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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旅馆的存在就好像这片无尽长夜中的一缕曙光,微弱却明亮…就像是旅馆主人夏莉的热情一样,感染着这里的食客旅人。

忘记了自己名字的金发男子独自坐在旅馆一楼,看着夏莉招待了一批又一批旅客。那抹赤红色的身影总让他感到有些许熟悉,只是或许印象中的红头发女孩没有这么高,也不会这么热情。

指尖敲击在桌面上,男子轻捻着桌上湿漉漉的水渍,再次抬头时那道红色的身影却已经挡住了自己的视线。

“喂,你坐在这儿好久了?没有事情做吗?去喝酒也好。”夏莉叉着腰,一副自来熟地样子驱赶着面前这个茫然的家伙。

新人总是这样,还没有适应无忧之国的生活,但…这是坏事儿,还是好事呢?

“啊,抱歉,我有些出神了…给你添麻烦了吗?”金发男子面容中透露着愧疚,刚准备站起身挪开位置,面前的女子却弯下腰一把将他摁在座位上。

明亮且澄澈的漂亮眼眸,棕色中透露着些许天蓝,夏莉凝视着面前这个古怪的新人,语气严肃且认真。

“你…是不是刚才一直在偷看我?”

“越是美丽的花朵,越会引人驻足…”男子嘴角弯出一抹笑意,由于女子凑得很近,他甚至能闻见夏莉身上淡淡的薰衣草气味。“不过,我也只是好奇,在这种地方经营一家免费的旅馆,想必旅馆的主人一定是个慷慨且善良的人。”

或许是见他回答风趣,夏莉笑了笑站直身子,擦了擦干净的桌面后才坐在了木桌旁。

“你还挺会说话,哈哈哈。只是这里从没有人称赞过我慷慨…食物、酒水,生活所需的一切都是免费且无尽的,又哪里算得上慷慨。”

男子轻轻摩挲着桌面,在夏莉说话间,他清楚地察觉到女子的表情中带着一丝落寞与幽怨。“你和那些摊贩不一样,或许…你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嗯?”夏莉抬起头,有些意外地看着这个金发的新人,不知为何她似乎总能从这人身上感到些许亲切,“呵呵…你也和客人们不一样。”

短暂的沉默弥散开来,好在这个时间段旅馆似乎并没有什么客人入住,夏莉倒是难得有了些空闲,可以和这个“特别”的新人聊聊。

“为什么想要在这里开旅馆呢?”男子率先打破了沉默,其实他已经有了浅薄的猜测,可正因如此才要向旅馆的主人确认。

“没人去管街上那些醉鬼的话…”夏莉翻起桌上的木制酒杯,转身从柜台后翻出一只棕色的瓶子,慢慢倒了两杯,“他们会死…”

“喝吧,这是清水…没有人会在寡淡无味的清水中沉迷。”夏莉看着杯中摇晃的水光,蜡烛的火苗倒映在水面之下,似乎让人难以看清深浅。

她带头端起一杯清水,轻轻抿了小口。金发的男人倒也并没有疑神疑鬼,而是同样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爽快!果然和那些酒鬼不同,看来你已经发现这里的食物有问题了。”

男子点点头,似乎在努力回忆有关无忧之国的记忆。他并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信息,但隐约之间的预感却让他拒绝了这里的美酒与餐食。

“你说会死是指…”

“你觉得什么样算死亡?”夏莉好奇地看着这名新人,忽然反问了一句。

“这…生命体征的消失?或者说…灵魂的毁灭?”

夏莉却摆摆手,一口将清水喝尽,再次斟满一杯,“都不是…真的死亡,是从遗忘开始的。”

“遗忘和被遗忘…如果一个人存在的痕迹完全消失,就连自己也忘却了自己,只是扑在物欲与享乐上,那他还算活着吗?”

