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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酒拆开了滕的来信,滕首先在信中诉说了思念,然后向俱酒紧急汇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吕进寻找太行孤军,成功击败魏挚,帮助中山复国的一系列事情。

俱酒直到此时才明白,原来卫鞅的中山之败,是有了吕进的暗中阻击。

本来以卫鞅之才,帮助魏挚掌控中山,应该不成问题。结果卫鞅败了,一度让俱酒怀疑卫鞅的能力。

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是自己暗中埋在北部的暗子——吕进在这一过程中发挥了不可或缺的作用。

俱酒心生感慨,历史真的有其规律性,但又有其巧合性。中山国依然如期复国,这是历史的惯性,吕进发挥作用,这算是历史的巧合吧。

当初自己赠吕进活动经费,怀木还把吕进当江湖骗子看待,你看看你看看,人家不仅找到了太行孤军,还击败了卫鞅,为自己将来夺取天下,在北方埋设了一颗暗子。

滕转述吕进的消息,吕进与太行孤军的狐哀,以非常能打的实力,在中山国深得中山国君(史称中山桓公)的信任,但吕进与狐哀均未忘旧主,四处寻找公子俱酒的下落,此份忠心令人动容。

吕进当初是和俱酒单线联系的,俱酒在韩国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之后,突然神隐,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战国大地,令吕进十分不解。

吕进毕竟曾长期在韩国国都阳翟居住,于是派出不少亲信到韩国寻找蛛丝马迹,此时韩国已经没有了俱酒的踪迹,但却长留着襄城君的传说。

说书人甚至把两次襄城大战的故事,编成话本,在街巷酒肆中传播。

此时留在韩国军中的滕,一次在听说书人讲述襄城君故事过程中过于动容,被吕进派出的亲信发现了端倪,于是经过数次接触,取得互信,总算是接上了头。

滕立即动用墨家的渠道,将吕进在中山的所作所为,送到巴蜀。信件经过墨家、唐社进入南郑;南郑又以飞鸽传书送到郫都,最后再快马加鞭送到江州。

俱酒了解了信件的艰难历程,以及吕进在北方的努力故事,十分感慨。

如果说自己在巴蜀所作所为是明线的话,吕进、滕、唐社诸人对自己的信任与忠心,就是暗线的成绩。

将来取得天下,离不开明线的拼杀,也少不了“地下党”在诸侯国的发力。

吕进在信中最后还提出一个灵魂之问:“公子如有闲暇,或可相救进之大父?”

吕进的大父,也就是姜齐的最后一任君主,齐康公吕贷。田氏代齐之后,齐康公被放至孤岛,消息全无。

俱酒当初答应过吕进,有机会一定营救这位姜齐的亡国之君。

但,当初的许下的愿望,还没有兑现,令俱酒心生愧疚。

俱酒暗自下决心,暗线的事情,也该好好理一理。对于能否救出齐康公吕贷,也应该积极尝试一下,这样才能对得起对自己忠心耿耿、寄以厚望的吕进,对得起那些在暗中支持自己的人。

俱酒放下吕进的信,准备随后妥善回复。随即拿起鱼复的军情,去除泥封,拆开书信,看了一段,立即哈哈大笑:

“诸位,聂政将军已经顺利拿下鱼复,封锁巴楚大门,蜀中安矣!”

俱酒在巴蜀折腾,最担心楚国趁火打劫。好在上天保佑,蜀地的山遥水远,成功阻隔了消息的传播。聂政夺下鱼复,控制了楚国进入巴国的入口,今后一段时间,就可以安心种田了。

众人齐齐举标而奉,恭贺纵目王。

俱酒举标还了一爵,然后继续读信:“臣于巴楚交界,探得消息,楚王病危!”

俱酒一下子酒就清醒了,楚王,楚悼王熊疑,病危?即将挂掉?

历史上,楚悼王病危,吴起奔丧,最终命丧灵堂,兵家亚圣、一代战神自此谢幕。

同时,因为吴起之死而引起的连锁反应,墨家钜子孟胜,誓死替阳城君守城,率领徐弱等一百八十名弟子,齐齐赴死,墨家自此走向衰落。

历史潮流浩浩荡荡,终于还是沿着惯性,走到了这一关键的时刻!

吴起必须救!墨家必须救!吕贷也想救!

但是,巴蜀初定,新政权尚没有正式组建,一众“从龙之臣”尚未封赏,治国之策尚未详细制定,成都城尚未开建,都江堰重大水利工程尚未提上议事日程,巴蜀之地有一大摊子事,离不开俱酒。

真可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历史的脚步总是太匆匆,不给穿越者片刻喘息的时机。

也验证了俱酒之前的判断,历史总是在前进中发展、在曲折中前进、呈螺旋式上升,而不会停下来等等某个人、某个国家。

俱酒收了脸色,与众臣闲拉几句,就以不胜酒力为由,中止了这场庆功宴。

众人散去之后,俱酒单独留下了卫鞅,说是要一叙离情,其实是要就接下来的各项大事,向这位历史上的战国牛人取取经。

但是卫鞅不这么想,他一直心虚不已,心存忐忑。

未等俱酒发话,卫鞅全身伏地,抢先认罪。将自己离开俱酒之后的心路历程交待了个底儿掉,并表示从此以后,绝对不会三心二意,全力以赴帮助公子复国,打下一个大大的江山。

俱酒很是意外,但也不动声色,以一种神秘莫测的沉默,接受了卫鞅忏悔和赎罪,从而更加牢靠地将这位战国大人物,彻底拿捏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没想到卫鞅口才特好,又急于洗白自己,一忏悔就刹不住车了。

从思想深处深挖自己的罪恶根源,包括小时候偷人家萝卜,长大点窥视女子洗澡,在相府偷听公叔痤窗户根,在中山国收受贿赂等等等全都招了。

卫鞅喋喋不休、没完没了、唠唠叨叨、啰里啰嗦,从傍晚时分晋见,足足忏悔到了后半夜,把俱酒听得腰酸腿疼,骨软筋麻,头昏脑胀,几欲先走。

他拉了拉卫鞅:“鞅兄啊……”

卫鞅一听大急:“君臣有别,尊卑有序,公子万万不可再如此称呼。”

俱酒无奈,只好以“先生”称呼,他半开玩笑地阻止了卫鞅:“某之庙小,容不下先生诸多罪恶,尝闻周天子太庙足够弘大,不如前往,先生意下如何?”

卫鞅一听,刚刚直起的身子扑通一声又匍匐了下去:“公子疑鞅,鞅当自杀以明心迹!”

“呵呵,先生多心了。不过,先生中山之败,与某实有些关系。”

“什么?”这下子轮到卫鞅吃惊了。

俱酒平淡地说道:“代郡吕进,乃我心腹;中山狐哀,晋国旧臣。先生可曾闻之?”

“吕进,吕神仙?中山猛将,狐哀?皆皆皆皆……是公子臣属?”卫鞅都给惊口吃了。

“然也!”

“公子真乃神人也!鞅对公子的敬仰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恰似大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俱酒闻言大惊:“有韦小宝者,先生可识?”

“臣不识,卫小宝何人?亦我卫氏之后乎?”

俱酒稳了稳神,尼码,幸亏不是韦爵爷穿越至此:“无他无他,随便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