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安静了一瞬,紧接着触底反弹一般,轰然爆发惨烈的惊叫。
“救,救命啊!”
“快跑!”
原本还算团结的人群,如同被一锅热油泼中的凉水,噼里啪啦四散奔逃。
中年萨卡兹冷漠的看着这一切,将刀收回鞘中:
“跑吧,跑吧,可怜的维多利亚佬,你们已经享受够久了,现在轮到你们感受我们曾经的生活。
躲藏在废墟中,躲藏在阴影里,揉碎自己的道德,吞下自己的尊严,这就是曾经萨卡兹体验过的一切,现在它也属于你们了。
这也许就是你们经常挂在嘴边的平等吧。”
四散的维多利亚平民显然听不到这些话,中年萨卡兹也好像只是在向自己强调着什么。
从后面赶过来的明椒嘴唇轻轻颤抖两下,她感到不解:
“为什么要杀了他,他们只是想要一个解释,我们完全可以向他们说明,就连萨卡兹也没有太多补给,所以……”
“解释?”
中年萨卡兹回头看向明椒,摇头道:“蠢丫头,你以为解释会有什么效果吗?
战争已经开始了,收起你那幼稚的念头吧,如果你那该死的善良有用,萨卡兹也不会经历这千百年的苦难。”
明椒轻轻吸了口气,精神被冲击到有些恍惚。
旁边那个最开始处理人群闹事的萨卡兹有些看不过去,劝说道:
“头儿,明椒她还只是个孩子,而且以前在哥伦比亚当雇佣兵也只是接一些护送货物的生意,你别吓到她。”
“然后呢?”中年萨卡兹没好气道,“将她保护起来,保护得像那些无用的脆弱花草一样,我可能下一秒突然就死了,到时候她毫无生存能力,也跟着陪葬吗?”
“我……”
被劈头盖脸训了一顿,那名劝说的萨卡兹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嘴。
中年萨卡兹冷哼一声,粗着嗓子呵斥道:
“别在这里傻愣着,给我打起精神守住这座地块的封禁区,再有人闹事别跟他们废话,直接剁了。
明椒,你跟着在最前线一起行动,瞪大你那双眼睛,好好看一看这些维多利亚佬的丑态,好好醒悟一下你的善良有多愚蠢!”
“是。”
明椒瘪瘪嘴,老老实实走到帮她出声的萨卡兹同伴身旁。
中年萨卡兹转身正准备离开,但突然意识到什么,霍然又转回身子:
“见到罗德岛的人后立即逃命,别想着反抗,也别去找死,实在逃不掉就投降。
你们认识罗德岛的标志,对吧?”
“认识认识,我们只是不识字,又不是瞎。”明椒身旁的萨卡兹连连点头。
可惜中年萨卡兹看都没看他,直勾勾盯着明椒。
萨卡兹:“……”
好吧,是他自作多情了,打扰了,真是抱歉。
等明椒也跟着点头后,中年萨卡兹才满意地转身离开。
“走吧,干活去了。”萨卡兹对明椒招呼一声,转身继续巡视工作。
明椒连忙小跑着跟上,感激道:
“谢谢你刚刚帮我说话,那个……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萨卡兹轻笑一声,“你这蠢姑娘是真被人保护得太好了,你竟然以为名字是谁都能有的吗?”
“啊?”明椒有些呆住。
萨卡兹继续笑着:“没人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见到第二天的太阳,也不知道自己身边的同伴下一秒会不会死,浪费心思去弄那些没用的东西,还不如多检查下四周环境和自己的武器。”
明椒有些沉默。
她感觉这样子不对,但她又没能力去改变什么,也没资格去指责什么。
种种情绪憋在她的心间,让她有些难受:
“这都是因为战争吗?如果战争不存在就好了,这也是我们响应两位殿下赶来伦蒂尼姆的意义吧。”
这次反而轮到萨卡兹陷入沉默。
明椒不明所以,快跑两步来到他身侧,仰起头看向他的眼睛。
随后明椒怔住。
她从那双浑浊的眼睛中什么都看不见,只有无尽的空洞和迷茫。
“战争……意义……呵。”
萨卡兹别过脸不让明椒去触碰自己荒芜的内心世界:“我响应两位殿下的号召,来这里是为了重建卡兹戴尔,但我其实也不太明白卡兹戴尔的含义。
只是如果我连卡兹戴尔都不去追寻,我又该做什么?
战争,萨卡兹永远都身陷在战争之中,如果没有战争,萨卡兹又该做什么?”
明椒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心疼道:
“也许,有了卡兹戴尔后,我们就可以开始好好生活了。”
“什么叫好好生活?”
“比如,你可以拥有一个自己的名字。”
……
……
诺伯特区的街道上,身穿礼服的男子此刻已经看不到半点优雅气质,脸上爬满惊恐。
他从刚刚事发地点一直跑,一直跑,跑得双腿几乎失去知觉,跑得肺叶几乎要爆炸,直到将身上最后一丝力气也压榨干净,才被迫停下脚步。
心脏疯狂跳动好似要爆炸。
这是礼服男子一辈子也没体验过的痛苦,他甚至分不清这是因为恐惧还是剧烈运动。
“我……呜……为什么?”礼服男子几乎要哭出来。
“别哭哭啼啼的,你难道还天真地以为,自己是被萨卡兹邀请到这里野餐的吗?”
一个讥讽的女子声音从礼服男子身侧传来,顿时将礼服男子吓了一跳。
“你是什么人?”礼服男子差点摔倒,不得不全身贴在墙壁上才勉强站稳。
“我叫贝尔德,你受伤了。”
穿着街头风格装束的菲林姑娘从掩体后走出,黑色的皮大衣里面是纯色的紫色衬衫,与衬衫一样颜色的短发中还夹杂着几缕灰色挑染。
她的下身则是完美遵循某种定律,上身能穿多少穿多少,下身能穿多少穿多少,只有一条牛仔短裤,将两条白皙的大长腿完美展现出来。
听到名叫贝尔德的姑娘提醒,礼服男子才意识到自己小腿和手臂一直在作痛。
他在逃跑过程中都不知道自己剐蹭过什么地方,身上早已变得伤痕累累。
没给礼服男子反应的余地,贝尔德淡淡招手:
“跟我来,走这边。”
礼服男子犹豫一瞬,最终还是决定迈步跟上去,不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此刻该去哪里。
就在这时,两人同时听到一个嚣张至极的声音从远处迅速靠近。
“啊哈哈哈,没有人能限制我,我是自由哒,我免费啦!”
在贝尔德二人错愕的视线中,一只白毛鲁珀呼哧带喘跑在街道上。
明明他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脸上却还带着猖狂的笑容:
“区区老女人,你谜语说完别人还要反应两分钟,还有小兔子,你那小短腿还想追我?
别以为出了天灾范围你们就能限制我,我还有理智液,这片大地从来不缺少源石!
我……啊!我死了!”
贝尔德眼睛渐渐瞪大,眼睁睁看着那只疯疯癫癫的白毛鲁珀脚下突然绊倒,一头撞在路边台阶棱角上,生死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