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咱们这样一直躺着装睡......会不会不大好?”
“爹和娘知道了,怕是要生气的吧。”
三宝看向大哥,压低嗓音,悄声问道。
大宝没好气地横了三弟一眼,没有说话。
倒是躺在中间的二宝,看向自家小弟轻声地问道。
“那你开门出去?”
“到时候,娘肯定让你跑一趟,去请吴大夫过来。”
“这黑灯瞎火的,路上怕是连个人影都没有,你不怕?”
二宝轻蔑地撇了下嘴角,看向弟弟低声地质问道。
三宝闻言,默默地闭上了嘴。
他怕!他年纪最小,胆子也小,凡事都是跟在两个哥哥后面,唯哥哥们马首是瞻。
让他自己打开门,跑那么远去请吴大夫过来,他害怕......
可他们分明有兄弟三个啊!
一个人去叫人会害怕,他可以和哥哥一起去,然后再留一个哥哥在家里,帮娘亲打下手。
他心里这么想着,嘴里却丝毫不敢说出来。
看着大哥刚才那冷冷瞥过来的眼神,他浑身的汗毛都快要竖起来。
屋外钱芬芳还在不断地拍打着屋门,嘴里急切地叫喊着。
她暗暗奇怪,今天这三个儿子都是怎么了?一个个的,全都睡死过去了不成?
她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心头对三个儿子的怒火,一下子冲到了顶峰,手上拍门的动作不由得越发大了起来。
直到她将附近的乡邻,都给拍醒了,过来探问看热闹,三宝才终于缓缓地将屋门打开。
房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钱芬芳气血一阵上涌,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一巴掌,扇到儿子的脸上。
“啪”地一声脆响,三宝被他娘这猝不及防的一巴掌,狠狠地扇倒在地。
他愣愣地抬起头,脑子被这一巴掌扇得懵懵地,耳朵里更是嗡嗡直响。
“你们几个混账东西,老娘在外面那么叫门,你们居然全都在屋里稳着不动,不给老娘开门?”
“有本事,你们一辈子躲里头不出来啊!”
钱芬芳甚至没有看清楚,开门的人是谁,只先打了对方再说。
看到倒在地上,捂着脸呆呆望着她的小儿子,她心头的气越发抑制不住的上扬起来。
“一个个都是些混账东西,吃老娘的、喝老娘的,如今你们爹出了事,喊你们出来帮个忙。”
“就全都学会在屋里躲着装死是吧!”
钱芬芳气得口吐芬芳,不管不顾地朝着屋子里的儿子们叫骂,完全忘记了里面这几个宝,都是她捧在手心里从小惯到大的。
“还在地上愣着干什么?赶紧给老娘滚起来,去请吴大夫过来。”
她不住地跺着脚,这才低下头,看清楚刚才扇倒在地上的人是谁。
见是最小儿子——三宝,她也毫不客气地吼叫着。
这个家万一要是没了当家的......可就真的散了啊!
想到这些,钱芬芳火急火燎地冲着地上的小儿子踢了一脚。
“你傻了是吧!快去啊!”
“你爹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老娘跟你没完。”
她叉着腰不停地叫骂,像是忘了屋里,还有两个更大一些的儿子。
三宝委屈得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看向不断骂骂咧咧的娘亲,丝毫不敢还嘴。
他脑子晕晕乎乎地从地上爬起来,低垂着头撇了撇嘴,见他娘指着屋子里叫骂,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
不得不灰溜溜地站起来,认命地独自一人,朝着院子外跑去。
两个哥哥坚持躲在床上装死,非要等到有人帮着去喊过大夫后,再从屋里出来。
可他实在是担心,不知道爹从县衙回来,到底伤得怎样了。
万一再拖下去......
哪想到他刚把门拉开,迎面而来的便是他娘的用力一掌。
看着余建成家的三宝,终于跑出去请大夫,洪氏轻轻地摇头叹了口气。
她算是看出来了,老余家的这三个儿子,竟没一个能指望得上的。
她轻轻地拉了一下当家的衣袖,示意他早点走人。
这种是非之地,他们能把人送回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至于那垫付的一百文马车钱......
她看了一眼深深陷入昏迷中的余建成,他们总不好意思,趁着人伤重的时候,问他家婆娘要车钱吧!
他们以后在村子里,还要不要做人了?
这种操作,她洪氏倒是想,可到底有些做不出来。
哪怕不是为了她自己,为了她家承志将来的名声和前程,这一百文钱,哪怕她不问老余家要,也是可以的。
只等余建成苏醒过来之后,他们再提起这事,就算一时半刻要不回银子,也能挣个好名声不是。
一时间,洪氏的心里绕了百八十个弯,悄悄地拉着余建丰,从屋子里退了出来。
“芬芳妹子啊!我跟当家的来得匆忙,夜里还得在村子里留宿。”
“他二弟不知道我们突然回来,宅子那边怕是没有收拾出来,就不多留了。”
洪氏叫住正在破口大骂的钱芬芳,在离她两三步远的地方站定说道。
她可不敢离这个火爆娘子太近了,免得被她无故喷一脸口水,那可真不划算。
本来他们夫妻又是出钱,又是出力,还大晚上的帮着把人送回来,连他们家一口水都没喝上。
这一天天的,真是图了个什么!
“我们先去二弟那边落脚,你们家要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
“再让你们家大宝过去寻我们。”
洪氏的话说得漂亮,可话里的意思,却丝毫不容钱芬芳拒绝分毫。
钱芬芳肚子里有满腹疑问,比如她家男人是怎么回事?
又为什么,是他们夫妻,还有余茂才一起,送回的村子里。
洪氏像是读懂了她的心思,上前两步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
“我知道,你心里有一肚子话想要问。”
“只是眼下天色实在不早了,我们还得去老二家,事情多得很......”
洪氏的脸上带着几分为难,看着钱芬芳顿了顿继续道。
“你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直接问问茂才兄弟也是一样的。”
“他可是知道得比我们夫妻详细得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