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时越完全不理会,再次道:“加速……我说最后一次,加速——!”
凉栀在听到“顾少卿”的名字的刹那,已经整个的呆了下,顾少卿来了?他真的来了?
他来救他们了?
几乎在温时越话落的刹那,凉栀已经冲向门口,打算打开舱门出去。
温时越拧着眉,一把扯住她:“别出去——”
凉栀挣扎:“温时越……你放开我,我要出去——”
温时越不松手,反而扯得她更紧:“悠悠,他追不上我的……我这个游艇经过改良,速度比一般游艇速度都快……这次是我大意了,我没想到他会那么快追过来,但……即使如此也没什么用,他追不上我,就算安排船只来截,也未必就能截住,因为我是孤注一掷,顾少卿却要顾忌你,他不敢跟我拼!”
门外,张六说:“温先生,你……”
“张六……”温时越一边控制着凉栀,一边道:“你觉得,如果顾少卿追上我们,你能有好果子吃么?想下半辈子在牢里度过,你可以继续在这墨迹!”
张六外面顿了顿,最终咬着牙离开,招呼自己的几个兄弟:“马上加速,甩开后面的船只,若是迎面……若是迎面有船只拦截,直接冲过去!”
凉栀听得一阵胆战心情,这群人……这群人都是疯子!
温时越捏着凉栀的手腕收紧:“悠悠,我们安安稳稳在里面呆着不好么?就算你现在出去,也看不到顾少卿,而且你还怀着孕,外面风大雪也大,万一出点什么意外,我可不敢保证!”
凉栀面色白了一下,挣扎的力度小了,只是不断的看向那扇窗。
可是外面除了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顾少卿……顾少卿……
凉栀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
我等你,顾少卿,我等你来找我!
……
顾少卿的这艘船上,已经远远的能看见前面的游艇了,虽然距离还是有点儿远。
船员们已经将速度加到最大,但想要追上,已经渺茫了。
因为,温时越发现了他们,他加速了。
李察眉头拧得很深,但还是安慰顾少卿:“放心,既然温时越才只到这里,那我们安排的拦截就是有用的,温时越跑不掉。”
但顾少卿的神色一点都没有放松,反而越来越凝重。
李察知道,不可能不凝重。
如果温时越真的知道了自己父母跟凉栀母亲家的那些牵扯……
那真的不敢保证,他接下来都会做些什么。
游艇的速度还是快的,他们加了速,而顾少卿等人乘坐的船只本就是游客船,没有那么大马力,速度也限制,想要追上很难了。
没一会儿,游艇再次消失在迷茫白水间。
李察拧着眉头,看着头发几乎全部被风雪染白的顾少卿。
虽然他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但他还是提醒了句:“少卿,先回舱,外面风雪太大了。”
顾少卿却固执的站在那里不动,一直望着游艇消失的方向。
李察叹气,江面上风大,伞根本撑不起来,辽阔海面在雪飞和雾气笼罩下,像是茫茫海洋一样看不到边。
他叹了口气,最终什么都不再说,跟杜斯年一块站在那里,迎着烈烈寒风,迎着大雪倾城。
……
凉栀不再挣扎了,温时越总算放开了她。
凉栀在椅子上坐下,神色都是凄然的,她不再看温时越,也不想再跟他说一句话。
温时越慢条斯理的喝着红酒,眼神一直盯着凉栀看。
手中的红酒喝完了,他放下了杯子,声音淡淡的开口:“悠悠,你有没有觉得,命运这种东西,还挺神奇的?”
凉栀没理会。
温时越不在乎,自顾自的继续说:“过往很多事情,将你,将我,将顾少卿,甚至霍凉川,北寒渊,孟婵娟,全部都搅合在了一块,就像一团乱麻……明明我们每个人都该有各自的人生的,可是当这乱麻牵扯到一块,就好像被命运给控制住了,我不随我,你不随你,他们也不随他们……”
温时越笑了下:“我父母因为意外去世,那个时候我就觉得,老天爷对我们家真是不公平,明明好日子才开始,怎么我还没来得及享受,就突然没了?真的,悠悠,这几天我经常在想,如果我父母没有去世,我跟你相遇了,也许我的底气会多一些,也许我真的能够变成你心目中那个温润知理的少年,哪怕面对顾少卿,我也不至于有那么多的怨气,我甚至敢去跟他搏一搏,争一争……”
温时越闭上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气后,才继续说:“可是就像你说的,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因为有因,才有了果,而如果那个因不在了,果也就不存在了,比如如果我父母没有意外去世,也许我就不会遇见你了吧……”
凉栀不说话,也不看他,就像是没听见。
温时越手指摩擦着空酒杯,过了会儿后,再次开口:“但是,我却还是不甘心啊……悠悠,我还是不甘心,非常的不甘心,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是这样的,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
温时越失笑了一声:“悠悠,我曾经说过很多次我觉得命运不公平,可我那时候在心里觉得,即使命运不公平,那我可以靠我的努力,不断的努力去改变命运。所以我做了那么多是,对的,错的,许许多多……可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命运的不公平,是根本违拗不了的,不管你怎么做,都没用,你就想被困在蛛网上的虫子,奋力的挣扎,只会让蛛网困的越死,而且闹出的动静会引来那个以你为食的蜘蛛,然后……便是你的死期了。”
悠悠,我觉得我的死期,似乎就要到了。
还能做朋友吗?顾家的人在查你母亲,而且似乎已经查到了什么……
如果,如果他们将一切告诉了你,我们还能当朋友吗?
不能了吧,不但不能,你应该会恨我更深吧。
温时越悲哀的想。
他看着凉栀,但凉栀依旧安静的坐在那里,不理会她,只是看向那扇什么都看不清的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