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四章 意想不到的救兵
我知道它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赶忙翻出短刀,拼着最后一丝力气,一步一挪地朝陈梦兰走去,所有人中只有她仍保持着清醒,封应山他们在封铃关上大门的时候就都已经陷入了昏迷。
“你杀了我们也没用。”见我扬起了刀,她平静开口,“‘玉化’一经开始,就不会停止。”
“我知道。”我用力抹了抹手心,捡起地上的塑料小瓶,等鲜血涌出,将它一股脑灌了进去,“我只是想赌一把。”
赌我的血在我的刹梭体彻底被中和之前还能生效帮他们解毒。
然而真当我把血往她嘴里灌,她却咬紧牙关,怎么也不肯咽下去——她是铁了心要和我同归于尽。
她眼中的冰冷和决绝真的像极了谢女士,那一刻我再也忍受不住,蹲下身失声痛哭起来。
我承认我是有点破防,尤其是一想到如果我真的死了,她收到消息也许更多是会是解脱,我就愈发羡慕封易,至少在他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有人会为他痛哭并由衷地替他惋惜。
这样的离索大概只有临死时的云子会和我同病相怜了,但如果陈梦兰真是射杀封岩的罪魁祸首,那她也不见得是真的厌恶他,她也许只是怕想起自己的爱人不敢面对他才把他送走的。
我胡思乱想的工夫,她再次开口:“别白费心思了,在收到移儿死讯的时候,我就已经了无牵挂,现在易儿也去了,我就更没有什么好在乎的了。”
我一愣:“你早就知道云子是你儿子,而且一直都在关注着他?”
“当然,之前我可没有骗你,他离开封家本就是我一手安排的,他和那个孩子会发生记忆移轴也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可惜另一个孩子的出现让这件事产生了变数,移儿的记忆又移轴到了他身上,最后‘封移’活了下来,而不是死在那场爆炸中,这就注定了移儿无法彻底脱离这个旋涡。”
“你的意思是,你一开始就知道爆炸会发生,还任由那些孩子被波及?”我有些难以置信,“不,不是任由,你要的就是陈雱死在现场,让他代替封移消失!”
“第一,那场爆炸不是我引发的,知情者也不止我一个人,为了引出始作俑者大家都觉得应该按兵不动,我有什么办法?”她理所当然地说道,“再说了,如果真能揪出那个始作俑者,救下的又何止千千万万的人,很划算不是吗?”
“不是这么算的。”我忍不住摇头,“我们可以选择牺牲自己,但没有权力决定别人的去留,而况你要真这么想,就不会把封移送走了。”
“在我看来任何人都是可以牺牲的,包括我自己,但人嘛都是有私心的,尤其是作为一个母亲。”她不以为意地一笑,“所以这并不矛盾。”
“那我只能说,你儿子最后会死,也算一报还一报,如果他真是陈雱,以当时的情况他说不定可以活下来。”面对她云淡风轻的态度,我言语间不自觉地带了几分嘲弄。
可我的嘲讽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她仍是一脸淡然:“你在嫉妒他,嫉妒他的母亲肯为了他牺牲其他人,而你只会被舍弃。”
“我信他是你儿子了。”她这脑回路和云子还真是一模一样。
“你别不承认。”她看着我,目光像是要穿过我的眼睛直达我的心里,“他死去的那一刻,你心里有没有过一丝庆幸,你可以安心地做你的封移。”
我想也不想摇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做封移。”
“是吗?”她笑了笑,“那你为什么明知道粥里有问题,却还是毫不犹豫地喝了下去?”
我无言以对,她神色里却多了几分然:“你在赌,赌我真以为你是我儿子,不会伤害你,殊不知我利用的正是你这种‘其实我也可以是封移’的侥幸心理。”
我不由握紧了双拳,想要反驳却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你真可怜。”她靠着石台一笑,油然透着一股畅快,有那么一刻我甚至觉得她是恨我的,或许在她看来,云子是因为我的出现才死的,她恨我也算有理由。
可她却像看透了我的心思,轻轻摇了摇头:“和他没有关系,和你本人也没有关系,我只是在恨,如果不是因为你们的存在,我的人生也许会和现在截然不同。”
“我们?”我刚要追问,她却缓缓闭上了眼睛,示意我不要再打扰她。
“要是那天我没有好奇心起翻看师弟的笔记就好了,这样我就还是一个对我们的世界一无所知的普通人,我怎么那么傻、那么不自量力……”她喃喃说着,渐渐失去了意识。
我也感觉我眼前越来越模糊,我尝试着重新拿起那支混合我血液和残留“冰心”的解药,却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了,强烈的虚无感撕扯着我,我感觉我的身体就像春日的冰雪,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消融。
而就在我的意识即将坠入那无边的黑暗之际,我竟听到石门轰隆一响似再次打开了。
我拼尽全力睁开眼睛,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彼时彼刻我也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在陷入昏迷之前攥着塑料小瓶努力指了指陈梦兰,我不确定在超疒的中和下它还会不会奏效,但眼下我也只能寄希望于它能救她一命了。
虽然我们三观不合、虽然她对我没有付出过哪怕一丝作为一个母亲的真心,但我还是希望她能活下来——她为我编织了一个美梦,在那个梦里,我也曾得偿所愿。
我不知道这一次我又昏迷了多久,等我再次清醒,整个人就像被封在一片水泥里,迟缓得我都有点怀疑我的身体是不是真的还活着。
我尝试着坐起身,但几次都失败了,这时前面传来一个声音:“你伤得很重,还是省省力气继续躺着吧,后面要怎么弄,咱们还没着落呢!”
“钟峦?”
好一会儿我才分辨出她的声音,也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到底身处何方——她似乎正开着车在高速路上飞驰,我可以看到路边的反光灯在不停地、飞快地往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