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朱然没有陪两位长史,叫贾芸和权叔招待他们,自己回到海儒先生的院子,外买了点熟食,陪他吃晚饭。向他汇报船厂的的方略及财务安排。毕竟,海儒之前投了钱进去船坞了。又问道:“海儒先生,我已叫他们回去动员游说朝廷解海禁。你说会成功吗?”
“应该比较难,现在皇上注重培养文官,文官在朝中话语权更大,文官对海疆并没有实地直观感受,多是萧规曹随,这一方面,反而是驻守过海疆地区的官员制订政策更为合理。”海儒说:“但是你可以通过内务府开个小口,就是海贸这一边,还可以留意镇守海疆的武官,与北静王有没有密切关系,这里也可以撕开一道小口。纵使没有放开海禁,也可以在海贸过程多个保护。”
“粤海将军坞家是贾家的人? 你认识吗?”朱然问道。
“认识,但我不方便出面啊,现在估计贾家也想结交于你,只要你暗示一下,他们都知道怎么办。”海儒说。
“对啊,在京城,前几天我不在家,黛玉宝玉还有贾府三姐妹都来我家探访,你说是老太太还是你舅兄贾政的指使?当初第一次拜访贾府时,你岳母就组织了三堂会审,前倨后恭,她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海儒哈哈大笑,说:“她们派这么多女孩子过去,定是大人都首肯的,应该派人试探你的,试试你看上哪一个?这个容易测试,改日你碰到贾琏,他肯定主动说。”
“我的魅力有这么大吗?年纪相差太大了吧?”朱然自嘲道。
“你现在名动京城,很多人都想巴结你,年龄根本不是问题,不过你的履历有点复杂,估计大家族会以庶女联姻来巴结你。”海儒想到青稞。
“和贾家女孩子来我家那天还有薛家女儿,她是单独过去的,之前我还和她们家和王家都有点小矛盾呢,她是什么意思,你怎么看?”朱然问。
“你是政坛新贵,看来她的嗅觉很灵敏,来巴结你是走对方向了,你接不接受人家的好意是另一回事。”海儒说。
“她是贾雨村那类的人。我见过一面。”朱然忽然说。
海儒知道有时候朱然会有点预言能力,故意说:“你只见过她一面,就能断定她的性格?”
朱然明白他的意思,故意透露了一点,“如果贾府将来悲剧了,她也会跟着遭殃,因为以现在的世道,她难以有更广的交际范围,无奈只能绑定在贾家。”
“经过这次兵乱,王家必然没落,时间不会很长。”朱然说。这就说明薛家人更不可能投靠王家了。
“你是说王子腾危险了?贾家也发现了苗头。”海儒还是很警觉的。
“嗯,我的直觉是这样想的,而且还可能是我们共同的老熟人下手。”朱然幽幽地说。
“啊!”海儒想到贾雨村。
朱然又说:“他是一把好用的刀。”海儒更加确定是他。
“你临走前见过他?”海儒问。
朱然没有直接回答。“京城兵乱王子腾是有责任的,兵乱之前离开京城,恰恰证明他心虚,以及心有怨怼,想看朝廷没了他会闹笑话,我有个恶意说揣测,皇上将计就计,纵容老兵抢点百姓东西,平息老兵怨气,然后出兵平乱,顺便名正言顺对一些老勋贵追责,这些举措都会得到朝廷一致支持。”
海儒惊叹他连这些都能推理,想来有高人指点过。
“贾家已将兵权全部上交的,还会以什么理由受连累?”海儒小心翼翼地问。
“这个我不清楚,有可能站错队,也有可能是厚积薄发,多种原因累积迭加,积累到某个时刻,被人轻轻一推,大厦就倒。有些事情在不同时刻却有正反两面作用,比如权势炽热时,打死一个平民或做点小坏事,在皇家眼中是自污,小事一宗;当你全无权势,羽翼全被斩光后,这些又可能成为罪证。你说对不对?”朱然说。
“可有解救之策?”海儒急问。
“我们是旁观者清,里面的人有几个清醒的?像贾珍贾赦那种人做事肆无忌怛,毫无底线,只会为将来增加罪证。减损方法就是将女的快快嫁完,年轻男跑出去分门独户,剥离贾家,反正贾家也只剩下空壳和一个园子,园子的日常保养需要很多银子,贾府本有许多庄园,没有一个男丁会经营估计也不想经营,我猜想收入的钱大都乌进孝兄弟和赖大兄弟的腰包了。赖家都有钱买官当了,还建一个小型的大观园,没有一个人怀疑,你不觉得讽刺吗?腐朽至此,谁能救得了?”
看着海儒凝重的神色,又说:“我知道你担心林姑娘……时间还早着呢,大船要沉也得两三年。说句难听的话,宫里贾大姑娘或者老太君要有个万一,赶快逃离贾家就对了。”
“连贾贵妃你也不看好?”海儒问。
“我在皇宫见过她一面,她可能继承了王氏的性子,缺少点祖父遗风,如果薛家姑娘在那个位置可能会好点,虽说皇家重利无亲情,但不同的人处理,结果还是有差异的。至少能延迟一点时间。”朱然很委婉地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