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言的自言自语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他抬腿将巴顿肥胖的身子踢开一些,让巴顿离远点去吐白沫,而后操控监狱调转方向,目标直指特里蒙市。
略作思考,齐言再次拿起麦克风,打开广播。
这次他没有给自己配bGm,只是老老实实发布一段宣言:
“哥伦比亚的广大朋友们,大家早安,午安,以及晚安,请不必感到恐慌,我这次来只是为了见一个朋友。
克丽斯腾女士,我正在前往你的莱茵生命总部,请为我备上最好的茶,谢谢。”
将这段宣言设置成重复播放后,齐言便不再关注哥伦比亚的反应,认真开始驾驶即将散架的监狱。
另一边,以布莱克为首的哥伦比亚军方,正陷入一阵兵荒马乱。
由不得他们不感到紧张,因为种种迹象证明,一尊神明降临在他们的国家。
以对方展现出的行为方式,布莱克可不会天真的认为对方抱有什么善意。
“立即调集所有部队和最强火力武器,锁定对方行进路线,随时准备火力覆盖!”
“向总席递交申请,哥伦比亚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一条条命令从布莱克口中下达,哥伦比亚的军队如同一台精密的仪器,开始全力运作。
这时,一名士兵快步跑到布莱克面前,汇报道:
“长官,已经锁定对方行进路线,对方正在向咱们所在的特里蒙市前进。
另外我们捕获到对方再次发出的广播,经过波频分析,这次似乎真的是某种宣言,而非声波武器,是否选择接收?”
布莱克头皮一炸,再次回忆起那场精神折磨。
他硬着头皮点头:“接收!”
随着布莱克话音落下,瞬间所有人都找东西堵住耳朵,只留下布莱克和那名操作人员。
布莱克看着操作人员按下接收按钮的动作,额头渐渐冒出一层细汗。
万幸,这次真的只是一个简单的宣言。
布莱克脸色舒缓几分,随即再次回复肃穆:
“立即给我接通莱茵生命的通讯!”
片刻后,通讯终端被送到布莱克手中,他拿起终端极力压抑自己的怒火,质问道:
“克丽斯腾女士,我知晓你是哥伦比亚科研界的精英人才,我也曾十分敬重你对哥伦比亚做出的贡献,但这一次,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解释!”
终端内,传出一个平静的女声:“等我能活下来再说吧。”
话音落下,终端传来一阵忙音。
布莱克眼眸微睁,没想到对方不过一个在科研界有些名气的社会精英,竟然敢挂断自己这种军方的通话。
就在布莱克努力压抑自己怒意时,又一名士兵急匆匆赶来:
“长官,是杰克逊副总席的通话。”
又一个终端被递到布莱克面前。
他连忙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抬手拿起终端:“杰克逊先生,我是布莱克,请讲。”
“我已经知晓如今发生的事情,布莱克,你的反应很迅速,但请保持镇定,不要主动对曼斯菲尔德监狱出手。”
终端内,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不紧不慢的说着让布莱克脸色微变的话。
布莱克明白,杰克逊这个通话,就是想让他放弃抵抗,任由劫持监狱的那尊神明在哥伦比亚自由行动。
“先生,我不理解,对方已经闯到咱们的眼前闹事了。”布莱克沉声道。
“对方是神明。”
“神明又如何?”布莱克的声音不自觉拔高几分,“咱们确实需要忌惮那种超规格之外的力量,但也并非毫无抵抗之力,任由祂在哥伦比亚的土地上……”
“布莱克,冷静。”
杰克逊突然出声打断布莱克的发言:“我再重复一次,对方是神明。
也许是千年前炎国弑神的成功,将神明拉下了神坛,令这片大地上的人们对神明少了许多敬畏。
但请你牢记,炎国弑神之后的惨状,不仅仅是史书上聊聊数笔记载的‘伏尸万里,血流成河’,而是千百年来都未能彻底修养恢复,不可否认的国力的衰弱。”
布莱克面部肌肉紧绷,牙齿被他咬得咯咯作响。
他心中有自己的骄傲,面对一尊陌生的神明要来践踏哥伦比亚的尊严,他无法做到视若无睹。
终端那边杰克逊似乎已经预料到布莱克的反应,继续说道:
“神明降临到哥伦比亚,并不会令哥伦比亚蒙羞,你真的想要为了虚无缥缈的尊严,去招惹神明吗?
那你必须做好准备,做好自己眼前所有士兵尽数被神明踩成烂泥,大地化为焦土,城市沦为废墟的准备。
你的身体会坠落至神明凿开的万丈深渊底部,而祂随手掀起的狂风,会将你的头颅送到数公里距离外的一颗枯树上,你挂在枝丫上面,瞳孔渐渐涣散,生命中看到的最后画面,是神明缓缓转身,向下一座城市前进。
哥伦比亚的反击会在神明的躯体上留下一道道细微的伤口,每一道伤口的出现都代表着数以千计的士兵牺牲。
当伤口积累到一定程度时,神明也会落败,我同样相信哥伦比亚的力量,神明并非不可战胜……但神明的离去哥伦比亚无法阻止。
百年后,亦或者千年后,祂的伤势恢复,祂会再次降临,为哥伦比亚降下新一轮的死亡。”
杰克逊口中描述的未来,让布莱克感到窒息。
终端内,杰克逊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天际的寒风,吹进布莱克的心底:
“弑神,是一种荣誉,亦是一种诅咒,不要让哥伦比亚,成为下一个炎国。”
通讯再次被挂断。
杰克逊似乎真的将选择权完全交到布莱克手中,没有追问布莱克此时心中作何想法。
布莱克的面孔有些扭曲,再难保持自己的冷静,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就在布莱克陷入两难境地时,他身旁突然传来一名士兵的小声汇报:
“长官,曼斯菲尔德监狱主动转弯,避开一处荒野上的村庄。”
布莱克扭头看向他,眼神中似乎带着什么恐怖的东西,令那名士兵不敢直视,悄悄低下头。
布莱克能听出,这名士兵突然迫不及待汇报这条消息是出于什么心理。
他想要告诉自己,那尊神明并不噬杀,甚至可能算不上恶意。
他想要告诉自己,不要与神明开战。
布莱克突然开口发问:“监狱停下了吗?”
“……没有。”
那名士兵声音越来越低。
“那就给我打起十二分警惕,时刻紧盯对方的动向。”布莱克痛苦的闭上眼睛,“通知下去,全军待命。”
“是!”
士兵精神一震,赶忙转身将布莱克的命令传递下去。
布莱克睁开眼,扭头看向侦察机传递回来的画面,屏幕上,曼斯菲尔德监狱仿佛一头满身伤痕但势不可挡的野兽,碾碎万物,坚定的向特里蒙市所在方位移动。
屏幕前,布莱克仿佛一尊雕像,木然注视着一切。
屏幕的左上角,一个倒计时正在不断流逝,那是军方的数据专家推测出,曼斯菲尔德监狱和特里蒙市相撞的时间。
距离撞击倒计时,十三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