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主还是早日做决定，免得到时候面上不好看。”枫越讽刺道。
谢元白再如何恼怒此时都无法发作，冯寐冷着脸站在他旁边，那手巴掌随时准备落下。
“冯姨本来在闭关修炼，结果这几天心神不宁就出来一看，拉着我和阿殊谈了许久，一听说谢元白做的事情当即就冲来了。”洛衍嫣淡道。
她在提到谢元白时毫不掩饰那种厌恶。
她只要想到这个家伙曾经以搜魂的方式窥视谢殊，从而去找到她的痕迹，就不由恶心。
“冯姨人还怪好的。”年娇娇道。
“确实。”秦别枝认同点头。
卿珠依旧挂着散漫的笑，“谢家主考虑得怎么样了？我这师父说话语气不好，但没太大恶意，你多担待些。”
“你与他废什么话，实在不愿意今天就闹了这谢家。”闻人漓冷哼。
“谢老前辈在这里看许久了，何不出来一见呢？正巧，我想谢老前辈在谢家的地位与权威应当没有削弱才是，如果由您来决定谢家归属，想来谢家人都会支持，对吗？”
卿珠不像枫越或闻人漓那般直接，她说话声调轻柔，仰起头目光越过层层建筑落在老人身上。
“唉。”老人叹息，身形自屋后显现，白袍仙风道骨，“既是如此，元白，该让位给年轻人了，灵界的未来属于年轻人。”
“祖父……”谢元白猛地抬头，他这时候已经顾不得别人，满眼不可置信。
“曾祖。”谢殊远远朝人作揖。
谢老摆摆手，“继续闹下去不好看啊，连枫越你都来了，辞掌门近日可好？”
“她很好。”枫越淡笑。
“元白，着手准备吧。”谢老没有要听谢元白多说的意思，他看向闻人漓，带着些许安抚，“闻人姑娘先把剑收起。想来我这个不成器的孙儿没能好好招待你们，希望天机门的诸位能够赏脸，让我为他的作为道歉。”
“这还差不多。”闻人漓收起剑，她低首朝谢老展露敬意。
秦别枝欲走，谢老却是开口阻止，“麻烦那边才来的两位也留步，算是老头子的不情之请。”
秦别枝眉头微蹙，她不太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我这儿有关于九天神雷的信息。”谢老的嘴唇翕动，一道极轻的微弱声音传到秦别枝的耳边。
秦别枝脸上的不乐意瞬间转化为真挚的笑容，“老前辈亲自开口，哪有不同意的事？”
榕榕听呆了，“主人，你好会变脸呀。”
小团子非常淡定，“习惯就好。”
谢老出面后，谢元白满腔不甘心的怒火都只能压下去。
一群人聚在前厅，谢老令人将天蕴石取来。
“祖父，我们家族也只有一块天蕴石。”眼见下人离开，谢元白忍不住出声阻道。
“蠢货，这天蕴石本就是要用的东西，留家族里也无用，还不如给需要的人。”谢老一拍桌子，“洛小友既是需要，还是我这曾孙的朋友，给了便是。”
“难怪谢老先生能带领谢家崛起，成为八家之一，这格局呀是比常人大。”闻人漓笑了声，话里话外尽是冷嘲热讽。
“余下的算是赔礼。”
谢老的话未落，十多个下人以两人为一组抬着箱子就来了。
“也没什么拿的出手，一些药材、药草或是炼制用的材料什么都在这儿了，还有点我的私藏。不管怎么说，这段时间都是让各位在谢家感到不痛快了。”
“谢老前辈这么说可有点折煞我们小辈了。”卿珠苦笑，她的手肘撞了下枫越。
“谢老言重，日后若有帮助，我也会尽力相助。”被迫开口的枫越如此道。
一旁的冯寐正拉着洛衍嫣说小话。
秦别枝打着哈欠，抬首就和老人对上视线，紧接着就听见后者笑盈盈地问：“不知道能否让这位姑娘、小殊与我单独说几句。”
“请。”枫越无所谓点头。
秦别枝颇为纳闷，找她就算了，怎么还要师兄也去？
谢老掀开通往后厅帘子，秦别枝和谢殊都是沉默不语。
