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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华灼原本所在的世界,天总是灰蒙蒙的。

这年她十八岁,步入大学生活。

以为终于能摆脱压抑窒息的重组家庭,却不料,在某一日,她结束奶茶店钟点工的工作回学校,被她那酒鬼父亲拦截在校门口。

盛雄心情好会喝酒,心情差也会喝酒。

除了喝酒,最大的乐趣是赌博,以此来做暴富的白日梦。

从高中开始,盛雄便得知盛华灼在外打工。

他的反应不是心疼女儿,而是像现在这般,等在校门外,找女儿要钱。

他觉得子女挣钱给老子花是天经地义。

盛华灼不给他,他便使用暴力。

对此,盛华灼唯有增强体质来反抗,只要是能防身的,她都学。

十八岁的盛华灼远离云城,来海市读大学。

今天,盛雄莫名其妙跟来学校门口,姿态傲慢地伸手要钱,以曾经的养育之恩对她进行道德绑架。

盛华灼听着同样的话术。

斜瞥眼前人醉醺醺的模样,紧了紧拳头,不耐烦地回答:“没有。”

“是没有还是不想给?”盛雄明显不相信,说话时酒气熏天,唾沫乱飞,身姿摇摇晃晃,摸着满脸胡茬,“啊?”

盛华灼烦躁沉重叹气。

扭了扭手腕,下午有课,她不想与醉鬼周旋。

她往左,盛雄病态的身子挡在左侧,她往右,盛雄挡在右侧,不给她留一丝离开的缝隙。

这一时期的盛华灼从小耳濡目染家庭争吵,心情压抑许久,终得爆发,同样的,染上暴怒的性子,对任何人或事都缺失耐心。

她的这位酒鬼父亲思想古旧,重男轻女。

自她出生起,盛雄不曾给过她一个好脸色。

最多是心情好了,少打她几下。

眼下,她的腻烦心绪层层递增喷涌,彻底失去所谓的耐心,吼道:“让开!”

“对你老子什么态度?看我不打……”

盛雄的手臂挥起来,被另一只手握在空中。

盛华灼抬起狠戾的厌世眸,对上她同父异母的弟弟盛华俊漆黑的瞳仁。

盛雄看到自家儿子,即刻变了态度,含糊不清地喊着:“俊俊。”

盛华俊看似情绪不高,语调冷冽,青涩又浑浊的眸子睨着盛华灼说:“还不赶紧滚进去,在这里打你,简直是脏了爸的手!”

听到这话,盛雄垂下眯缝眼看掌心,由衷感动儿子懂得心疼他,又轻蔑地看了眼站没站相的盛华灼。

盛华灼嗤笑。

身穿黑色皮衣,屌屌地站在树下。

单手置于肩头,往上提了提背包,不屑于停留,转身朝校内走去。

恰在此时,盛雄单手拽住她的背包,用力一扯。

盛华灼被迫向后仰,灵活抓着盛雄的手臂,一个过肩摔,男人痛到原地打滚。

毫无意外,盛华灼的背包被撕开。

书本和杂物散落满地,还飘着十几张现金。

她的兼职是月结,今天上午没有课,前去奶茶店打工,今天收了不少现金,老板便给她结的现金。

盛雄瞪大了眼,破口大骂:“狗东西!白眼狼!骗你老子说没钱?这是什么?”

口中骂声不停。

盛雄从地上爬起来,死死怒视盛华灼,弯腰去捡地上的钱。

盛华灼冷肃的表情里,压抑着怒气。

一脚将黑色背包踢出几米远。

盛雄大怒,拳头又差一点落在盛华灼头上,她抱着胳膊,满目怒火地侧开身子。

“给老子等着!”

盛雄生平最不待见盛华灼,从小到大不停叱骂她,贬低她,厌恶她。

盛华灼若是个男孩,他至于出轨离婚?

更怪她那该死的生母,偏偏生不出男孩。

如今,他有了新的家庭,还需要带着这个拖油瓶,她生母的一句没有工作,当场把盛华灼的抚养权推给了他!

盛雄一边嫌弃她赚的少,一边去捡飞走的钱。

盛华灼眯起眼,眼中冷光似箭。

她悠悠上前,一脚踹在盛雄尾椎骨,使他脸着地,磕到牙,蜡黄的牙缝滋生出血迹。

盛雄怒骂声阵阵。

这一举措吸引来不少目光。

世上闲人最多,路过学校正门口的同学或老师,多少会看几眼,然后用怪异的目光扫视盛华灼。

盛华灼又吼一声:“看什么看!”

