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六点十五分,陈玉如就接到裴麟的电话:“起床没?我到你楼下了。”
陈玉如睡眼惺忪地嘟囔:“你来真的啊,我以为你开玩笑。”
这么早扰人清梦,实在不厚道,而且他怎么知道她住在这里?
裴麟的声音里有些笑意:“嗯,来真的,不开玩笑。”
他的语气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陈玉如一下子就捕捉到了,瞌睡虫瞬间跑光,人也清醒不少。
她疑心他意有所指,却不敢主动开口求证。
“快点,你还有十分钟洗漱,不然我就上楼抓人了。”
陈玉如嗷地一声惨叫,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换衣服、洗漱。
她下楼时看到裴麟穿了一身黑色运动服,脚边还蹲着一只威风凛凛的大狗。
裴麟抬手看了一眼手表:“迟到三分钟,守时是一种美德,下次可不能迟到了。”
陈玉如哼道:“都怪你刚才打电话拉我说话,不然我不会迟到的。”
“好,明天我不吵你,要是还迟到可得多跑两公里。”
陈玉如:“……你还是吵我吧,我愿意被你吵。”
裴麟失笑,拍了拍她的脑袋,指着那只大狗说:“这是大吉,你今天的任务就是带着它一起跑,它会监督你。”
陈玉如撇嘴:“你是不是懒得遛自己的狗,想骗我帮你遛?”
裴麟哈哈大笑:“你想多了,先热身,我陪你一起,就绕着旁边的小公园跑。”
真的跑起来,陈玉如才发现自己确实想多了,大吉疯狂乱窜,不但拽着她跑,还抢狗绳。
根本不是她遛狗,而是狗遛她。而且她跑得慢时,大吉还用脑袋撞她的屁股,撵她快点跑。
没一会儿陈玉如已经气喘如牛,浑身冒汗。
她将牵引绳扔回给裴麟:“我跑不动了,你自己伺候这祖宗。”
裴麟接过绳子,道:“那你慢点跑,累了就慢走当散步,我带大吉陪你。等你哪天能跟得上它的节奏,肯定会瘦成一道闪电。”
陈玉如十分怀疑裴麟是在拿她开涮,这只狗就像疯了一样乱蹦,她要是能跟得上它的节奏,估计她也已经疯了。
再次启程,大吉故技重演又要狂奔,裴麟却不是陈玉如会任由它撒野。
他用力拽一下牵引绳,大吉被勒得龇牙咧嘴,还附带翻了几个白眼。它不得不放慢速度,憋屈地跟在陈玉如这只乌龟后头慢慢爬。
爬着爬着大吉就发现裴麟和陈玉如并排跑,把它落在后面。
它顿时不开心了,一头撞上去,非要挤进他们之间,又被裴麟狠狠敲了一下狗头。
陈玉如看他下手有点狠,赶紧拦了一下,道:“你不要这么用力,它会痛的。”
大吉嗷呜一声,立即接收到她善意的信号,往她身上扑腾求安慰。
裴麟气乐了,戳着大吉的脑袋骂道:“给你脸了是不是?”
一路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个小时。
裴麟道:“今天就到这里吧,第一天锻炼不要太过火,以后再慢慢加大运动量。”
陈玉如的表情瞬间垮下来,还要加???
裴麟被她逗笑,拍了拍她的脸:“迈开腿比管住嘴更有效,要坚持。”
她的皮肤很好,又白又滑,这会儿运动过后粉扑扑的,就像成熟的水蜜桃,看得他心头发热。
“我要回去洗澡上班了,明天再找你。”
陈玉如想到他晚上要值守到零点后,赶紧说:“你快回去吧。”
她也很累,想洗澡后睡个回笼觉。
裴麟带着大吉渐渐走远,陈玉如看着他的背影发呆。
他和她,目前这种状态算什么?
......
宋文略一行人经过一天一夜的奔波,终于赶到目的地樟林市。
这是一个多山多林的地级市 ,经济发展一般 ,民风彪悍。
这次要抓捕的嫌犯名叫张文博,他在二十三年前杀害了未婚妻一家五口人,随后潜逃失去踪迹。
对于张文博的作案动机,认识他的人众说纷纭,有说他女友的家人跋扈,看不起他,他一怒之下就杀了他们。
也有说张文博脾气暴躁,跟女友一言不合就动了杀心。
不管什么原因,都不是他残忍杀人的理由。
受限于当时的侦查条件,没能采集到什么有效线索。虽然警方这些年一直没有放弃过对这桩案子的跟踪侦查,但还是没能抓到凶手,这事成了压在受害者家属和刑侦工作人员心头上的一块巨石。
宋文略上任后,再度将该血案列为重中之重的攻坚目标,他调整思路,扩大摸排范围,终于摸到了关于张文博的线索。
根据他们掌握的线索,张文博隐姓埋名藏身于樟林市封江县长月山,他在山上开了一个家禽养殖场,后来又承包了一座小山头经营吃喝玩乐一条龙的农庄,生意经营得有声有色。
虽然案发至今已经超过二十年,但因为之前已经立案调查,警方立即开始审查、部署抓捕。
樟林市本地警方点了十几个不同部门的技术骨干,随同宋文略一行四个人组成追捕组。
除夕夜,追捕组正式上山抓人,却扑了个空,张文博跑了!