“小殊啊，你说的那九天神雷，是在什么地方遇见的？”谢老喝口茶问。
“川海裂隙，与魔界交接的那边。”谢殊道。
又是魔界……
秦别枝此刻心里升起些许的疑惑，如今她所得到的信息几乎都与魔界有关系，窥命之影要去魔界，九天神雷也在魔界与灵界的交接。
等下，不会到时候上古冰系异兽也在魔界那边吧？
她的心头没由来地冒出这个想法，于是她随口一问，谢殊随口一回。
嗯，他还真见过。
“传言里曾有一只上古异兽在魔界中与那时的界主一战，最终在那儿陨落。我见过其尸骸，周围都是坚冰，其温度极低。”谢殊回忆道。
“魔界究竟是什么地方，居然这么多所找的东西都聚集在那儿？”秦别枝疑惑地在心里问。
榕榕猜测：“说不定是因为主人你曾经与魔界中的一族来往密切，所以把什么东西留给他们了呢？”
“我以前与魔界的关系很好？”
“准确的来说是和天魔族的一支分脉吧。”
“姓琼的分脉？”
“对对对，就是这个！那时候琼脉的一些人是很支持与灵界交好的，和神界的来往也比较密切，后来才减少了。主要是因为当时的继承人换了吧，那个家伙不太亲近人类。”
“我倒是要好好看看这个魔界里究竟藏了多少东西。”
谢老缓缓开口，“既然如此，你到时候就与这位姑娘一起去趟魔界吧。”
秦别枝：？
“不、不用了。”秦别枝尬笑声，“我觉得我自己一个人就挺不错的。”
“为什么？有他在你的安全更有保障。”谢老饶有兴致地问。
秦别枝道：“因为我觉得我比他更安全，换句话说，我现在不认为自己的战斗力比师兄低。”
她说这句话时并不刻意，只是随意且漫不经心地笑着，她早就不是还需要师兄师姐保护的那个刚开始修炼的雏鸟了。
谢老闻言大笑，“好！我信你。”
“告辞了谢老前辈，也感谢师兄给我提供的信息。”秦别枝抬手抱拳往前轻推，随即转身离去。
“注意安全。”谢殊没回头，轻声道。
秦别枝甩甩手很是洒脱。
她离开后厅朝众人告别便出了谢府，她一边往外走一边取出通讯玉联络姬朝衣。
“喂喂，请问朝衣副队长在吗？”她语调散漫带着明晃晃的笑。
对面安静许久才响起回应：“我记得我们应该不算正副队长的关系了。”
“话虽如此，喊起来顺口嘛。”
“说事。”
“上古冰丹有点消息了，在魔界有一具上古冰系异兽的尸骸，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陪我去闯一闯了。”
“去，哪里碰面？”
“那就川海渡口吧。对了，我们去魔界之前还要先陪我找那九天神雷。”
“哦。”
姬朝衣毫无波澜地掐断联络。
不知道川海又是什么样的地方。
天剑宗。
姬朝衣拿了东西就找重霜告假离宗，被问及理由只说要去找好友。
重霜一把拽住她后拎回来，“老实交代，你带这么多东西可不像只是找人。”
“去川海，进魔界。”
“……你疯了？上魔界里每个魔族都是堪比化神及以上还有许多更高境界的魔族，那界主更是能与一级神甚至至高神碰一碰。”重霜无语。
“师父，那界主应该也不会轻易下场吧，至于那些更高级的魔族，难道他们要因此与灵界开战吗？”姬朝衣反问。
“那倒不会。”重霜耸肩，“但是你怎么确定灵界会因为你而和魔界开战？”
“因为另一个是秦别枝。”
“……去吧，我去找掌门。她有没有说找你干什么去？”重霜掩面。
“上古冰丹和九天神雷，她说魔界中有上古冰系异兽。”
“我去。”
“师父，你去了魔族还能和我们好好谈吗？”
重霜沉默。
“我们去顶多就是小辈之间切磋，您去了那恐怕真是什么都要来了。”姬朝衣无奈道。
闻言重霜轻叹，随即往姬朝衣手上塞了不知道多少张府，“实在不行咱就跑，回来师父给你撑腰。”
姬朝衣低眸望向怀中那堆符纸，柔和着眉眼轻笑声，“好啊，我不会死的。”
