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大手在半空中轻轻一点,只见一面镜墙出现在空中,镜墙中的画面像放电影似的把当时发生的事又重新过了一遍,尤其是那个邪道被英魂们追着逃窜。
大家被困在幽谷之中,有一道无形的墙拦住他们追逐的步伐,让那邪道逃脱没办法追上,但那邪道在逃出这深山幽谷的边界时连喷几口残血,倒在地上再也没起来。
这画面大家并不知道,大家看着镜墙上播放的影像,心里一片唏嘘。
做坏事果然都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就像那个邪道一样,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最后什么都没捞着不说还把自己的小命给搭进去了。
“谢大人告诉我们这个消息,大仇得报我们也没有什么心事了。”
连长知道他们很快也要下地府去,望了一眼四周的环境,眼中满是不舍之意。
深山幽谷远离尘世喧嚣,没有外界的干扰,给他们留了一片安身之地,晚风清凉,空气清新,寂静舒爽,这几十年的时光还是非常让人恋恋不舍的。
“如此便好,那个阴魂偷取了你们的功德金光,凭靠他自己是万万不可能做到的,你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阎王自然不会放过那个引狼入室坑害自己同胞的老鼠屎,之所以当着大家的面将其揭穿也是为了让他们知道当年是怎么死得。
死了这么多年还以为是因为敌我双方相差甚远,两方人马奋力厮杀,己方全军覆没是自己实力人数不占优势。
“您是指......?”
连长满脸不敢置信他们这些人里竟然出现了内奸,而自己却从未觉察,对方这是有多谨慎还是自己太过愚蠢才能隐瞒这么多年。
“生前那场战争本身就有问题,你们死后那邪道不会无缘无故地找过来,你的贴身物品或者生辰八字已经被对方掌握,才能制造成功这么严重的伤亡。”
“我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当初我们的行踪被地方精准地掌握了,当时只是奇怪并没有多想,如今再回头细细思量,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连长一听他们竟然是被自己内部的人给出卖了,气愤万分。
就因为那个内奸才让这么多战士们折损在这偏远的深山老林里,连尸身都无法运出去,更别提子孙后代们前来祭奠,子孙们估计连他们的埋身之地都找不到。
而这一切竟然是因为出了内奸,他作为连长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无妨,时间太过于久远,记忆失散不可避免,我帮你把记忆恢复如初,你找找看能不能发现些蛛丝马迹。”
阎王伸出指节分明的玉指在连长的眼前轻轻拂过,一股沁人心脾的清爽凉意袭来,他觉得脑子里突然清晰很多,以前早就遗失的记忆又重新翻涌上来。
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画面,那是他们临牺牲前的最后一场战争,当时的主战场在热带雨林,那是一片他们未曾涉足过得地方。
空气湿度极大,时不时地就会降雨,他一个土生土长的北方人根本不能很好地适应当地的气候条件。
为了手下那么多战士,他自觉自己有弱点在战场上非常致命,于是就找了战士里一个家乡在南方的战士作为参谋员。
那个战士年纪约四十岁左右,身材比较矮小,皮肤黝黑,长相很特别,鼻子小鼻梁短,双眸聚积,但是眼睛不太明亮,给人的感觉总是阴沉沉的不阳光。
他对此人的印象不是很好,咨询的很多问题一问三不知,业务非常不熟练,还总是说出一些让人误解的话误导他们做出判断。
当时他并没有很在意,因为连他们自己对地形和气候都不熟悉,怎么能指望一个战士对那一带的热带雨林了如指掌。
他们的坦克部队浩浩荡荡地开进雨林里,总会有战士因为突然遭到毒虫蛇蚁的袭击而中毒,重则死亡,轻则负伤。
在一次交战前,他和参谋长等人彻夜不眠研究地形和作战方针,在他们不懈努力之下终于研究出来一套非常有力的作战方针。
大家高兴过后终于再也忍受不住倒头呼呼大睡,都累得跟条死狗般呼噜声震天响。
他当时也浑身放松,趴在桌子上再也忍受不住睡了过去,突然一阵响声让本就机敏警醒的他从沉睡中醒过来。
朦朦胧胧间看到那个参谋员不知何时已经进到了他们的作战演习室内,那神态有些小心,看起来像是怕惊扰到他们。
“小李,你怎么在这里?”
