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力量是一样的，还是说你就是她？”
九星的身子下落与秦别枝平视，此时它口里的“她”身份已经很明显了。
“混沌神，曾经有过与我一样的态度和做法？”秦别枝若有所思，她一只手抱臂，另一只手随意地摊开，掌腕微垂，“祂作为至高神，天生就对人类带着傲慢与漠视，可不是会把对方看做对等的家伙。”
九星低下眼睑，又是凑近几分望进她不达眼底的带着笑意的灰瞳，“不对，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还没成神呢。”
“……你说什么？没成神？”
九星一句话便是巨石砸进平静的水面，掀起巨大的波澜，在秦别枝的心里荡起汹涌海浪。
至高神乃是法则的意志体，自诞生出灵智起就被誉为神界中的至高神，乃是天道之下掌管七界之神。
祂们是法则，是天生的神。但现在，秦别枝从九星的口里听到了截然不同的版本，关于至高神的秘辛。
等等，如果是这样，那混沌前后的巨大差异似乎就有了解释。
“十位至高神，其实最初的时候也都只是普通人。”九星声音沉稳，“她们的身份不一，天赋不一，甚至有的人连灵根都没有。”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其他神物，应该都不清楚吧？”
九星抚摸小型的九星珠，淡道：“你忘记了吗？九星珠能看到世上的一切，没有任何地方能逃过我的眼睛。”
“九星珠，并不是神创造的？”
“嗯，我是由恭宁打造的神物，也就是你们如今所称呼的力量神。”九星仰起头看向头顶星光，乌云渐散，“那时候他就是在个只有废灵根的废物，除了一身力量什么都没有，但他自己摸索着，学会了如何炼器……你知道他为什么会被天道选中成为至高神吗？”
“因为炼制出神物，可法则呢？”
“十大法则确实存在，它们本身却不存在意识。所以，被选中的、足够出彩的人，就会参加法则考验，只要通过就会成为法则至高神。”
“每个至高神都是从人而来的。”这确实是秦别枝猜想之外的，“混沌呢？”
“混沌是真正的凡人。”九星的手心投射出一道光幕，其中变幻的影像是少女的一生。
“她的姓名不得而知，只清楚在凡人中她算是高官达贵之女。如果说其他人是因不同的优越能力或天赋实力而被选中，那她就是因为‘情’与坚持。”
好像作为贵女，她并没有经历该有的幸福的人生，前半生是囚笼中的雀鸟，后半生是漩涡中的棋子。
最终被抛弃。
在漫长的流亡生涯里，还是凡人的混沌走过很多地方，她逃窜的时间里什么折磨都受过。常年的痛苦给她的身体留下不可逆的伤，她却一步步翻山越岭，走到那时候被众人誉为“仙地”的地方去寻找唯一的出路。
她说，她不甘心。
仙长说她没有修炼的天赋，无法生出灵根，这一辈子都只能是个凡人，无法逆天改命，入不了仙途。
可是她不信。
她在山门前跪了三日，不吃不喝，心软的仙长到底拗不过她，只能勉强将她收入门下。
仙长说她活不过两年，她却在其门下活了五年，第六年她离开了仙长，又一次踏上自己的路途。
仙长在她走时交给她一本功法。
“你没有灵根，这辈子都是无法修炼的。但是你的执着与坚持，以及顽强的生命力，让我开始考虑是否能给你一个机会，万一我能看见奇迹呢？”
混沌二十七岁的时候学了一身的武艺，她帮助很多人，身旁渐渐也汇聚起一群人，这些人里一大半都来自如今九星与秦别枝所处的村子。
三十岁时，混沌来到村子，迎接她的是一片火海。
“那时候的神还没有建立一个完整的秩序，混沌在这里见到了那名灰眸少年。而它，就是混沌法则的考验。”
秦别枝发现了问题，“等一下，但你口里的它对我说的是，‘你这样的身份’，那时候的混沌也只是一个凡人吧？”
“身还未成神，可天道已经选择了她。”九星指指脑子，“在那时候的混沌的脑子里，她并不觉得自己是那个经受了折磨的女子，而是神，她的脑子里所拥有的记忆是与她本身截然不同的。在这种情况下，天生优越的傲慢的环境中，她会做出什么选择呢？”
她的选择不言而喻。
保持初心，坚守本心。就算记忆混乱难分真假，她从始至终都只会有一个选择。
“天道……至少在那个时候，祂还不是现在这样。”九星抿唇轻轻一叹，“那时候祂选择人时，都是选的能在这种情况下依旧爱人的。尽管至高神们都失去记忆，都是傲慢漠视的，却仍然会保护曾经的种族，以及责任内的七界。”
至高神来自于人。
这个结论对秦别枝来说似乎意外，又不完全意外。
神性抽离之后，就余下人性，也就是混沌这段时间和她接触的变化吧。
“九星。”她很轻地喊了一声。
九星不用她点明，微微颔首，“自然。我所使用的，是来自于力量神的神力……”
九星话未落，直接出手，攻势朝秦别枝冲去。
秦别枝在瞬间就明白它的意思，对战才是最直接的接触方式，不同的力量在战斗中会显现出其本质。
时间便在她们的战斗里流逝，秦别枝越战越觉得酣畅，混沌神力与力量神力不断地碰撞。与为实质的强悍力量相比，混沌的力量不算强，偏偏能与对方撑个五五开，靠的是一种更加纯粹的能量。
纯粹、混乱、本心。
任四周泥潭黑暗，我自是其中屹立不倒的坚持。
其实，混沌的理解也很简单啊。
包容的大爱。
秦别枝突然觉得讽刺，她这种家伙还能有大爱？
她自认自己是做不到混沌的那个程度，但也无所谓了，只要能打破这层结界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