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荔下意识想要拒绝。
可是对上林姨娘殷切期盼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在林姨娘的认知里,能帮她做些针线活,可能会更加心安,身份卑贱的思想早就根深蒂固地植入了她的骨血中。
时荔不是圣母圣人,拯救不了所有人,能先顾好的只有自己。
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再搭救一下旁的人。
“好,那有劳林姨娘了。”时荔对她笑了笑,点头表示答应了。
林姨娘果然又惊又喜,脸上都多了三分活气。
倒是流水推着时荔进屋时,有些忍不住地感慨,“小姐最近变了很多。”
“可能是忽然长大,很多事情想明白了。”
时荔对她眨了眨眼睛,笑着弯起唇,“你要是有所求,也记得告诉我,我们相伴多年,才是最亲近的人。”
“小姐,我别无所求,您别试探了。”流水眼神闪烁,也跟着她一起笑了。
可是但凡是人,都会有愿景和欲望,不可能别无所求。时荔也不多说,只是卸下头上的钗环,浅浅地打了一个哈欠。
另一边,时丞相一会儿都没闲着,换上官服就进宫去求见皇帝。
大殿之中,皇帝正在与太子说话。
听见太监来报丞相求见,不觉奇怪。分明几个时辰前丞相心急如焚地要求皇帝放过他,他要回去看看自家的掌上明珠,走得火烧屁股一般。
结果这么快又主动回来了?
皇帝有些好奇,看了一眼旁边的太子。
太子温润一笑,“儿臣也不知是何原因。”
“你一天什么都不知道,外面的事情不知道,东宫的事情也不知道。朕问你朕什么时候能当爷爷,你还是不知道。”
皇帝对太子不满地碎碎念,也不耽误他让太监宣召时丞相进来。
太子听习惯了皇帝的唠叨,只站在下首默默聆听,不反驳也不说话。
结果时丞相一进来,就直接跪在地上老泪纵横,把期盼着当爷爷的皇帝和什么都不知道的太子吓了一跳。
“陛下可要为微臣做主啊!微臣发妻去世得早,就留下荔儿这一点点儿骨血在世上。可怜我的荔儿不受垂怜,微臣养她一辈子也无妨。可是她一片孝心也要被人利用,陛下做主……要是荔儿有个闪失,微臣也不活了!”
时丞相跪在地上一顿哭诉,皇帝和太子人都麻了。
互相看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迷茫。
最后还是太子先一步走过去将时丞相扶起,“丞相快请起,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就是了,何必如此。”
原以为天天念叨他生孩子的父皇就够奇葩了,想不到时丞相也有这么一面,太子在心里表示十分震惊。
“对啊,丞相您有什么话好好说,这样子成何体统?”
皇帝头疼地按住太阳穴,被时丞相这一番突如其来的操作震惊了。
时丞相接着太子给的台阶站了起来,毫不避讳地拿袖子擦了擦脸,然后义愤填膺痛心疾首地向皇帝和太子讲述了时荔在山上的遭遇。
当然,哪怕知道这件事情和三皇子脱不开干系,时丞相也只字未提。反正皇帝和太子自己就会去调查,他才不去挑拨人家的关系。
皇帝听完,也罕见地沉默了,眉心皱成了川字。
三皇子在寺庙早产的事情,哪怕他再不上心,下面的人也已经报上来了。时丞相虽然一个字没有提到,但皇帝又不傻,怎么可能联想不到一处。
他又悄悄看了一眼旁边的太子。
这个亲儿子还是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好像一点儿都不在乎底下的弟弟有不臣之心。
皇帝心中颇不是滋味,再看一眼等着自己做主的时丞相,忍不住说道:“朕知道你一片拳拳爱女之心。你放心吧,朕不会让你女儿受委屈!实在不行,就让太子娶她!”
时丞相:……
太子:……
看见两人脸色大变,皇帝心里这才舒服了一些,但三皇子算是彻底在他心里挂上号了。
“微臣膝下只有一女,只求她平安顺遂,陛下就可怜可怜吧。”时丞相当然不可能愿意时荔嫁给太子,这不是闹吗?
太子也不愿意,但不是看不起时荔双腿有疾,而是不愿委屈人家时丞相和女儿。
别到头来做亲不成反而成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