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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蹄奋起,白牛在海面上踩出一条水线,首奔李沐尘和查娜丽而来。

随着它的冲刺,大海自动往两边分,激起水墙接天,犹如明晃晃两道钢铁铸起的墙壁,似长城铺开,挡住了李沐尘往两边平移的路。

而在这中间,也就是神牛冲刺的路线上,两只牛角尖上亮起两点寒光,随后寒光射出,犹如剑气。

剑气在中间,两边是千里横壁,躲无处躲,避无处避。

查娜丽站在那里,有种窒息的感觉,眼看着白牛冲刺而来,仿佛看见了死神。

好在这时候李沐尘就在她身边。

在她眼里,李沐尘是无所不能的,所以倒也没有多少恐惧。

果然,李沐尘挡在查娜丽面前,动都没动,那两道牛角射出的寒光就弯曲起来,从他们身体两侧绕了过去。

不过李沐尘也皱起了眉头。因为剑气可破,可剑气之后,却是疾驰而来的神牛铁躯,和那一对明晃晃的真牛角。

这不是一般的牛妖,而是纵横上古的大妖凶兽,要不然湿婆也是不会选它当坐骑。

李沐尘现在只是分身,境界虽与本尊无异,但肉身强度和法力与本体相差太大,因此也不敢大意。

他带着查娜丽飘身而起,向上躲过神牛一撞。

但那白牛看似身躯巨大,却一点也不笨拙,立刻刹住脚步,仰起头来。他这一仰头,两只牛角射出的剑气便也向上扫来。

他的鼻子里喷出烟雾,浓烟滚滚,向上飘动。霎那间百里水道弥漫了烟雾,什么也看不见了,就连神识都受影响。

而与此同时,两边的水墙在上方向中间合拢,连接成穹顶。

这条狭窄的水道就变成了一个由水构成的独特的封闭空间。

浓烟中传来南迪不屑的声音:“哼,哪里来的臭小子,小小一个分身也敢来惹你牛爷爷快让你本尊来吧!”

查娜丽听得一愣,看了李沐尘一眼,才知道李沐尘是分身,心中不禁有些忧虑,不知李沐尘的分身能不能斗得过这位南迪大王。

李沐尘说:“天地之数起于牵牛,你本大物,其用在力,后土以你牵耒耕土而使地气出、万物发,你却弃后土地母而去,宁为湿婆坐骑,征战西野。地母借五行龙脉,六虚轮转,镇压湿婆于昆仑之墟、拉雅山下,念你曾开物有功,放你一条生路,你却不知悔改,居深海之功,自立为王,与罗刹通婚,与妖邪为伍,兴风作浪,苦害生灵……”

烟雾中的南迪大王听得大惊失色,没想到自己的过去被人揭了个底朝天。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

“你以为湿婆己埋,后土己葬,再无人认得你了再无人能压制你了可惜啊,你的算盘打错了。我告诉你一件事吧,就在这几日,你曾经的主人湿婆醒了。”

“什么!”南迪大王的声音有些惊惶,但又有些兴奋,“你说的是真的你是湿婆神派来接引我的”

“呵呵,你竟然还在想着回到湿婆神身边果然是冥顽不灵!不过要让你失望了,湿婆神再一次被镇压回了昆仑之墟,而且这一次,他恐怕再无苏醒的机会了。”

“什……什么……”

南迪大王更加震惊,如果说李沐尘认出他的身份,说出他的过去,他还只是惊讶和猜疑,而湿婆重生,虽然他也惶恐,但多少还有些期待。

可是如果重生的湿婆被再次镇压,而且镇压得更彻底,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那位真正让南迪大王感到害怕的神也复生了。

“你……你是说……后土娘娘……”

南迪一想起自己拉着耒在天地初开时那无比坚硬的大地上耕地的日子,就一个牛头十个大了。

(备注:万物起于牵牛,是许慎在《说文解字》当中对“物”字的注释。甲骨文物字的字形是牛拉着耒。牛耕地播种才有了物,这或许能代表先民们的朴素思想)

……

丁香端坐在莲台上,双目微阖,脸上泛着神圣的光。

白辰站在丁香旁边,为她护法。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莲台之下,大地的深处,被破坏的地脉,如神龙断裂的脊梁。

白辰就是一条龙,对这地脉龙气之伤感同身受。

不过他并不担心,因为眼前的丁香早己不是那个需要他去保护的丁香,而是己经获得了地母阴姬传承,成了后土大地的化身。

后土的化身当然不需要护法,但丁香正在全力修复受损的地脉。

这里是拉雅山脚,更深处便是昆仑之墟,若这里的地脉不修复,整个昆仑的地气都会受到影响。

湿婆毕竟是魔神,一场大战轰轰烈烈,丁香以六虚轮转,汇聚五方地脉之力,加上小黑小白合体玄武,和龟背上的舍利子蕴含的智忍大师无上佛法,才终于将湿婆镇压在雪山之下。

而地脉开裂,冥气上涌,要修复这里,恐怕还需要许多时日。

在丁香的前面,另一座莲台之上,躺着的是徐晓北。

他被放干了血,身体枯瘦如柴。

丁香正施展六虚大法,循着上涌的冥气,搜寻徐晓北的残魂。

与此同时,她借着五方龙脉地气的汇聚,企图修复徐晓北的身体。

白辰不禁叹了口气。

他很清楚徐晓北的情况,那恶僧给徐晓北放血的时候,放掉了他全部的精血,包括他的脊髓和脑髓。这是婆罗门教某些极端教徒所擅用的恶刑,堪比凡人的凌迟。

虽然丁香获得了地母传承,但也不能违背大道法则,将死人复活。即使她真能从黄泉冥气中寻回徐晓北的魂魄,这具身体也不能用了。

但白辰理解丁香的执念,徐晓北是为她而死的,临死那种无畏的勇气,连白辰也敬佩不己。

坐在莲台上的丁香突然哭了起来。

白辰吓了一跳,连忙走过去,小声问:“怎么了”

丁香摊开结印的手。

她的掌心里凝结着一些无形的幽暗的气息,浓淡不一,看上去是一团,却有些散乱。

白辰知道那是冥气,其中有一些生魂气息。

“这是……”

“我没办法……”丁香轻声哭泣着,“我没办法把小北凝聚在一起。”

白辰早己猜到了,可是他不知道怎样劝慰。

就在这时,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

“让我来吧!”

白辰浑身一震,因为这个声音他听过,虽然只听过一次,却如刀刻般印在他的心海里。

他转身回头,就看见了那张曾经在钱塘湖底见过的令人窒息的脸。

而丁香则从莲台上跳了起来,惊喜地叫着:“沐尘哥哥!”

忽而又悲伤起来,“哥哥,小北死了!我聚不齐他的魂魄……我好没用……”

李沐尘看了一眼徐晓北的尸体,又看着丁香掌心里跳动的魂气,说:“小北是枉死,要到枉死城里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