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卡兹古老的民谣在冰原上回荡。
卡莱莎挎着满满一篮子的蔬菜往自己家中走去。
“罗德岛,博士,呵呵,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遇见你呢。”
卡莱莎停下哼唱的民谣,心情似乎很不错:“看来罗德岛已经发现了萨米深处的变故,直接由你亲自前来处理,想来是已经意识到此地的隐患。
我虽然帮不上你们什么忙,但是为你们补给一下物资还是可以做到的,正好我的一项试验品已经到了尾声,如果你们还没走,就赠与你们吧。”
心中盘算着自己还剩多少源石锭家当,卡莱莎准备将这些全都一并赠予博士。
“博士,你是肩负着重大使命之人,希望你能认清自己的前路。”
自言自语说着话,卡莱莎从林地走出。
再往前,翻越那处低矮的山坡,她就到家了。
“不过说起来,博士如今的这支队伍还是力量还是有些不足。”
卡莱莎低头将一棵即将从篮子跌落的青菜扶稳,嘀咕道:“那位黎博利身上倒是有巨兽的气息,也不知道那位愿意出手到什么程度。
在这片冰原,即便是巨兽也无法凭一己之力改变结局,我记得前不久注意到另一名红发的萨卡兹少女路过,她手中那柄巨剑也拥有巨兽的气息。
帮博士指引一下方向,让他与那位萨卡兹少女相遇,也许能得到更多的帮助吧。”
心中打定主意,卡莱莎脚步更加轻快。
黑色的高跟鞋上沾染白色的雪花,伴随卡莱莎的玉足踏进雪中,又被抖落,而后沾染新的雪花。
低矮的山坡在卡莱莎脚步下渐渐放低姿态。
卡莱莎看见自己的家……不见了。
卡莱莎:?
“我的房子呢?!”
满载的菜篮子跌落雪中,美貌的食腐者女士小嘴微张,看着原本自己小木屋停驻的位置此刻空荡荡一片,只有满地狼藉。
博士等人的身影早已不知所踪。
……
……
火焰在积雪上燃烧。
火焰在积雪上行走。
火焰在积雪上指引方向。
风似乎也变得不再寒冷刺骨,带起的雪花飘落在红发萨卡兹少女的角上,立即融化成雪水并迅速蒸发。
少女穿着一身单薄的黑色连衣裙,外套随意耷拉在手臂上,白皙光滑的双肩就这样肆无忌惮暴露在冰原环境中。
可少女没有感受到丝毫寒意。
相反,她手中那柄比自己人还高几分的炽红色大剑翻涌的热浪,令她发自内心感到燥热。
“啧,这种讨厌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少女带着几分讥讽,似乎在对着手中大剑,又似乎在自言自语:“史尔特尔,你正在变得躁动不安,看来我的路线没错,我正在接近你。”
雪面上跃动的火焰瞬间旺盛几分。
“安静!”
少女紫色的眼眸微微眯起,神色带着睥睨万物的高傲。
她知晓自己正在对什么存在讲话,但她的态度不会因此有丝毫改变。
“我知道自己应该往哪里走,不需要你的指引。”
火焰跃动着,似乎充满愤怒,但最终还是渐渐熄灭。
少女精致的小礼鞋踩在火焰刚刚燃烧的雪面,鞋跟处那朵娇俏可爱的黑色蝴蝶结装饰微微抖动。
她弯下腰掸了掸自己黑色的过膝袜,将上面雪花融成的水珠掸落。
“真是麻烦。”
小声抱怨一句,少女继续前进。
她来自罗德岛,前来这片冰原寻找自己丢失的记忆,这一路走来,她遇到了许多人和事,也曾窥见过许多关于史尔特尔的往事。
但那些都不是她。
那些只是一个又一个与她有着类似经历的,被名为史尔特尔的巨兽选中的代理人。
她的记忆与过往仍旧是一张白纸,比周围这片苍茫无垠的白雪更加空荡。
不过少女并不着急,她知道自己正在接近真相。
她的眼睛看到一处坑洼。
“就是这里吗?”
少女来到坑洼边缘,将手中大剑举起向下一挥。
热浪翻涌,冰雪消融。
通往地下的深邃空洞又一次现世。
少女脚尖一点,身子轻盈地跳入洞穴,而后落地,踩空,脚下一滑,身子向更深处滚去。
“哎呀……疼疼疼……好多石头……呀……”
一路磕磕碰碰连滚带爬,少女灰头土脸从岩洞深处的平缓地带爬起身。
洞里依旧寒冷刺骨,但一点风都没有。
冰晶和岩壁交叠,时间仿佛凝滞了一样,不应有任何事物打破此地的宁静。
少女拍掉自己衣裙上沾染的灰尘和冰渣,抿了抿嘴唇,质问道:
“你怎么不说话了?”