连长好奇地看着鬼鬼祟祟的参谋员,警惕地看着对方。
“连长,我这里有份地方军队部署位置图,刚刚搞到手就赶紧送过来让您看看能不能用得上,没想到大家都在睡觉就不敢再出声,怕打扰到大家休息。”
小李一脸正色,义正言辞道。
“放那儿吧,昨晚大家伙儿都没睡,现在睡得正沉的时候先让他们休息会儿吧,有事再说。”
连长上下打量了参谋员很久,在他身上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迹象,而且确实拿着一个图纸,就没多想,直接让人离开了。
后来战争就开始了,对方的部署确实正如那张图上所示的那样精准无误,让他们打了几场胜仗。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和同僚们辛辛苦苦彻夜不休不眠研究出来的作战方针已经被泄露,后来就是接连被偷袭,损失惨重。
等他发现问题的时候,已经找不到那个参谋员的下落了。
再后来就是那场艰难的战争,敌方突然增大兵力,而他们这边想增兵并不容易,在经过三天三夜激烈的战争后以全军覆没而告终。
他们的尸体堆积如山,与被困的这个深山幽谷相隔不远,就是不知道为何魂魄被困在此地几十年,无人问津,连鬼差都不理。
“想起来了,有发现可疑的对象没有。”
阎王一直盯着连长没有错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知道他发现了可疑人物,而那个人正是将他们推入绝境之人。
“有一个,当时在战士里面找的参谋员,后来找不到这个人了,十有八九就是他出卖的我们。”
连长回头看了一眼战士们,心里的痛苦无法言表,原来是自己间接坑害了弟兄们,他罪该万死。
“嗯还不错,脑子里并不全是水,这个人就是当时把你们拖入死亡境地的奸细,他当时临阵逃脱,安然躲过此劫,现在还活着,已经八十岁了。”
阎王并没有什么代入感,只是平铺直叙这样一个事实,让连长更加惭愧。
“是我害了战友们,我罪该万死。”
“非也,单凭你自己并没有能力左右那么多人的生死,那个奸细作恶多端,能够活到现在一方面是他祖上积过厚德,祖坟风水不错,荫蔽了子孙八代人,到了他那一代正好是第八代。”
阎王看连长已经陷入深深的自责中无法自拔,再这样下去根本不用自己动手送他入地府便魂飞魄散了。
魂魄也是能自杀的,在极度的悲伤绝望中能自爆,将三魂七魄硬生生地撕裂开,需要承受巨大的痛苦,非常简单粗暴且残忍。
“你可知道他现在过得如何?”
“祖上积德福荫子孙这种事情老一辈的人确实有这种说法,只是后来那场变革让大家不敢再谈论这种迷信的说法。
如果是真的,那个参谋员能被荫蔽说明过得不错吧应该。”
连长说不出心里是种什么滋味,感觉非常颓废,如果那个背叛了战士们的恶人能被祖上积德行善积攒的厚德所荫蔽,那么他对战士们做的巨大伤害又会被谁承担这个报应。
“以前过得确实不错,哪怕他做了很多丧尽天良的恶事,但再厚重的福德也有被消耗殆尽的时候。
就像他那般作孽深重,如果老老实实的做个人,哪怕不是好人,至少不像那般大奸大恶,至少可以安安稳稳撑到人生的最后阶段。
但他千不该万不该禁受不住女人的诱惑,做了背叛国家大义之事,这种所受的惩罚也是最严重的。
造的罪孽太深,祖上积的德被消耗干净了,坏事自然就找上门来了。”
阎王说着嘴角微微上扬,眼睛里满是讽刺的神色。
总有些人仗着做了坏事没立时遭报应而抱有幻想,觉得没事,但自己的所作所为最终都会被一笔一笔地全部记载下来。
“那是过得不好?”
