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之柔原本想着今日没有迟到便是万无一失,没想到先生又给了她一个惊天霹雳。
“柔姑娘抄了三遍,可知这句‘义者,人之所宜,赏善罚恶,以立功立事’为何意?”
“啊?”
女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乱七八糟的?
整整一夜,她只顾着怎么把字写得像,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字上,别说是理解其中深意,就连念都没能念的顺畅,这明先生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这可怎么办?
女孩不安的咬着薄唇,好悬没给自己咬出血的架势,身边的石念微见状别提有多高兴了,把头埋得很低,笑到不能自持,身子止不住颤抖,要不是先生还在这里,她怕是能给自己笑抽过去。
女孩一双水眸到处飘散,视线落在案几摆放的《素书》上,心里暗想:你可真是害惨了我啊!你倒是说说,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不说话?别以为你是一本书就了不起!再不说话回头看我不一把火烧了你!
女学究见她垂着头不说话,有些着急的催促道:“柔姑娘?你来说说看!”
“啊?我...我觉得...嗯...”
石之柔一个劲的拖延时间,就是说不出一个有用的字来,这可是着急坏了一旁的谷英,昨夜姑娘生是一夜没睡,这脑子本就是一团浆糊,再遇上这突如其来的提问,可真是要为难坏姑娘了!
“理之所在...”
“嗯?”
石之柔正是最不知所措的时候,恍惚间听到好似有一个很是细微的声音从自己身后传来,像是冬日里的一道暖阳,给了她希望和温暖。
在确认这是燕荣的声音之后,女孩不动声色的微微向后撤了半步,想听得更加清楚些,随后将听到的一字不差全部复述出来。
“理之所在,谓之义;顺理决断,所以行义。赏善罚恶,义之理也;立功立事,义之断也。”
“还不错,柔姑娘这是将张先生的书也看了,知道看不懂的找注解,坐下吧,以后莫要再迟了。”
“谢先生。”
坐下后的石之柔终于是能长舒一口气,下意识回首看向身后的三妹妹,眼神中满满的感激。
不过石燕荣眼眸中却不见一丝欣喜,脑海中忽而浮现出她与姐姐从前的画面。
那时的她还很小,调皮的跑到迎春园里去玩,无意间听到姐姐好似在房间里念着什么,小小的女孩好奇的探着脑袋往屋里瞧,只看到姐姐正借着微弱的日光努力的读着手中的书。
“义者,人之所宜,赏善罚恶,以立功立事。礼者,人之所履,夙兴夜寐,以成人伦之序...”
“姐姐?”
“荣妹妹来了!快进来!”
“姐姐你在看什么书啊?”
女孩将手中的书合上,好让妹妹可以看到书皮上的名字《素书—姜尚》。
女孩稚嫩的脸上满是疑惑:“这个姜尚是谁?”
“姜尚便是姜太公,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说的便是这位姜尚。”
“哦~原来如此啊,那姐姐方才读的是什么意思?”
“义者,人之所宜,赏善罚恶,以立功立事。便是说:义,即人所遵循的与事理相适宜的原则。义要求人奖赏行善、惩罚恶行,以此建功立业。张商英,张先生的注解中也说道:理之所在,谓之义;顺理决断,所以行义。赏善罚恶,义之理也;立功立事,义之断也。明白了吗?”
... ...
好似从前的一切都只在昨日,女孩落寞视线落在姐姐因困倦而不断点着脑袋的背影上,她终究也不是我的姐姐吧?
三日后,盛王凯旋回朝!
早朝上,盛王殿下得胜而归,带领着自己的副将龚飞文一同来到大殿上将此次剿匪的奏折盛上,并接受官家的封赏。
一身绯色官服的石甸小心翼翼的探着脑袋想看看这位龚飞文是何等人物,年纪轻轻便做到校尉一职,若是让石之柔嫁给这位武将也好,前途不可限量啊!
“儿臣不负所托,尽数将匪患处置,所缴纹银尽数归入国库,军械已运往武器库等待核验。”
盛王的声音中气十足,一听便知是常年混迹于军中铁骨铮铮的男儿,但他的脸上却丝毫不见打了胜仗的喜悦,反倒是有一股子狠厉之色。
身后的龚飞文倒是没什么异常,若是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他这脸上好似没什么血色的样子,下跪行礼后起身时略有些困难,好似受了什么伤的样子。
皇帝看着手中的奏折,龙颜大悦,可见这心情是好到极点,这心里的一颗巨石也算是落下。
“哈哈!好!不愧是朕的儿子,果然没叫朕失望!”
“些父皇夸赞!”
皇帝将手中的奏折交到一旁的曾右手中,曾内侍忙接过,脸上的笑意也是抑制不住的。
曾右身为皇帝的贴身内侍,自打皇帝还是王爷时便跟在皇帝身边,对皇帝的感情也是发自肺腑的,见到皇帝高兴,他自然也就跟着高兴。
“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儿臣只是做了分内的事,不敢讨赏。”
“哎!你平定了多年的匪寇,救百姓于水火,自然是要赏赐的,朕瞧着你这府上只有一位正妃,两三妾室,平日里怕是无聊的很,正巧几日前泸州知府送来几个不错的女子,朕便赏赐给你了,再有黄金千两,朕记得库里还有个赤珊瑚,也一并给你,怎么样?”
“儿臣!谢父皇恩裳!”
“好!还有龚校尉!你也有功,朕瞧着你还未成家,便给你晋封定远将军,官居正五品,赐京城府邸一座,也算是在京城里有个落脚的地方。”
龚飞文听闻忙下跪领赏:“臣,谢陛下赏赐。”
石甸在一旁瞧着这位龚将军还真是人中翘楚,看样子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竟然就可以做到定远将军的位置上,看样子还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他算是彻底惦记上这位龚将军了,当天下朝便让人去打听官家所赐的府邸在何处。
原本是看上了魏国公家的三公子,谁承想石之柔竟是个泼皮的,在苏永义面前丢了好大的人,看来这门亲事是毁在她手中了,眼前这个龚将军还有机会,怎么说也要试试看,万一就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