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小麒的情况……”
元司遥看着眼前的妇人,这个叫温莲的女人,本应该人如其名,但也受尽折磨。
元司遥不知道该如何与她开口,这几日小麒情况越来越差,几乎都是靠银针在支撑着,每日清醒的时辰也越来越少。
“郡主…”
温莲红着眼眶,短短几日,妇人脸上憔悴了许多,眼里全是痛色。
“小麒…小麒的情况是不是已经没法…”她无法开口说下去,这对于她来说就是凌迟。
小麒的情况元司遥也是想了很久,之前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温莲就是因为担心她承受不住,但如今小麒病情恶化,元司遥思来想去还是打算告诉温莲,至少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元司遥微微低头,嗫嚅:“小麒的情况属于遗传他父亲,都是绝症类的疾病,而且发现得太晚,再因为瘟疫,所以…”
元司遥深呼吸一口气:“很大可能医不了了!”
本来小麒肺部就有癌细胞,瘟疫来势汹汹再次侵蚀小麒的肺部,如今小麒的肺已经面目全非了。
元司遥不敢去看温莲,相处了这么一段时日,元司遥看得出她很爱小麒,先是看着自己丈夫因为疾病去世,现在又要看着自己的唯一的儿子重蹈覆辙,这对于她来说是怎么样的一个打击元司遥不敢想象。
元司遥本以为温莲在听见这个消息之后会悲痛欲绝的大哭,然而整个屋子都十分的安静,沉重的气氛之外,几乎落针可闻。
半晌,温莲颤抖的声音响起:“好,好……我知道了,知道了……”
元司遥蹙眉,一双眼睛凝视着温莲,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温莲始终低着头,放在腿上,已经被岁月留下痕迹的手死死相握,可以看出突出皮肤的青筋。
“阿娘,你要是难受,就……就哭出来吧!”
温莲闻言,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布满血丝,眼眶里却没有丝毫要哭的欲望。
“有劳郡主,草民感激不尽,实乃身子不适,先下去歇着了!”
说着温莲站了起来,脚下还踉跄了一下,元司遥眼疾手快一把搀扶住温莲。
“多…多谢郡主!”温莲有点局促,微微行了一礼之后匆匆离开。
元司遥看着温莲的背影,神情复杂,忍不住的喃喃自言:“要是能救好,就好了……”
这几日元司遥总算是比之前好很多,瘟疫渐渐控制下来,死亡人数也已经减少。
但元司遥也没有松懈,大部分时间都独自一个人在屋里看书。
小麒的病就像悬在她心里的一把刀,让她始终放不下,她也希望能有什么奇迹发生,但是已经过去几日,元司遥始终没有得到丝毫的突破。
“叩叩叩!”
房门响起,元司遥头也没抬,应了一声:“进!”
屋门被打开,桑榆一眼便看见坐在案牍后边的元司遥,桑榆手里提着两个食盒,反手将屋门关上。
走到桌边将食盒放下,桑榆才朝着元司遥走过去。
一只修长的手将元司遥手中的书抽走,元司遥随着书的离开抬头。
“王爷?”元司遥咧嘴一笑,一只手撑着桌子就要站起来。
突然,元司遥只感觉到一阵眩晕,还没来得及站稳,身体就像失重了一般。
“阿遥!”桑榆心里一紧,眼疾手快的搀扶住元司遥,一只手搭在元司遥腰肢上,一只手揽着元司遥的手臂。
脸上多了一些无措和茫然,搂着元司遥的手都不由的紧了紧。
“阿遥可是身子不适?”
元司遥整个人靠在桑榆身上,清冽的松木香让元司遥心里舒坦了许多,元司遥缓缓吐出一口气,重新坐了回去。
“兴许是太累了!”
桑榆还是不放心,一只手拿过元司遥的手,将手搭在元司遥脉搏上。
元司遥看着桑榆的动作,微微惊讶:“王爷懂医术?”
桑榆面具之下紧紧抿着唇,确定元司遥并没有什么问题,紧紧皱着的眉头才松开。
“略懂皮毛!”
元司遥点点头,想想也是,桑榆本就是苗疆后人,懂医也正常!
桑榆转身去拿食盒,元司遥看着桑榆的背影微微出神。这几日桑榆都会准时的给她送饭,而且每日都会变着花样的做,她本来就不挑食,这几日反而还被他养得有些刁嘴,吃其他的反而还有些无味。
“先喝些粥!”
桑榆用一个小碗给元司遥盛出一些,将粥端给元司遥,又拿了一些小菜。元司遥闻着粥的清香,食欲大开,也不再犹豫端着就开始大口大口吃起来。
“慢一些!”桑榆宠溺的看着元司遥:“不够还有!”
“唔!”元司遥将碗里最后一口喝完,将碗递给桑榆:“我还要!”
桑榆微微挑眉,平日里元司遥虽然胃口也很好,但并没有今日吃得这般多。桑榆接过碗,转身去给元司遥盛粥。
元司遥咬着木筷,脸上全是笑意,没有人知道在她看见刚才桑榆眼里的紧张时,她心里有多高兴。
即使桑榆戴着面具,但眼里的紧张却暴露无遗,虽然很快就被桑榆掩盖过去,但还是被她捕捉到,说明这个方法是奏效的,至少桑榆脸上终于有了其它的神情,所以元司遥太高兴了,没有人明白,没有人....
所以心情大好的元司遥只能将心里的高兴发泄到这些粥上。
“瘟疫已经稳定下来,阿遥可是歇息?”
桑榆双手轻轻捏着元司遥的肩膀,低着头看着闭眼假寐的元司遥。
元司遥睫毛很长很翘,像两只翩翩起舞的蝴蝶,但即便如此也遮挡不住元司遥眼底的淤青,桑榆看着心疼不已。
他知道这都是元司遥自己愿意做的,所以他不会阻拦,他会默默的支持,在元司遥需要他时,他能助元司遥一臂之力。
“小麒的情况越来越不好了,我想再试试!”
元司遥睁开眼睛,抿了抿唇,眼神溃散,无目标的盯着前边的方向看。
小麒的情况桑榆也已经听说了,桑榆看着元司遥毛茸茸的脑袋,想不明白,这丫头也就十五岁,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耐性呢,而这份耐性却让他这般的着迷,甚至无法自拔,即使别人瞧上一眼都让他浑身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