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青铜门在长白山,这个你知道。”
张麒灵席地而坐,从物品栏里拿出护具开始擦刀,嘴里平淡的叙述道:
“这里是张家建造的赝品。
为了引诱那些觊觎‘终极’的人,张家在这个世界上的各大古墓里,篡改了指引向‘终极’的线索,
将那些人引到这里。”
“哦,所以……
这些斗尸就是这里的守卫者,也是用来消灭那些觊觎‘终极’的人。”
墨邪马上就理解了张麒灵的意思。
“‘终极’,是张家守护的秘密,也是张家存在了几千年的意义。
那这个地方还有继续保留下去的必要,
你为什么要来这儿,干掉守卫的斗尸?”
“为了‘秘密’死掉的人,够多了。”
张麒灵低头认真擦着黑金古刀。
浓如墨的双眼被刘海遮住,从墨邪的角度,只能看见他苍白削瘦的下巴,和刀削般的薄唇。
他的唇瓣一张一合,清冷的声音传了出来:
“张家选择守护秘密,就该有与之相称的能力。
支撑这个家族的,不该是谎言。”
说完这句话,空旷的裂谷中,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墨邪倚在小娇娇立起的藤蔓上,脸上褪去笑意,罕见的挂上了严肃的表情。
一直抽掉了半包烟,才把打火机收了起来。
“呼——”
他长出了一口气,拍掉衣服上掉落的烟灰,揉了揉发涨的额角。
“哑巴……咳……”
墨邪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已经哑的不成样了。
手里凭空出现一瓶水。
小小黑却没说话。
“谢了。”
墨邪一口气喝完一整瓶,刚把瓶口移开,手里就空了。
小小黑还是没说话。
墨邪愣了一下,笑着摇了摇头。
“哑巴,你的意思我明白。
但上辈子,张家的垮塌就在这几年。
凭咱们两个人,能否力挽狂澜,这是个未知数。”
墨邪挑起嘴角,自嘲般的笑道:
“不过我刚才计算了半天,成功的概率无限接近于零。”
张麒灵已经将擦好的黑金古刀背回身后,正站在他不远处,
平静的目光望向青铜门内的黑暗。
“瞎。”
“干嘛?”
“谢谢。”
“嘶——
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墨邪使劲儿抖了抖,这才上前站到张麒灵身边。
“本来呢,我有三个办法。”
墨邪伸出右手,掌心躺着三颗小石子。
“但现在……”
他反手扔掉了石子,伸出五根手指。
张麒灵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5种?”
墨邪露出一个老实巴交的笑:
“是‘无’。”
张麒灵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
“你的幽默细胞是不是一出生就死光了?”
墨邪把脸拉得老长。
张麒灵:▼_▼
。。。
两个百岁老人的干瞪眼游戏持续了5分钟。
张麒灵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
▼_▼
“嘶——”
墨邪捂住封魔链:
“我怀疑我真的瞎了。”
“抓紧时间 。”
张麒灵微微低头,快速眨了眨干涩泛红的眼眶,语气若无其事。
“成——”
墨邪懒懒的答应了一声,往前走了几步,嘴里吹起口哨。
张麒灵记得,
上辈子一起搭档的时候,墨邪经常吹一些古老的歌谣,多数是已经失传了的古蒙童谣。
他们走在漆黑的墓道里,前方是凶险的机关,后方是险恶的人心。
唯有一支哨音,在暗藏杀机的黑暗中跳跃。
轻快的音符,悠扬的转调。
仿佛能看到草原上奔跑的小马驹,和呼唤顽童归家的母亲。
那时他只有一个感觉:格格不入。
今天,
这是他第一次听墨邪吹起“稍稍”符合场景的曲调。
“稍稍”的程度,是指,哨音本身的诡异,跟这里的环境很搭。
这就显得哨音里的“杀机”、“紧张”和“躁动”,有些多余。
毕竟这个地方已经被他们清理干净了。
想到这里,张麒灵突然眯了眯眼睛。
“瞎。”
他叫住了墨邪。
“是《twisted Nerve》,电影《杀死比尔》的配乐。”
口哨声停了,墨邪背对着他说话。
“可惜……
我没有护士装,长筒袜,高跟鞋,一头金发和烈焰红唇。”
“你有扭曲的神经。”
张麒灵虽然听不懂墨邪在说什么,仍十分正经的用歌名来安慰他。
毕竟墨邪会突然抽风也不是一两天了。
“让我这把老骨头做‘扭曲’的动作,实在是太难为老年人了。”
墨邪混不在意的笑着,用手捏住小娇娇靛青色的叶子:
“这种事情,当然要交给爱撒娇的小东西。”
下一秒,
墨邪就拽掉了这片藤蔓上仅有的叶子。
“啊啊啊啊啊啊!!!!!!”
叶子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刺耳尖锐的惨叫声!
堪比熊孩子用指甲划黑板发出的动静。
藤蔓像是瞬间死掉的蛇,从墨邪肩头滑落,
摔在地上,断口处汩汩流出黑血。
“呦~谁家的输血管断了~”
墨邪低头看着藤蔓 ,又看看自己手中疯狂尖叫的小叶子。
“哦~是你的啊~”
他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
“近万米长的藤蔓,才生出你这一片叶子。
小娇娇,你胃口不小啊~”
“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戛然而止。
墨邪手中靛蓝色的小叶子开始瑟瑟发抖。
“别怕~”
墨邪伸出食指弹了弹叶片。
“我说过会带你离开这里,就不会食言。
但你不乖的话,会死哦~”
“杀机。”
张麒灵看着眼前的一幕,无声开口。
“紧张。”
原来哨音里的内容在这里。
那“躁动”的,又是什么?
咯咯咯咯咯咯咯——
咯咯咯咯咯咯咯——
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咯咯”声。
张麒灵扭头,
看到不久前,刚被他砍下头颅的一排甲胄巨尸。
巨大的无头躯干摇摇晃晃,
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