巨兽没有任何回应。
“啧。”
揉了揉有些发烫的脸蛋,少女将巨剑当拐杖一瘸一拐继续向岩洞深入。
渐渐地,岩洞环境开始变化。
原本的冰晶不断淡出视野,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树木枝干刺破岩层,纵横交错缠绕在一起。
枯枝上一点绿色都看不到,比起古树,其实更像石雕。
行走间,少女伸出手,葱白的指尖轻轻划过那些古木。
冰冷粗糙的触感袭上少女心头,与此同时还有并不属于少女的记忆。
城市化为灰烬,死亡与毁灭在一只巨大生物的笑声中降临,全身裹着火焰和熔岩的巨大生物挥舞着烈焰燃烧的大剑,一边大笑一边狂奔。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毁灭,只是为了毁灭。
同样的,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一尊更加庞大的冰雪巨兽出现在火焰巨兽面前。
永不熄灭的大剑撕裂冰雪巨兽的躯体,将祂的肢体和血液洒满大地,但并不能阻挡冰雪巨兽的前进,反而让自己剑身上的火焰出现熄灭的趋势。
火焰巨兽意识到,自己的剑对眼前这尊敌人毫无用处。
祂变得害怕,变得犹豫,而后甚至变得惊恐。
祂发现自己的反抗在冰雪巨兽面前犹如挥舞玩具的幼儿,毫无悬念的,祂的身躯被撕碎,被狠狠踩在脚下。
冰雪用自己的身躯镇压火焰,冰雪的筋肉化作岩石,骨头化作巨木,将自己与敌人,将一切都掩埋在风雪之中。
“动手,这个封印脆弱的可笑,你一击就能破坏,只有这样你才能找回自己的记忆!”
愤怒的咆哮在少女心头回荡。
她能感受到那股屈辱和恶意,她也意识到巨兽不停指引自己的原因。
“呵。”
一声毫不掩饰的讥讽的轻笑从少女唇间吐出。
她只感受到了史尔特尔的情绪,但眼前这些萨米巨兽所化的岩石和巨木毫无反应。
并非萨米没有注意到少女的到来。
萨米只是平静的将选择权交给了少女自己。
破坏封印,让火焰巨兽脱困,成为史尔特尔,亦或者……成为史尔特尔。
手指轻轻拂过炽红色大剑的剑身。
史尔特尔转身原路返回。
“你去做什么?!”
巨兽咆哮声如同惊雷在史尔特尔脑海中炸响。
“闭嘴,或者我送你去死。”
史尔特尔单手拖着大剑,脚步没有丝毫停顿:“我来到这里,只是为了找我自己的东西,看来很可惜,这里没有。
而你,在利用我,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大剑微微颤抖,巨兽咆哮声愈演愈烈:
“只要你助我破开封印,完成复仇,我将让你恢复记忆,我们本可以共同取得想要的结果!”
“你们的恩怨我不知道孰是孰非,我也不关心。”史尔特尔嘴角挑起一丝细微的弧度。
她指尖发力,将颤抖的大剑攥紧,强行压制住那只躁动的巨兽。
史尔特尔声音平静,却充斥着一股无与伦比的骄傲和霸气:
“你给我的选择,我不喜欢,也不要,如今有更好的选择摆在我的面前。
我就是史尔特尔,现在,你的能力和名字也都是我的,只有我自己能决定什么是我。”
巨兽陷入沉默。
但史尔特尔的话语没有停下。
“你试图利用我,你试图命令我。”史尔特尔将剑横在面前,脚步不停,“不,准确的说,你在试图支配我,但是我一路走来,我在罗德岛和一路上遇见的朋友那里学到了很多。
我明白自由的重要性和意义,巨兽,如果你还敢尝试搞这些小动作,我不介意利用你的力量将你彻底消灭。”
“你注定无法找到自己的过去。”巨兽威胁道。
“但是我的未来只属于我。”史尔特尔霸气回应。
巨兽再也说不出话。
史尔特尔微微仰起头,鼻翼间发出一声轻哼。
下一秒,她横举在身前的大剑行走间卡在岩壁上,史尔特尔猝不及防下用自己血肉之躯狠狠撞在剑背上。
“哎呦!”
巨兽:“……”
萨米:“……”
史尔特尔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疼得直吸凉气。
这时,史尔特尔听到头顶传来一阵声响,她忍着痛抬头看去,发现那些古木正在扭动。
一块松软冰凉的树皮脱落,正好落在史尔特尔身前。
“送给我冰敷的吗?谢谢。”
史尔特尔没有逞强,捡起树皮捂在肚子上,凉丝丝的触感让她痛楚迅速消退。
同时她也注意到树皮上镌刻的文字。
“罗德岛,北方……什么意思?”史尔特尔不解的皱眉。
头顶声音再次响起。
一连串的小石子仿佛置气般落在史尔特尔脑袋上。
不等史尔特尔发火,她就注意到那些石子在地面精准排列成新的文字。
“博士,斯卡蒂,北方,找我,遇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