宋文略的脸色非常难看,张文博能躲藏二十多年,可见他有多谨慎和狡猾。如果这次又让他跑了,他有了警惕之心,以后再想逮到他实在太难。
他迅速通知守在山脚下的警员留意各个进出口,并安排人手分开搜捕。
他和徐小白仔细查看了这座山的地形图,觉得张文博应该还在山里。警方这次的行动绝对保密,不可能走漏风声,只能说张文博的耳目渗透了这座山,追捕组一进山就惊动了他。
而且张文博很熟悉这里的地形,他短时间内更有可能仗着这个优势藏匿起来,而不是莽撞地下山去自投罗网。
宋文略请求本地警方支援,很快又来了数十警力和警犬,照明灯把小山头照得如同白昼。
宋文略瞥了徐小白一眼,欲言又止。
徐小白主动开口道:“宋队,我跟彭哥和亮子一组,去3号山坳口那边排查。”
宋文略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必须统筹调度,不能分神。
两人下班时是情侣,上班时他是上司。人的感情有亲疏,她不能跟他一起,以免影响他的判断和反应。
宋文略深深看了徐小白一眼,道:“行,你们注意安全。”
彭青虽然才三十多岁,却是经验丰富的老刑警。徐小白跟着他,宋文略还算放心。
彭青自然也看得出两人之间那点事,笑了笑道:“小白,亮子,走了。”
三人离开指挥点,迅速往三号山坳口摸过去。
天色黑透了,三人仅靠头顶携带的简易照明灯分辨路况。
跨过一片小平地,就要横穿一片竹林,飒飒竹叶将本就不亮的月光遮得更稀薄。
亮子发牢骚道:彭哥,徐姐,我们去三号山坳口也没什么用啊。那里很偏僻,又远离下山的大路,嫌疑人才不会那么蠢往那边跑。”
彭青笑骂了一句:“你小子,怎么就没用了?做好本份,不给大家伙拖后腿就是最大的用处。”
亮子今年才二十五岁,是本地刑侦队入行刚半年的青瓜蛋子,人看着有些腼腆,却是技术科的后起之秀。
走得一程,前方突然有莫名的风声拂过,徐小白脚步微顿,目光机警地四处扫荡。
不远处废弃的断墙后飞快闪过一道黑影,徐小白和彭青同时朝那边飞扑过去。
彭青在前,边追边警告对方立即停下。
徐小白落后几步,她追着彭青过去,并用对讲机联系指挥点说明情况。
彭青猛力提速跑一段,扑倒那个黑影,两人扭打成一团。
徐小白耳里听得彭青一声惨叫,顿时意识到不好。她就着黯淡的光亮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冒出一个男人,一起围攻彭青。
而且他们体型高大壮实,动作灵活矫健,明显是练家子,其中一个男人正举着匕首猛地刺向彭青。
匕首在黯淡的灯光下闪着雪亮的光,令人胆寒。
已经受伤的彭青就地一滚,堪堪躲过刀尖,对方依然咄咄逼人。
徐小白掏枪警告,对方不理会,她果断扣下扳机,抢在对方再次刺中彭青前一枪击中他的手腕。
凶器落地,那人爬起来往前狂奔,借着竹林掩护身形。
徐小白再次击中另一个男人的大腿,他倒地后无法逃脱。
徐小白看射击条件不佳,生怕误伤其他人,赶紧收枪对已经逃跑的男人紧追不舍。
那人没想到一个娇小的小姑娘这么能跑,死死咬在他身后不放,有好几次他甚至能听得到她紊乱的喘息。
就在这时,附近传来一声女人的惨叫:“救命啊!”
这声求救中还伴随着孩童凄厉惊恐的哭声。
徐小白犹豫了一下,救人要紧。
她一边拿起对讲机汇报,一边朝着求救声飞奔。
赶过来的亮子查看了彭青的伤势,发现没有伤及要害,就追上来接应徐小白。
两人一前一后冲向附近废弃的老房子,亮子到底是男人,跑得比徐小白快几步。
跨过破败的门框,两人眼里已经看到屋里亮着一盏昏黄的灯,一个女人抱着孩子缩在角落处哭得瑟瑟发抖。
徐小白突然意识到不对,她嘶声吼道:“亮子,回来!”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从黑暗里又冒出三个男人,其中一个人的手上不知道用什么猛地一扣,冲在前头的亮子就软倒在地,抚着脖颈不断挣扎。
徐小白大骇,这里竟然还藏着好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