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丘郡,驻军基地。
汉密尔顿面如沉静盯着营帐内巨大的地图。
地图上,小丘郡城,周遭农用移动地块,以及山丘地势,皆用简单的笔画勾勒出大致划分。
同样也是在这张地图上,密密麻麻的红色标记分布在诸多位置。
那是象征深池部队可能存在的记号。
汉密尔顿的脸上看不出喜怒,负手站立在地图前,等候自己的副官前来。
没有让他等待太久,希尔从营帐外恭敬来到他的面前,行礼后一言不发站好。
“处理的怎么样了?”
汉密尔顿主动打破沉默。
希尔恭敬道:“驻军内部所有与塔拉人有所牵扯的,哪怕只是拥有塔拉血脉的人,都已经被管控起来。
只有少部分人,比如凯利上尉提前收到消息,选择潜逃。”
“我不意外。”汉密尔顿冷笑道,“当初我让他去处理自己那个投靠深池的侄子时,他虽然答应,却犹犹豫豫。
从那时起,我就更确信了一件事,塔拉人,永远都是养不熟的鬣狗,是一群肮脏的蛀虫,只会一点一点将维多利亚从内部啃食殆尽。”
希尔低下头,隐藏自己眼底一晃而过的特殊情绪。
见汉密尔顿抱怨完,希尔才再次汇报道:
“凯利逃遁的位置,正是小丘郡,我猜测他可能是走投无路,但又知晓驻军劫下那批源石制品制作脏弹的事情,所以想要将这条情报传递出去,将驻军拖下水。”
“不必管他,很快他将会随着那些肮脏卑劣的塔拉人,一起消失。”
汉密尔顿深吸口气,深邃的眸光中蕴藏着常人无法想象的疯狂。
他挥手屏退希尔。
可正当希尔走到营帐大门前,脚步尚未踏出,就有一名传令兵急匆匆跑进来。
“小丘郡前线传来急报,深池突然集结部队出城了。”
“嗯?”
汉密尔顿和希尔听到这个消息,都不由得发出一声惊疑。
“他们往哪里去了?”汉密尔顿厉声道。
“西南方向。”
听到这里,汉密尔顿霍然转头死死盯住地图。
小丘郡西南方向,一个蓝色的标志稳稳将某处山谷圈住。
“这不是巧合,炮兵营已经暴露……驻军内部还是有叛徒!”汉密尔顿的表情因为愤怒出现一丝扭曲的狰狞。
但他没有只顾着愤怒,立即下令道:
“集结部队,支援炮兵营!”
……
……
火炮呼啸着落地,爆发震耳欲聋的轰鸣,一声接着一声,如同连绵不绝的雨声。
负责冲锋的深池先锋部队在炮兵营恐怖的火力下,尚未冲过一半距离,就损失惨重。
领袖站在阵线后方,眉头几乎凝成一个结。
“小白,情况有些不对。”领袖沉声道,“对方这座基地不像是普通的武器储备基地,炮火太密集了,很可能是一座装备齐全的炮兵营。”
“这是好事。”
齐言斩钉截铁道:“这说明敌人不但帮咱们造好了弹药,还准备了配备的火炮,只要能将这座基地打下来,好东西就都是咱们的!”
领袖:“……”
她觉得不对,不应该是这样子。
齐言知道她认为的对,因为她的战术规划才是优良。
但齐言更知道,这时候错的才是对的。
当然,这只是针对他而言……
“小白,这样下去就算深池获胜也将是惨胜。”领袖看着深池士兵们成片成片倒下,感觉自己心都在滴血,“这种胜利需要太多牺牲了,也许咱们可以换个方式,退下来重新拟定进攻计划。”
“没时间了,你暂时还不是一个优秀的领袖。”齐言批评道。
前方,在深池先锋部队损失惨重后,其他部队不需要指挥,就在各自小队的队长带领下,正式拉开战线。
深池一方的远程部队开始展开还击,在同伴掩护下深入阵线,将炮兵营覆盖到自己的攻击范围。
盾卫们则架起护盾,以血肉之躯强行推进阵线,不断逼近炮兵营,强迫炮兵营不得不将火力集中在他们身上,无力清理深池的远程部队。
这场战争在打响的瞬间,就直接进入最激烈的以命换命式打法中。
领袖面露难色,咬牙道:
“你是说我太过优柔寡断,舍不得牺牲吗?”
齐言沉默着摇头,没有解释什么。
就在领袖试图以自己身份强迫齐言改变主意时,一名深池的传令兵从前方阵线急匆匆赶来。
“报告领袖,我军先锋部队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接触到炮兵营防线。”
“可是……大家都牺牲了。”领袖张了张嘴,震惊道。
她可是清楚看见,那支经由齐言唆使,她亲自下令发起冲锋的先锋部队,此刻十不存一,尸体在炮兵营防线外堆叠成山。
传令兵被领袖说得有些摸不到头脑,茫然道:
“这不就是领袖的计划吗?让先锋部队冲过去,然后由领袖唤醒他们的尸体,一举拿下胜利。”
领袖:“……”
面对那名传令兵满怀希冀的眼神,以及身旁齐言那令她捉摸不透的神情,领袖此刻真的慌了。
她的火焰没有复活亡者的效果啊!
她不是真正的领袖啊!
“你先下去吧。”领袖咬牙屏退那名传令兵。
“是……”
传令兵满怀希望赶来,却只能失望离去。
这种情绪转变,顿时化作一柄看不见的尖刀,深深刺痛领袖的心脏。
“小白,我……”领袖犹豫不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出实情。
但每每在脑海中回忆起那道身影,那个令她人生都蒙上一层阴影的姐姐,她就感觉自己快要窒息,生不起半分反抗的勇气。
现在的她无比后悔,为什么自己当时不强硬一些,直接拒绝发兵的请求。
“要撤兵吗?”齐言突然主动问道。
领袖精神一震,下意识就要点头。
但注意到齐言直勾勾看向自己的眼神,她突然又有些拿不定主意。
这种时候撤军,真的正确吗?
她望向战场上,那些深池士兵顶着炮火毫无畏惧发起一次又一次的冲锋。
他们想要在这种时候撤退吗?
明明在这种紧要关头,她却又不受控制回忆起宴会厅内,那个手持赤霄的身影。
如果是那个陈晖洁,此刻会怎么做?
“再坚持一下吧,我在敌方炮兵营内有些布置。”齐言又一次开口。
“那要不要暂缓进攻?”领袖连忙问道。
“不可以。”
齐言果断回绝:“咱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在深池部队出城的那一刻,你身为领袖,就应该考虑到驻军必然注意到咱们的行动。
我可以断定,驻军大部队就在赶来的路上,咱们这场战役,不但要赢,还必须以最快速度,赢得干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