夏莉的说辞更像是偏向哲学层面的思考,可金发男子却有着自己的体会。因为这里是无忧之国…一片没有痛苦只有快乐的神奇国度。

“梦境…”男子像是喃喃自语般吐出这个词汇,夏莉的解释让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但有关无忧之国的相关情报,似乎也大多被自己遗忘掉了。

“这里的食物、酒水都是绝对的珍品…可如果长期沉迷,他们忘却的症状会逐渐加深。”

“等到他们变成什么也不记得,只会喝酒吃肉的酒囊饭袋时,也就是他们迎来死亡的那一刻。”夏莉晃着杯中的清水,就好像在品尝葡萄酒似得。

“你认识他们?”男子侧着脑袋,看向夏莉的目光中多了丝钦佩。

“住久了总会认识的,可惜…就算有这家旅馆,他们还是会死,只是会晚一些,只是晚一些而已…”

男子捂着脑袋,皱着眉趴在桌面上,似乎过多的思考令他感到头痛。逐渐被遗忘的记忆…梦境?自己明明应该已经抓住了什么,可关键时刻。

他抬起头,恍惚地看着面无表情的夏莉,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

“……”夏莉放下杯子,惋惜地看着面前的新人,“希望你…不,没什么,好好休息吧。”

视野逐渐变得灰暗朦胧,金发男子重重倒在桌面上昏了过去。

………

一抹光亮迅速划破眼前的黑暗,“江渚”眨巴了几下眼睛,忽然从床上坐起。他双手捂住脸迅速来回揉搓两下,这才清醒了许多。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布局…摆在角落的游戏主机,还有那被自己摁裂的手柄。一切都好像没有变化…

变化?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个词呢,自己不是一直生活在这里吗?

自从被妹妹从沙滩捡回来后,“江渚”就在家中过了几周平静却安稳的日子。没有父母、没有糟心事,只要走出房间就能看见坐在沙发上看书的江月。

那名叫作莉莉的女孩,也隔三差五就会来家里找江月一起补习,虽然“江渚”对她仍旧有些说不清的奇怪感觉,可他还是将莉莉看作了妹妹的同学。

或许日子本就该是这样,幸福且美好…如果生活能这么一直持续下去

习惯性地摆弄起桌上的的游戏卡带,“江渚”抚摸着其中那款自己最喜欢的JRpG游戏的封面,忽得感到了一种不真实感。

“《勇者幻世录》…勇者?”他扶着脑门,似乎感到了头疼。下一秒他忽得瞥见了桌上的黑色短棍,慢慢停住了视线。

短棍…黑色的?这是撬棍?昨天好像还没有见到…“江渚”拿起那根“L”型的奇怪棍子,反复打量了片刻,一个奇怪的念头猛然在心头诞生。

这应该是一支法杖!

违和感…强烈违和感!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会是法杖?开什么玩笑?可不知道为什么,“江渚”却总有这种挥之不去的念头。

越是思考,头疼的也便愈发剧烈。似乎是听见了自己的呻吟,江月噔噔噔地跑上楼,敲了两下后才推开房门。

“哥?”

………

生病了吗…自己躺在床上已经多久了?“江渚”望着上方的天花板,脑袋里像是钻进了虫子一样,不时传来一阵阵绞痛。

江月好像为了照顾自己,还向学校请了假…真是的,那孩子一直是这样。如果爸妈知道了,她为了我这种人不去上学,还不知道要发多大的火呢。

“江渚”轻轻偏过脑袋,妹妹熟睡的侧脸正趴在床头,隐约还能看见嘴角的口水。她好像照顾了自己一整晚…

“红豆面包…嗯,唔…”

他抬手轻轻摸了摸妹妹的脑袋,不经意间露出一抹笑容。这孩子还是那么喜欢吃红豆面包,连做梦都…

“江渚”面上的笑容忽然停滞了下来,做梦…?

