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白和宋文略忙到凌晨两点多,两人都觉得这次割舌案和之前的五桩割舌案是同一个凶手所为。
宋文略担心徐小白伤势未愈,想先送她回去,自己再过来加班。
徐小白挥挥手道:“没事,都这个点了,我在沙发上歇一会就好。”
宋文略看着她,忍不住叹气。
他走到她面前,抬手抱住她:“小白,你现在还在养伤,假期还没结束,没必要这样逼自己。不管凶手是不是当年那个人,我们队里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放过他,你要相信自己的队友。”
徐小白闷头不吭声,片刻后道:“是我太心急了。”
窗外夜色如墨,队里大部分人都还在加班,技术科已经在排查钱多多旅馆里的走廊和房间监控录像、旅馆外各路段的路段治安监控,想看看有没有可疑人物。
物证鉴定科也在抓紧处理从现场和死者身上获取的物证,大家都在忙碌,因为每个人心里都清楚,如果凶手是同一个人,那就是连环杀手。
连环杀手一旦开始享受杀人游戏,除非他的人生发生极大良性转折或者他失去杀人的能力,不然他不会停手。
这个人当年突然大开杀戒,又突然销声匿迹,这些年潜伏得极好。现在他突然又开始杀人,那他接下来还会动手。
如果不尽快逮住他,这世上又会多几个无辜的死者。
宋文略撩开徐小白的刘海,她受伤后疏于打理自己,刘海都盖到眼睛了。
他在她光洁的额上吻了一下,忍不住说出在心里徘徊数日的思量:“小白,我之前说过不会干涉你的工作,但是我觉得你大概需要考虑一下,如果短期内抓不到凶手,你是不是打算一直这样拼命下去?”
徐小白愣神,抬头看他:“你什么意思?”
“你受伤在樟林市住院时,你爸过来那天,我觉得他挺不容易的。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我真不敢想象他们怎么办?”
“小白,你父母老了,他们只有你和睿睿了。睿睿还小,老人未来二十年都得指望你,你要好好的,才能照顾他们。他们已经失去两个儿子,再也经受不起打击了。”
徐小白听得眼泪都下来了。
她不是没有察觉父母老了,似乎在不经意间,一向皮肤极好的母亲,手臂上出现了点点老人斑。
父亲的头发全白了,颈间的皮肉略微松弛,眼尾的细纹更多了。
宋文略看着徐小白流泪,心里也不好受。
他抬手帮她抹去眼泪,道:“我不是不让你找凶手,但是咱们也得考虑现实。只要这个行业还有人在,希望就在。”
“或许你现在就可以考虑一下,如果这次的凶手真是当年那个人,抓到他后,你打算怎样?是继续留在一线,还是做其他安排?”
“如果不是他,也许未来十几二十年都逮不到他,你又打算怎样?”
徐小白沉默片刻,老老实实摇头道:“我不知道。”
这些年来,抓住凶手是她和二哥的信念,两人不敢停,不敢想值不值得,只埋头向前。
明知道亏欠了父母,但是一停下来就怕贪恋岁月静好,再也跑不动了。
宋文略道:“我有个建议,你看看行不行。不管有没有抓住凶手,你给自己定一个期限,时间到了,你试试转移工作重心。如果你还想继续在犯罪心理侧写和心理画像方面深耕,那就得系统学习更多知识,精进技能。”
“小白,并不是在一线才算付出,如果你技能过关,培养更多犯罪心理侧写方面的人才,也是为这个行业做贡献。目前行业现状是从业人员的人数还可以,但技能精英很少,需要有人突破。”
徐小白听明白了,他让她往学术和职业技能方面深耕,将来没准儿能进警校当一名老师,将一身所学授予更多人。
这样既能兼顾父母,也能为这个行业点亮更多火苗。
徐小白点头道:“好,我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
宋文略揉了揉她的脑袋:“现在先回去休息吧,不然你爸要杀过来找我算账了。”
徐小白顿时被他逗笑。
宋文略叹气道:“你别不信,大前天我带你回镇南市,你爸千叮万嘱让我照顾好你。”
徐小白敏感察觉到他的神情有些不自在,耳根泛红,好奇问道:“我爸怎么说的?”
宋文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你爸说,等你的身体养好了才能亲热,暂时不准咱俩睡一房。”
徐小白一脸被雷劈到的表情,她爸竟然跟他说这个???
宋文略也很无奈,笑道:“我就算再急色,也不至于这么禽兽朝你这个伤号下手。所以你还是回去休息吧,不然我怕你爸以为我带你回家乱搞了。”
徐小白无语,还真是她爸会想的事。
回程路上,徐小白提醒道:“宋队,你看看能不能跟镇南市警方联系,请调那边的割舌案资料。”
宋文略神情微僵,眸色不明。
片刻后,他将方向盘一拐,车子开到附近的停车场。
徐小白不明所以,问道:“你干嘛?”
