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大街上,人来人往,但朱然发现,很多人都没绑丝巾,应该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婚嫁与否,想想也对,看来自己还是失算了。想来古今中外的人都讲究保护自己的隐私。
宝琴带他来到了一个房子大门口,外面确不起眼,进入时却豁然开朗,经过一番九曲回廊,才见到真正的大厅,门口有迎宾司仪检查身份,见到宝琴就伸手作出请进的手势,原来这是古人版会所贵宾待遇,进得厅内,隐隐见到自己两方家眷都在这,青稞故意坐在角落不起眼的位置,而且船厂所有的的高层几乎都在这,权叔的儿女,孙利的妻儿,薛蝌贾芸,还有黛玉海儒,散落分布在各个独立位置。看来这里已成为松江府的权贵集中地,高级会所。商贾产生财富,也就滋生一批权贵,这一批,就是松江府的权贵。
朱然看着一旁的宝琴,知道是她的安排,里边中间位置摆放着食品,供大家自助取餐,这里的食物可是档次高多了。他挥挥手,让宝琴自己去忙。他跟循着芍药的招手来到海儒旁边餐位上,两个女的自觉地起身要为他拿食物,黛玉问:“朱大哥,你要吃点什么?”
“你看着办。”朱然随意说道。
芍药呛道:“一会不准嫌弃。丁点不能剩。”
“好,都按你说的办。”朱然说完就不再理她。转而和海儒说话。
“宝琴安排得很好,像是我想象中的自助餐。”朱然对海儒说。
海儒却问:“不是你告诉她,安排她做的吗?她说根据你的指示做的。”
朱然也愕然,说:“我是说过,就一句话带过,但没安排她怎么做,看来她脑子很活。在我的设想中,应该是外面的平民大部分能过这样的生活,现在看来,只有少数人比如船厂的高干,达到我的预想。”
海儒不敢相信他的预想,说:“哪有这么多财富供大家享用?下面的人能吃饱就不错了,史书记载的盛世都是骗人的,只是不那么乱而已。现在这里已经很好了,相信超过大康朝任何一个地方。”
这时两个姑娘回来了。捧了几盘肉块和水果,拿了一份给朱然。
“我的意思是指将来,短期可见到的将来,至少超一半人达到这个水平,这才是个稳定的社会。”朱然认真地说。
“有这样的社会吗?朱大哥见过这样的世道吗?现在船厂员工能吃饱穿暖已经很不错了,大家都感谢朱大哥,说你领导有方呢!”黛玉说。
“只要努力,这样的社会肯定会有。权威偶像式领导,这个倒不是我追求的目标和终点,阶级的分层我相信永远都存在的,再过一千年都存在,我花大力气去否定这种偶像式管理,到头来发现最终那个偶像是我自己,你说是不是很失败!”朱然说。
三人一下子都懵了,但还有点不够清晰明了。
“朱大哥不喜欢当头领,可是除了你,没有谁有资格当头领。”黛玉叹惜道。
“这是我的成功地方,也是我失败的之处,我的目标是建立一个没有个人权威的管理体系,可以有精英谋士团队,但是,当头领的不一定要很聪明,可以是平民,人人都有机会。比如说,你有钱,请没钱的贾芸做掌柜,给点小股,但是大权还在你手上,贾芸是职业做掌柜的,东家不做,做西家,所谓铁打的东家,流水的掌柜,在商贾界这样运作,你肯定看懂了。但是,这种模式,也可以应用到地方管治,当官当吏,也适用这种模式。”
众人佩服之余,也是半信半疑。黛玉又问:“真的可以这样吗?不打算把江山和遗产留给你的后代?你的夫人们也不同意啊!朱哥你真的很无私啊!”
“两者没冲突,把好的制度留给后代,就是最大的江山和遗产,而不是留些财物和官职。这种无私恰恰也是最大的自我保护。”朱然说。
芍药也是半信半疑:“有这样的制度吗?”
“肯定有的,要一步一步建立,要淡化我的作用,强调集体的力量。”朱然说。
“不是夸你,没有你的号召力,也聚集不了这么多人做事啊!”海儒感慨地说。
“前期确实要靠个人魅力,发展到最后,还是这个模式,那就是失败的。还是和始皇,太祖没什么区别。”
众人吸了一口凉气,还要跟始皇和太祖相比,还觉得是人家是失败的,这泡吹得也太大了吧!
芍药为他拿来了一杯果酒,酒在琉璃杯里显得特有质感。他拿酒杯,站起来,道声失陪。起身去找那落寂的孤影。三人面面相觑,暗想他又去向哪个吹嘘呢?
......
薛宝钗正式投入友间商行若兰门下,若兰交待尤三姐转告邢忠倪二,交多点事给她宝钗做,能者多劳。
经几天翻查帐本,宝钗发现,商行很多货源都来自真真国,而那些货会在京城各个商行分销,包括薛记商行。
......
青稞正在角落里自饮自食,浑不觉身边来了个男人。
“美女,这里有人吗?我可以坐下来吗?”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动作。
青稞看他一眼,不由扑哧一笑,说:“不行,我夫君可是个恶霸,你还是快点闪开吧!”
他一怔,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真是一语双关,便说:“我也是,我是遇恶越恶!”又接着问:“夏莺去哪里了?她不是很胆小内向的吗?怎么这么大胆出去找人聊天了?没义气,抛弃了你。”来人正是朱然。
“喝酒了,胆子就大了,也可能是现在你很少骂她了,她得宠而娇。这里真是个好地方,这里的的食物和酒都很上档次,怎么以前你没告诉我?”她问道。
“这叫会所,不是随便谁都可以来的,我也是第一次来的,谁通知你来的?”他向她解释着。
“宝琴姑娘派人带我们来的,我是你儿子的母亲,还不能进来这里吗?”她怼道。
“你应该这样说,我是船厂的股东,船厂的老板,还不能进来这里吗?自信点!”朱然笑着说。
她收起了笑容,说:“你是担心我一个寂寞,所以过来的,你对其她姑娘也是这样体贴的?”
“关心你还成了一项罪状,你就是得了受虐症,犯贱,九斤没带出来吗?”朱然骂道。九斤是他们儿子的乳名。
这时远处大厅响起乐器声,是琵琶的声音,悠扬的乐曲使她没有继续抬杠,朱然咧嘴一笑,对上她的瞪眼,在美妙的音乐之下,吵嘴确实不够协调。他虽不懂琵琶,但也知道,能被宝琴请来这里的,肯定会是名家。他忽然意识到,因为打了胜仗和自己的鼓舞喊话,船厂的高层们才放下心来享受,看来颁奖大会是开对了。相比这下,会所花这点钱并不算奢侈。以前不缺钱时候,也不见得大家如此悠闲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