她将东西收好，便抬步向外，只听见重霜落在身后的话。
“等你的剑修好了，它会去找你。”
姬朝衣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人，但掌门与长老们几乎都清楚她的离开。
剑冢深处，一把古旧的长剑上破裂的细痕正在被缓慢修复，它斜插池水中，浸泡在这能够修复兵器的池里。若是仔细观察，能够发现它此刻轻微震动发出极弱的嗡鸣。
姬朝衣自从加入天剑宗实际上已经鲜少独自出门，对于灵界总存在一种陌生感。她对其拥有足够的了解，却少了实际的考察。
蓬莱岛四通八达，其中的飞天船在莫弃情以及重霜的联络下提前开放，她与众人一起乘坐这只在固定时间出行的飞天船。
川海距离蓬莱岛说远也不远，近却称不上，穿过蓬莱岛前的海域斜跨无上海与雷霆海域再往前，与天州相邻的就是川海。
飞天船历经数日的赶路才算抵达川海渡口。
这里是最混乱的渡口。
存在通往魔界的裂隙的川海不仅是魔族最密集的地方，甚至一些妖族、鬼族都会在其中游荡，人类反而是最少的。只有一些被超级势力所流放的家伙才会因为在灵界混不下去，而来到此处。
从而，这里多是一群危险分子，随时准备报复。
“丫头啊，你真要在这儿下吗？”负责这趟船的老妪眉头一皱，随即担心地问，“这地儿乱得很，容易出事。”
“没关系的。”姬朝衣摇摇头，她的怀里还抱着八荒剑。
她在混沌池中昏迷修炼的时间里，八荒剑虽未完全晋升，剑灵未醒，但她能感知到已经很近了，只需要一个契机，八荒剑就能彻底从先天灵宝晋为玄天灵宝。
老妪见她下定决心便没有多说，飞天船缓缓降落，此刻的船上已经只剩寥寥几人，这几人看着并不想下船。
“哟，这不飞天船？怎么会来这儿？”
飞天船会来到川海渡口实在罕见，能乘坐它的基本都是各个势力有实力有权势的，这些人更不会来到这混乱的地方。
姬朝衣神色平淡地走下船梯，在一众火热的视线里轻挑眉梢。
“这看着可不像流放来的啊。”
“喂，那个家伙，你来干什么的？”
他们无疑在针对姬朝衣问，其余几人穿的粗布麻衣，看起来就像是被流放的。
姬朝衣没理会任何人，只是目光扫过四周，脏兮兮的贫民，外形怪异的魔族，飘荡于空中的鬼，还有长着奇怪尾巴和耳朵的妖族。
她怎么都没找到秦别枝的影子。
还没到？
渡口建设供人休息的驿站，她当即前往将几颗灵石放到桌上，对店里的账房问：“见过一个比我个子低点，眼瞳偏灰的女子吗？穿的是白衣。”
账房喜笑颜开地指指姬朝衣身后的桌底。
姬朝衣疑惑地顺着方向看去，一个穿着白衣的背影将自己塞在桌底，整个人瑟瑟发抖，一头长发束起散在脑后。
她沉默了。
直觉告诉她，这个丢人玩意儿就是秦别枝。
于是她蹲下身一戳秦对方的后背，意料之中地听到那人划破天际的惨叫。
“……小声点。”姬朝衣揉着耳朵蹙眉无奈地道。
秦别枝紧张兮兮回头，看到姬朝衣的时候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朝衣——来之前也没人告诉我这儿有鬼啊！”她一把抱住姬朝衣控诉，“找知道有鬼我就买点符，它们一靠近我就贴贴贴……”
她叽叽歪歪说个不停，“你不知道呀，当时我才来渡口，就见一只鬼从我旁边窜过去，都没碰到我身体，但是阴嗖嗖的……它不会到时候要夺舍我吧？”
姬朝衣面无表情，“你觉得什么鬼才能夺舍你？”
“哦，但是很恐怖啊！你不觉得吗？这种鬼会不知道从哪个地钻出来啊。主要是我觉得不好对付它们，火力轰炸也没用。”
“你这辈子还是别去鬼界为好。”姬朝衣收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