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清本人看起来并不太介意，她只是随意一笑，她散漫拔去自己肩上的箭，翻开的皮肉腥红像是有些烂了。她的神色不变，好似完全感受不到疼痛，将箭丢到一旁凑到花棠的耳旁不知低语一句什么，随即捏碎令牌。
她是自己主动退出的。
师望还未退，她要再等等，等燕枯梦与谢殊的战斗结果出来。
二人的战斗倒也没有维持很长的时间，甚至没有其他人预想的那般惊天动地，只是平淡地交个手，又平淡地结束，以燕枯梦取得微弱的优势画上战斗的句号。
范秋云和段叁的比赛还没开始，段叁就主动弃权，在观察过其他人的战斗后，他摇摇头便退出了这次前十的角逐。
他来到灵战，本就不是为了参加界比。
宋缺时和凤天重的战斗，可谓是极致的冰与极致的火在进行碰撞，冰火交错，难分高低。但宋缺时到底比凤天重资历要年长，见识更广，境界高半分，奠定她的最终胜利。
明照天与江向苏是两位剑修的战斗，更是双剑的战斗，铿锵剑鸣，剑身映照二人皆是不服气的面容。她二人的剑都以快为主旨，又快又准为所求，此战最终以平局收场。
至于洛衍嫣与应飞鸿，洛衍嫣力竭还是灵力上不足，因而应飞鸿取胜。
洛衍嫣在小仙池中恢复后就退出灵战，照她自己说，她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了，既然触摸到了剑心，那就要接下来继续寻找她的路，并解决那压在心头的大患。
日月更迭，前十的角逐不会那么轻易结束，尽管有些人已经主动退出，依旧漫长。
秦别枝干脆就往地上一坐，来谁都说石头剪刀布，不同意就打。
姬朝衣同样盘腿坐在她的面前，伸出剪刀对上秦别枝的布。
“输了！”秦别枝坦然接受。
姬朝衣无奈，“你这样也太随意了吧？”
她耸耸肩，“水清清、师望、洛师姐、问青流以及段叁五人已经退出，余下十五人里除去炼虚期的那几位，其他人都是大差不差，不论是谁都可以……哦，除了那位医门的。”
秦别枝从修炼起严格来说很少体会到医修的用处，为数不多的应该还在人界时，到了灵界她越是难以感受到这个分支能在日常里的作用。或者说是对她而言，她几乎不需要去寻找医修来帮助她。
不过基本所有人都默认范秋云该有一个席位，论战力对方也不比任何人差，秦别枝对她也是一视同仁地开始猜拳。
第六个被淘汰的是散修墨止，第七个则是从不知名小宗门来的李妮。
这两位都是被冬倾故送出去的。
秦别枝看了眼倒霉的冰雕，咂舌摇头，“这冻着就是出去了恐怕都得缓个半月一月的。”
一旦失去主动退出的能力，那令牌就会自动送参加者离开。
这下，只剩十三人了。
而十三人里，燕枯梦维持全胜的战绩，应飞鸿和宋缺时目前只输两场，谢殊比二人多了场平，姬朝衣与冬倾故的输场持平，范秋云排在中上游基本能够踩着尾巴入选，花棠亦是如此，她甚至只要确定自己的名次够了就会直接弃权，秦别枝则卡得刚刚好，输的不多，赢的也不多。
这九人基本确定出现，最后的名额就要在凤天重、江向苏以及明照天三人中决出。
扶笙在灵战的末尾一直表现得心不在焉，看起来只是想等个最终结果，不准备参加这次的界比。
秦别枝与姬朝衣坐在一道，她们都在等结果。
“你觉不觉得，其实名额已经定下了？”好半晌，秦别枝突然低声问道。
她的目光落在战斗的凤天重与江向苏身上，姬朝衣偏首盯着她的侧脸，平静地道：“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因为我感觉她们其实都没那么想要争这前十的名额。”秦别枝的手掌撑着自己的下巴，“既然界比是为灵界取得荣誉，事后又有相应的好处，那么为什么她们没有那种热血沸腾的冲劲呢？而且这个规则也很怪，二十个人循环赛先不说一天一场要打到什么时候，伤势哪能靠一座小仙池就轻松解决呢？
“除了人选早已定下，我们都是来走个过场，或找个借口和一直想打的对手名正言顺打一架之外，我还真是想不出别的理由了。”
“重要吗？”姬朝衣问。
“不重要。”秦别枝耸肩，“只是这么一想，诸位掌门对我睁只眼闭只眼就很好理解了，毕竟我的战斗力是灵界获胜必不可缺的。”
“既然不重要，何须在意？”姬朝衣淡笑，“只问结果便是。过程……只是记载我们所经历的事情。”
她话虽如此，但还在看着秦别枝，眼睛里蕴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你现在还觉得平等重要吗？”
姬朝衣沉默许久，她毫无征兆地问道。
此时的天色已暗，秦别枝便以指尖生出一簇火苗跳跃，光源渐渐扩散，火光照在她的侧脸上。
“重要啊，但是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平等，就像此时此刻，”秦别枝仰起头，“我们都是得利者。从一开始就是不平等的，从每个人出生开始就难以寻得平等又或公平，天赋、背景、机缘，皆是不公，可这又偏偏是世界的运行规则之一。
“我能改变的很少，但不该有那么鲜明的不平等，丝毫不加掩藏地摊开在世人的眼前，露出里面早已烂透的一切。至少文关这种东西应该从灵界废除，修仙本就逆天而行了，不以实力为尊难不成还要这没用的玉片吗？”
她嗤笑着，掌心的玉片是当时初入灵界时所取得的九等文关，只要拿出她，她就能享受到九州的所有恭敬与特权。
特权当属于强者，而不是这一片文关。
废物者因投胎得好倒是有那五六等的文关，而有的人被剥夺再来的机会，即使再如何努力都不能重见天日。
修仙求道，逆天而行，连最基础的决心都没有凭什么成为受人尊敬的修仙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