人群的目光挪开。

也再次应验,人善被人欺,只有自己变得不好惹,旁人才不敢惹。

但是,她很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任由父母把她当出气筒打骂,不还手,换来的不是心软,是理所应当。

任由同学朝她吐口水,骂她没爹没娘,还浑身是伤,传播她校霸的谣言,她选择不出声,换来的也不是同情,是变本加厉。

小学时,谁会相信她身上的伤来源于亲生父母。

中学时,谁会相信她父母双全,甚至有两个爸,两个妈,每年的家长会却无人来参加。

以及后来,面对她急躁的性子,谁又会相信,她或许只是生病了。

她不是天生如此,只是慢慢变成这副躁郁模样。

情绪很不稳定。

时而冲动,想毁灭整个世界,时而低落,几天不出门,反复思考人为什么要活着?

中学的时候,她听到最多的一句话是:“那个怪物来了,快走。”

她是怪物。

一旦碰到她,会有生命危险。

所有人皆这样认为。

盛华灼觉得自己这一生就这样了,一人一个活法,这样好像没什么不好。

本以为换个城市生活,一切会好那么一点。

盛雄这个噩梦一般存在的人,又一次出现在她面前,张口闭口皆是钱。

此时此刻,校门外的人群进进出出。

盛华灼双目失焦,冷脸低瞅着盛雄。

盛雄捂着臀部怒瞪盛华灼,激起一阵头晕,转头去捡钱。

谁知,盛华俊抢先一步。

盛华俊看似嫌弃地拎起盛华灼的背包,抓起地面飘散的现金塞回她的背包里,连钱带包,暴力地扔到盛华灼脸上。

“就这么点钱?”盛华俊满身煞气,黑发扎进眼眶,恶意盯着她,“恶心谁呢,赶紧滚!”

说完,他把醉酒懵圈口中还念叨钱的父亲塞进出租车,扬长而去。

盛华灼拍掉包上的灰尘,气到完全未注意,盛华俊正在云城读高中,怎么会出现在海市。

云城距离海市有几个小时车程。

同时,校门外的一辆劳斯莱斯内,一双清冷眸目睹这一幕,神色冷淡地收回视线,开车进了校园。

……

下课后,盛华灼并没有去食堂,一拳砸烂铁锁,溜到这处被灰暗灌满的天台。

她身材纤瘦,钻进栅栏缝隙,席地坐在天台边缘,两条细长的腿悬空,小腿肌肉舒服又不舒服,坐久了还有点麻。

本就厌世的她,因今天这破事的影响,心情不佳。

她在想,怎么样才能摆脱这操蛋的人生!

朝下方看了眼,她从不恐高,十几楼的高空距离对她来说,根本不晕。

从这里跳下去,应该挺爽的吧。

粉身碎骨?

逆反心理上头的盛华灼无所谓地想。

反正,这个世界没什么值得留恋。

一旦接受这个想法,她往前挪动一寸,整个人仿佛悬浮在天台,晚风吹散她的黑色长发,迎风飘摇,天色愈见黯淡,似要下雨。

盛华灼空洞无神的目光下撇,聚焦在生硬的地面。

“嘶”了声。

仿佛感受到了粉身碎骨的疼。

啧,她脖子这么细,头不会被摔断吧?

盛华灼视力好,歪着脑袋打量下方,开始盘算哪处位置更适合爆浆……

恰在这时,风云突变。

一道微弱的阳光穿透乌云密布的云层,直射在对面楼层的某一间教室,那是间画室。

光洒在画上,画作有灵性般,折射出更加耀眼的光芒。

天空中的光像是不存在般,消失无踪。

而那幅画,还在发光。

阴雨天气里,她看到了光,这世上,只有光是公平的。

盛华灼跳下来,趴在天台,眯着眸子吃力看向那间画室,极其艰难,才看清画的内容。

金黄色的画很抽象,很美,视觉冲击力很强,看不清什么具体形态,像光,像希望。

这幅画能让她平静下来。

也让她更加好奇什么样的人能画出这样的绝美作品。

她看了许久,直至天彻底暗下来。

她好像……被一幅画治愈了。

她看到了人间的光。

又过须臾,盛华灼敲了敲脖子,再次低头看向地面,才恍惚自己今天的想法有多荒唐,她居然想跳下去!

再次向下看,羁绊加深。

不行不行,她寝室那桶酸辣牛肉面还没吃……

盛华灼忽而想到很多。

还有红油面皮,自热小火锅,魔法士干脆面,一箱流油的咸鸭蛋!

都没吃完呐!

盛华灼溜了,回去解决她的这些羁绊,至少要吃完再来跳吧,事实是,没过几天,食物已经被吃空。

她又买了几箱……

然而,盛华灼不知道在她离开后,画室灯亮。

身穿深棕色风衣的男人放下咖啡,漂亮的指关节轻弯,拿起调色盘,继续完善这副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