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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熊商死不瞑目的大眼睛里,始终猜不透一件事:宛城的赵雍,为何没有依照此前的计划,中心开花,内部突破,给汉军以致命一击?

楚王可是派人向宛城送入了两万五千余份“战蛊”的,这批“战蛊”如果发挥作用,内外夹击汉军的战略企图绝对会骇然而现。

肥义被汉军送到了宛城边界,很快就被接入城中,见到了赵雍。

肥义与赵雍一席深谈,将汉王的手绘图纸以及转达的话语全数带到,只不过肥义隐瞒了一件事,汉王最后说的那八个字,他是真没听清。

赵雍看着俱酒的手绘图,咀嚼着捎来的一番话语,叹息不已。

两万五千份“战蛊”就在身后的密洞之中,可以想象,这种阴毒之物,喝下之后,不会有人生还。

汉王,指出一条生路!

楚王,给了一条死路!

宁与黄鹄比翼乎?将与鸡鹜争食乎?孰吉孰凶,何去何从?赵雍陷入了深思之中。

良久,赵雍长叹一声:“某本欲于此世界求事,今中原既有英主,住亦何为?吾去也!”

言毕,命人将后洞之中的“战蛊”之酒悉数倒入地下河中,绝了反击汉军的念头。

肥义道:“公子今欲何往,臣愿竭力追随。”

赵雍摆摆手道:“汉王俱酒,真英主也。一年之内,即当太平。先生以英特之才,辅清平之主,竭心尽力,必极人臣。”

肥义感觉到赵雍在怀疑自己,于是急不可耐地试图辩解:“公子……”

赵雍制止了肥义:“赵有珍宝,藏于晋阳某山某溪某处,悉数相赠,以报汉王善意,亦为先生晋见之资。先生当率宛城之众,归附汉室,以佐真主,勿复他念,勉之,勉之!”

赵雍在临去之时,还在为肥义以及宛城众人的后路着想,甚至拿出秘不示人的赵氏宝藏,作为肥义在汉室站稳脚跟的铺路石,此情此景,令肥义既感动又不解。

俱酒与赵雍,这一对不死不休的冤家,最后关头,居然在彼此释放善意?

肥义道:“公子主意已定,属下斗胆相问,可有复见之日?”

赵雍扫了一眼地图:“此后十余年间,东南数千里外当有异事,是吾得意之秋也。”

言毕,将宛城亲信召集一起,命令一干人等以肥义为首,自己则隐入后洞,令人勿扰。

时近午时,仆者往后洞送去饮食,遂不复见赵雍矣。

肥义长叹一声,代表宛城之众出降汉营,两万余人走出地下世界,奉令到城外指定地点接受改编。

由于赵雍的最后决定,宛城保住了,没有遭遇晋阳同样的命运。

郢都被攻破,宛城大战结束,楚王死于乱战之中,代表着楚国正式的灭亡。

大九、易十七、白幕、苗冥、靖家孚、南四、萧哨、斗孟雄、孙酣等人齐聚吴起帐下。

这些人,都是吴起从楚国拉出来的精锐,为汉国的崛起,在不同的岗位上发挥不同的作用。

这些人中,职位最高的是安西将军易十七,其次是安南将军大九。

易十七对汉王的游击战术领会最深,实践最佳,在中原掏心战、代郡敌后战、九江兵暴等一系列战斗中均有上佳表现,故而颇受汉王青睐。

大九几乎是紧跟吴起的行踪,在河南地之战、平定匈奴、林胡之战,进攻河西之战,夺取函谷之战中身先士卒,有勇有谋,被赐“酒”姓,人称“国姓爷”,极尽殊荣。

其余人等,在不同岗位上也有不同表现,总之大家都能活着重回楚国,均是心中感慨万千。

再望望白须飘飞的老领导吴起,已经年过七旬,不复当年神采。

然立下不世之功,位极人臣,其在兵家的超然地位,不愧“亚圣”称号。

众人请吴起重返郢都,这也算是衣锦还乡了。

吴起摇了摇头:“郢都,伤心地也。起曾发誓,终生不复入郢。”

