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拂过草地,掀起层层涟漪,女子发髻上的流苏被暖风吹动,在夕阳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男人侧目看向妻子,她白皙的肌肤上透露出一抹好看的红晕,一时间叫人有些移不开眼。
忽而,男人视线一僵,盯着眼前猛然出现的红色疑惑蹙眉。
只听到身后不远处的谷英惊讶高声道:“下雪了!”
众人随着惊呼抬眸看去,只见漫天飞雪,却为鲜红之色,铺天盖地而来,几乎遮挡了所有人的视线,所见皆为赤红。
男人下意识认为天降异象即为妖,当即抓起女子的手就将人拉起来,却只见石之柔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着,鬼使神差般的伸手去接即将掉落的雪花。
女子呆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与她梦中的场景一模一样,漫天赤色的雪随风飞舞,宛若只有丰都才能见到的景象,诡异中透露着无尽寒意。
可就在眨眼功夫,赤雪消散殆尽,天空也恢复往常模样,仿佛从未发生过任何诡异之事一般静谧。
在场的人全部都呆滞在原地,好像只有千福园才会看到这般奇怪的异象,太子府乃至整个京城的人都从未发觉,这就有些奇怪了。
次日一早,石燕荣来寻姐姐说话,石之柔得知了石燕荣所做的事,满眼满意,笑得合不拢嘴,止不住夸赞:“不愧是我的妹妹,三两下就让对方滚蛋!既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石燕荣红着小脸,娇羞道:“都是姐姐教得好,还叫吉平、吉安两人跟着我,这次她们办事利落,没叫人留下把柄,还要多谢姐姐。”
“我这些人不过是锦上添花,还是你聪颖,你家夫君也向着你,这便是顶好的。”
正在两姐妹说笑之时,松淳忽而出现,恭敬回禀:“娘娘,石家老太太没了。”
这个消息是令人震撼的,但也在意料之中。
石燕荣一时间无法接受,忍不住落泪,石之柔倒是一副淡然模样:“怎么死的?”
松淳:“昨夜屋子里就没了动静,几个内侍等到今晨才进去查看,发现尸体早已经凉透,应当是昨日傍晚咽气。”
“傍晚?”
“是。”松淳颔首应声。
石之柔疑惑蹙眉,猛地想起昨日千福园天降赤雪的异象,刚巧与老太太咽气之时吻合,难不成与她有关?
“姐姐,祖母她...”
石燕荣勉强忍住泪水,却见着姐姐出神一般,她又轻声唤了几句:“姐姐?姐姐你没事吧?”
石之柔被妹妹的声音唤回思绪,故作镇定道:“没事,可能是昨晚没睡好,现下有些犯困。”
石燕荣也很识趣:“既然姐姐困倦,那我改日再来。”
石燕荣起身离开,石之柔却暗中叫住了吉安,悄然问道:“昨日傍晚,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她问的自然是赤雪异象,而吉安却摇摇头:“未曾有任何奇怪之事。”
石之柔不死心,接着问:“就没有下雨什么的?”
“未曾看到。”
这就奇怪了,难不成整个京城就只有千福园的人能看到?
等众人走后,谷英这才疑惑问出:“姑娘,这事好生奇怪,明明昨日我们都看到天降赤雪,可为何四姑娘没看到呢?”
石之柔也是一脸凝重,不明所以:“你去问问元祥,旁敲侧击打听打听就好,我总觉得此事怪异的很。”
“是。”
“温巧。”
“姑娘?”
“老太太大丧,我该前去吊唁的,你去准备好马车,明日一早回石府。”
“是。”
半晌,谷英回来后,只说是元祥也没看到任何奇怪的事,这就让石之柔很是有些不解,难不成昨日是自己看错了不成?
不过这件事也没有被她放在心上,毕竟除了千福园这几个人以外,也没人看到这诡异的景象,就全当是个便罢。
次日,太子殿下陪同自家娘子前往石府吊唁石家老夫人。
这还是石之柔第一次见到如此凄凉的府邸,满眼白绸,望不尽的白灯笼,下人们身上皆披麻戴孝,未出阁的两个姑娘以及两位妾室皆跪在灵堂,连同石甸一起为老太太守孝。
太子殿下的到来让石府上下的气氛再次紧张起来,两人到达灵堂时刚巧遇见娄家的人前来祭拜。
“石大人节哀,我们也是今晨才听到的消息,没想到前几日还与我们说话的,今日这就...”
娄夫人装模作样的抹着眼泪,即便是没有也要硬生生挤出几滴来。
石甸垂着头,整个人就像是老了十岁,佝偻的肩膀,鬓边青丝被银白染就,脸上的皱纹更是冒出不知多少,石之柔站在门口眺望父亲老去的面容,心中五味杂陈。
“大姐姐!”
一身白麻的石向珊走了过来,略带着些红肿的眸子在告诉各位,她已经在此守候了许久。
石之柔颔首示意,随后来到棺材前,谷英与桑力两人为自家主子点燃香火,随后递到两位主子手中。
两人并未跪拜,而是微颔首,这香就算是上过了,自然按照两人今时今日的地位,就算是不来,也没人敢说一句不是。
转首之时,石之柔对上父亲那张满是沧桑的面容,他勉强挤出一个笑意,看着面前女儿的眼神中带着满满的愧疚:“柔儿回来了?”
石之柔颔首,面上波澜不惊:“嗯,听闻祖母归去,女儿特来祭拜,还请父亲节哀。”
石甸苦笑,撇过头去,尽力掩饰自己不安的眼神:“我们都知道,你祖母因何而去世,只不过我不想与你辩驳,走了便是走了,她这一生终究也没能赎清罪孽,我不怪你。”
石之柔抿了抿唇,一时间竟不知该说点什么才好。
或许是心底仍旧留存一抹不忍吧?毕竟是自己的亲祖母,终究是自己的亲人。
石甸强忍泪水,半晌终于缓声道:“我已经向官家请辞,等给你祖母办完丧事就回老家去,石家就要托付给你了,我会将我的家产都交给你,至于如何处置就有你定夺,也算是这么多年给你的些许补偿吧。”
石甸说着,眼角眉梢浮上一抹释怀,或许这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