连长和战士们听后都好奇地睁着大眼看向阎王,眼睛里充满了八卦的火焰,对于当时坑害过自己的人,他们早就已经看淡或者说忘却了。
在这山谷里一困就是几十年,以前那些鲜活的想法早就随风消散,相对于想知道对方过得凄惨是为了安慰自己的灵魂,不如说是好奇心旺盛。
“就像他的祖先行善积德荫蔽子孙八代一样,他作孽深重所积累的恶果也足以让他给子孙带来灾难,不过不会殃及八代子孙,因为他的子孙在延续不到八代的时候就已经绝后。
他已经被病魔折磨了整整十余载,之所以还没死就是因为所受的苦难还没完。
他有三子一女,大儿子因为欠债不还与人存在债务纠纷被怀恨在心,对方买凶将其杀害后抛到河里喂鱼。
直到入了地府还总觉得自己冤屈,夜夜托梦给他哭诉自己的悲惨过去。
他那大儿子还有个爱好就是喜欢用死后的凄惨模样出现在他梦中,那血腥的场面吓得他神经衰弱彻夜无法入眠,心脏都吓出毛病来了。
二儿子精神分裂,总是有事无事拿他当出气筒,动不动就拿着皮鞭抽他,抽的皮开肉绽后还会那盐水往他身上倒,身心所受的痛苦巨大。
他最喜欢的小儿子是在他面前被车撞死的,直接碾成了肉泥,血水崩了他满脸,对他的刺激非常大。
你们说,他过得好还是不好?还羡慕他的生活吗?”
阎王看着动作统一等着自己继续往下说的众鬼魂,讽刺一笑。
人活得长短不是衡量生命质量的唯一标准,只有日子过得舒坦,没有烦恼,生活幸福才算好命。
“这......也太惨了,这样看来他活着竟然不如死亡能解脱。”
连长五味杂陈,原来那个参谋员奸细已经承受了这么多年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
“非也,入了我地府还有十八层地狱等着他去体验,死亡不是终点,而是痛不欲生的新起点。”
阎王背着手语重心长地说道。
众鬼:.......
原来死亡以后不是解脱,那些想不开自杀的人知道以后不知道做何感想,到地府去了还得继续受着,想想也是恐怖。
“那个邪道不是他请来的,而是另有其人,那人也早就已经受到了惩罚,在火海里接受炙烤,就不再详细阐述了。
你们可还有什么遗愿没有,因我地府的疏忽,你们的阴气被这阵法封印,鬼差应该来过但是没找到你们,就回去报了鬼口失踪。
每年都会有一些鬼口无缘无故地消失,地府近年来鬼口呈指数形式爆炸式上升,业务繁忙,就一直没有处理以前积压的鬼口失踪案。
作为补偿,我可以满足你们一个遗愿,心中若有记挂之人或事,可以通融你们去完成遗愿。”
阎王背着手看向积压如山的英魂,那耀眼的光芒将整座幽谷照得发亮,都是有厚德之人,他不介意费点心思满足他们一个愿望。
“大人,我想回家看看我那老母亲和婆娘孩子们过得怎么样,就看一眼,知道他们生活得好好的就行。”
连长眼眶微红,知道自己的老母亲十有八九已经不在人世,心中不由深感遗憾。
“你母亲原本身体还算健朗,你牺牲的消息被传回去以后就深受打击重病在床,没熬过当年的冬天就下去陪你了,原本轮到她入轮回投胎的机会也被她主动放弃了,说等不到你的鬼不会安生的,更不会抹除记忆把你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