能对付得了，否则早在她遇到鬼笑靥时就将其解决了，何须拖延至今日？说到底，这些打着‘神’的名号的家伙，说不好同样没有信心来解决这次麻烦。”
“不能因为没信心就放弃吧？提到这个我就很奇怪，鬼笑靥到底算什么存在，才能让祂们都束手无策……祂们是真的束手无策吗？你信祂们的那个说辞吗？”辞眠的手背抵着额面低声说着。
“不太信，但信不信的，最终决定权也不在我们手上。”漠澜耸耸肩，“祂们已经做出决定，那就只能靠我们自己。”
辞眠沉默须臾，这时一道灵力讯息从窗外冲进屋内，方无心的声音从中传来。
“请掌门与副掌门前来蓬莱岛，有要事商讨。”
“恐怕，也是鬼笑靥的消息。”漠澜轻声道。
“走吧。”
天机门内的氛围不算沉重，秦别枝告别辞眠之后没有立刻回到自己的洞府，而是先找到周未雨解决麻烦。
她挪步至安静的修炼阁外，自加入天机门起她都没怎么来过这里。才入阁内便有弟子专门负责看守以及启动修炼室，高有四层。其中一层的修炼室设置六品聚灵阵，二层为七品聚灵阵，三层为八品聚灵阵，而这第三层内仅有二十间顶级修炼室可以使用。至于更高的第四层，仅有三间修炼室，为九品聚灵阵。
秦别枝是记得当初乾风说过，一间顶级修炼室，一日就要五千功勋，这第四层也不知道一天多少功勋才能用。整个天机门，能构建九品聚灵阵的也只有辞眠与枫越二人。
招待处的师姐正懒洋洋地将一卷书册盖在脸上，靠着躺椅整个人都十分散漫。此处空荡，但空气间灵力与灵气都在暗暗交织。
“这位师姐，周未雨有登记过吗？”秦别枝的肘臂抵着招待处的长桌桌面，启唇轻声询问。
那师姐没将自己的脑袋从书册下伸出来，只是用手指点点桌上半摊开的小册。
秦别枝瞄了眼，这本小册记录着今年春季的所有进出的记录，而自己要找的人就在这页。
周未雨，内门弟子，七十九号普通修炼室，13日前进入修炼室，现在还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