宋文略道:“小白,有一件事,我觉得还是我亲口跟你说好一点。”
他将他跟杜琳过去那段大概说了一下,并说清楚杜琳就是镇南市割舌案的受害者。
凶手的作案手法如此相似,就算不是同一个人,也极有可能是模仿作案。这边要办案,就不可能绕过镇南市的案子。
宋文略觉得自己跟杜琳过去那一段是正常恋爱,双方亦没有亏欠,无须刻意回避。
如果他不提前跟徐小白说清楚,万一哪天徐小白从其他人口中得知这事,她心里估计不会太好受。
徐小白听了宋文略的话,很震惊,讷讷不知道该说什么。
宋文略也有些忐忑,盯着她的表情不敢错眼。
半晌后,徐小白问道:“宋队,我跟她......像吗?”
宋文略觉得她这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道:“你是指哪方面?性格和外貌,都不像。”
她的眼神有些受伤,轻声问道:“那......你为什么跟我在一起?是不是因为同病相怜,可怜我?”
宋文略暗暗叹气,平日里再鬼灵精的人,遇上感情也会彷徨,失去笃定。
他伸手去握住她的手:“小白,你当初为什么答应跟我在一起?”
徐小白不吭声,往后缩手。
宋文略抓住她的手腕不肯放,也不敢放,生怕一放开她就再也不让牵手了。
他急切地说:“你是为什么,我也是为什么。我从警,确实有大部分原因是为了抓住这个凶手,因为案子一直悬而未决。杜琳去世时,她父母都垮了,她父亲心脏病去世,她母亲浑浑噩噩过了几年。”
“一个无辜生命的逝去,毁了一家人的幸福。那时我就下定决心要当刑警,不想再看到这样的悲剧发生。”
徐小白深有同感,凶手害死了她的大哥,她家的天也塌了半边。
她可怜巴巴地问道:“你真的不是把我当成她的替身吗?确定你没有骗我?”
宋文略不知道该怎么让徐小白相信他,这时他竟然有些词穷,文字匮乏,不足以表达他的心情。
他只能一遍遍反复强调:“小白,我没有,我真的......你要我怎么做才信我?”
此刻他相信电视剧里那些酸掉牙的台词了,恨不得把心剖出来让她看看,他没有骗她。
刚开始接触时,他确实是因为从裴麟口中得知徐小白两个哥哥的遭遇,对她更宽容一些。后来两人在一起是顺其自然,不存在替身、心理映射。
如果他连自己的感情生活都捋不顺,还当什么刑警去分析别人?
车厢里的气氛凝滞而沉重,徐小白看宋文略有些抓狂的模样,突然哈哈大笑,笑得整个人蜷缩在副驾上抖成一团。
宋文略被她笑得一脸懵逼。
徐小白缓过劲儿,探身过来捧住他的脸问道:“宋队,你刚才是不是有点害怕?”
宋文略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被她耍了。
刚刚她一脸苦情戏女主的表情,他是真怕她钻牛角尖。
他箍住她的腰,狠狠将她压在副驾上,吻得她喘不过气来。
奶奶的,他的冷汗都吓出来了!
徐小白笑嘻嘻地推开他,又冒出一句:“你长得不赖,睡你不吃亏。就算你骗我,我也随时可以分手。”
宋文略:“......谢谢你的夸奖,后面那句可以不说。”
说完这句话,他已经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徐小白又狂笑,这男人挺好骗的。
她这么在意割舌案,早就借着管理档案资料的便利,在全国系统里查过类似的案件,镇南市的案子她之前就知道了。
她又不傻,后来联系到宋文略的反常,猜都能猜到一个大概。
两个人在一起,就要尊重彼此的过去。
现在又要接触关于他前任的事,她心里确实有点不舒服,但是只有一点点,谁也没有权利要求对方抹去过往的历史。
前任,绕过去就是一段单纯的人生经历,绕不过去便会成为心里的一根刺。
尊重和接纳,才是一段新感情的正确打开方式。
惊吓过后,宋文略愤愤在徐小白唇上咬了一口:“你就皮吧,把我吓死你就没有男人了。”
“哦,你这意思是希望我不是吓你的,是来真的?”
宋文略的神情又僵了一下,他举起双手做投降状,道:“别!我认输。以后你还是吓我吧,我受得住。”
徐小白看他那副言不由衷的样子,又直起身抱住他的脸吧唧吧唧亲了两下,还贴着他的颈部轻轻呼气:“真受得住?”
他的眼神瞬间危险眯起,两手下意识掐紧她的腰。
自她受伤后,他多日空虚的身体此刻就像窜着一团火,哪里经得起撩拨?
明知道她是故意的,可是知道也没办法,还不是得受着?
徐小白察觉到他的变化,立即又一脸大义凛然的表情从他身上爬下去,端端正正坐回副驾上,道:“太晚了,宋队,快送我回家吧,不然我爸就要来收拾你了。”
提到徐永铭,宋文略就像被人兜头淋了一桶冰水,一身燥热瞬间冷却下来。
他皮笑肉不笑地说:“你等着,早晚连本带利跟你讨回来。”
他刚准备挂档启动车子,徐小白的手又探过来在他大腿上乱摸:“宋队,你居然还威胁我!”
宋文略被她摸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他一把钳住她的手腕,重重吸气道:“徐小白,你是不是以为你是伤号我就拿你没办法?开车,手动挡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