众人沉默,对于吴起而言,郢都的伤害深入骨髓。战前或许还憋着一口气。真到仗打胜了,这口气反而泄了,他不愿轻易前去触碰。

吴起既然不愿入郢,其他人等也不好擅离职守,策划中的“衣锦还乡”之旅就这样不了了之。

吴起命人唤来阙螭:“阙校尉,老夫予汝假期三月,入郢酹祭母亲、拜谢恩人。”

阙螭遂谢了吴起,与军中任务不重的南四、萧哨、斗孟雄三人,一起泛舟南下,前往郢都。

阙螭前往楚悼王陵前,祭了生父,再拜亡母,面对记忆中没有了模样的苦命母亲,阙螭心情复杂,无声啜泣。

当年舍命救下阙螭的一众义士,经过近二十年的风流云散,命运各异。

巷伯商济在吴起反出郢都的次年,就已故去;水门储大亡命江湖,不知所终;洁渚头管事苍堂最终因为事不机密,惨被老贵族杀害。

唯有兰台宫宫娥秀纱,做了一辈子老宫女,仍在楚宫,目前为一下等女仆,洗衣清扫、倒屎倒尿,岁月已经将当年的妙龄女子摧残成一垂垂老妪。

之后阙螭再祭拜了斗栋笠、宁二娃、商济之墓;斗孟雄咧着大嘴巴在大父墓前痛哭流涕,几个人都拉不起来。

而被老贵族杀害的苍堂,竟然尸骨不存。阙螭便与人在宁二娃墓前立一衣冠冢,尽一份对恩人的感激之情。

阙螭再奏请驻守郢都的征东将军吴耕,请其代为寻找上述恩公的家人,给予抚恤。

最后,阙螭来到楚国后宫,在一处偏僻的犄角旮旯房间里,见到了当年凭借娇小身躯,将自己从死亡线上救出的秀纱。

阙螭进入院中,立即下跪,膝行向前,一步一叩首。

正在浆洗衣服的秀纱见了这一场面,吓得浑身哆嗦,不知道自己又摊上了什么事情。

南四认识秀纱,斗孟雄也在营救阙螭的当晚,与秀纱见过面。但十多年的时光,同样将他们的脸庞雕刻满了风霜,秀纱隐约觉得相熟,却不敢相认。

南四上前:“秀纱姊姊,我是南四。”

斗孟雄也上前拱手:“当年那夜,营救螭王子,小斗子曾与姊姊有一面之缘。”

秀纱的眼神活络了起来,也有了亮晶晶的光闪:“两位将军……莫非是在梦中?”

斗孟雄道:“吴将军率领汉国雄师,已灭掉楚国,当年阙夫人之仇,终得报矣!”

南四指着一步一叩首的阙螭道:“此子,便是姊姊当年舍命相救之螭王子,此番特来向姊姊谢恩。”

秀纱眼内的晶莹一下子就夺眶而出,她哭叫一声,几乎是飞扑出去,一把抱住阙螭魁梧的身材,口中呜呜咽咽,语不成句,说不成一句囫囵话。

阙螭在自己母亲的墓前没有哭出声来,反而见了这位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老宫女,所有的悲伤全部具象化了,与秀纱抱头痛哭,所有的委屈在此刻全部化为泪流不止。

在众人的劝说下,二人好不容易止住眼泪,阙螭再拜道:“螭自幼多难,失恃失怙,愿拜为义母,赡养余年。”

秀纱哪里肯:“老妇何德何能,敢为王子母?愿作一老仆,伺候王子起居,足矣!”

阙螭连忙道:“螭今日为汉王帐下校尉,王子之言,休要再提。”

二人又是一番拉扯,后来南四提出一个折中方案,让阙螭称秀纱为“姑姑”,接至家中,朝夕侍奉,颐养天年。

秀纱孤苦一生,老来竟得人生圆满,自是喜极而泣。

围绕着当年阙夫人之死引起的一段恩怨,也算画上了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