刚刚好转没一会儿的“江渚”再次皱着眉头,脑海里的疼痛忽然发作起来。只是他咬着嘴唇,仍旧抬头看向了熟睡的妹妹,似乎不想发出声音把她惊醒。

被人关心…有人照顾,生病了能有亲人陪在床头。

幸福的生活也莫过于此,可一切都好像有些太过美好了。“江渚”愧疚地看着一旁的江月…似乎自己还没能好好报答妹妹这些年的理解和照顾。

撕裂般的疼痛还在持续,可“江渚”却一言不发。没能好好报答?可是江月不就在自己身边吗?为什么会有这种念头。

这几周他总是这样,会忽然冒出些古怪且不切实际的想法…如果只是一件或许是偶然,但结果却如此频繁…

不知过了多久,“江渚”终于长舒一口气,他望着一旁还在说梦话的妹妹,眼中逐渐恢复了清明…

“嗯…诶?你醒了哥?”江月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来,似乎看见“江渚”醒来很是开心,“太好了!我去给你煮碗面…”

“江月。”“江渚”忽得喊住了满脸欣喜,准备起身下楼的妹妹。

“嗯?怎么了?”江月好奇地转过头。“诶诶?你还不能下床的,多休息会儿。”

“没什么,我已经好多了…”“江渚”笑了笑,慢慢掀开被子穿好拖鞋,他看了看落满了余晖的窗台,“今天换我来做晚饭吧!”

………

太阳莫非打西边出来了?江月面色古怪地看着老哥,连连摆手,但“江渚”却坚持要帮忙下厨。

拗不过他的妹妹再三确认了他已经好些了之后,这才狐疑地把她领下楼。

干净整洁的客厅与厨房,只有妹妹在时才会如此…那个开朗活泼,又事事都令人满意的女孩,简直是自己的对立面。

可即便如此,也只有她还在乎自己……

锅碗瓢盆与食材调料,即便对家中的一切都很熟悉,可“江渚”仍旧摆弄不好这些东西…

好在江月站在自己身后,不停提醒着他该什么时候放油,什么时候下肉…

“哎呀,先放葱姜蒜爆香,唔…算了,一会炒好了再倒炝锅吧!”江月一边数落着哥哥的失误,一边手把手教他怎么炒菜。

虽然依旧手忙脚乱,可“江渚”还是认真做好了晚餐的几道菜…或者说,兄妹二人第一次合作做出的晚餐。

………

“好啦!今天是什么高兴日子,你居然会想着下厨。”江月坐在桌边,看着哥哥那副认真过头的模样,不由吐了吐舌头。

虽然教他做饭,比自己做饭还要累,但江月却感觉很开心…

“因为我也想为你做些什么…”“江渚”看着桌上被消灭一空的餐食,慢慢露出了安心的笑容,“一直以来,都是江月在照顾我。”

“被爸妈责罚了会偷偷留饭给我;大晚上跑出去找离家出走的我;会在所有人都误会讨厌我时,选择相信我…”

“江渚”的语气十分平静,却满怀愧疚与感恩,他制止了想要说些什么的江月,笑了笑又继续往下说。

“如果有一天,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恐怕也只有你会担心我的安危。”

“哥?”

“谢谢你…这十多年来,我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尽到哥哥的责任。”“江渚”露出一抹苦笑,也不知是在自嘲还是想到了什么,“所以…”

“你才会抓住这一抹遗憾与眷恋,把我心中的美好放大。”

客厅里安静且温馨,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还在规律的响起。每个人都本能地向往着记忆中的美好,尤其是在当下生活不尽人意之时。

“江渚”叹了口气,慢慢将桌上的餐具收拾好,妹妹也跟着帮忙起来,整张桌子很快被打扫干净。

“无论如何,我都要谢谢你…让我再次见到江月。”

厨房里的烧水壶逐渐拉长了尾调,呜呜的尖锐响声划破了客厅的寂静。江月满脸不可思议,似乎完全不能理解哥哥的意思。

“你…你在说什么?”睁大了眼睛,攥着筷子的手却在微微用力。

“江渚”轻轻摇摇头,脸上的表情透露着一丝眷恋,“你不是江月,我也不是江渚…这里,只是一场我不愿醒来的梦而已。”

拉长的水壶响声戛然而止,客厅中就连挂钟的走字声都听不见了。江月慢慢站起身来,脸上满是好奇。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我不是江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