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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回,没说两句我也就晓得了,王静蕾这些年还是没长进,从十七岁长到二十四岁,脸上的疲惫没一点是为人情世故辛劳的、全是她自己胡想,弄得心力交瘁,怎么着都是活该。

我是再没有留客的意思了,她被我这么一激也顿时泪如雨下,脾气瞬间软下去,凭着现在的身份她可以跟我斗嘴,谁料我不给她留面子,一扯上高家她就慌,给我整的好生无奈,推了推黎浠送纸巾过去,她才稍稍擦干净。

“咱们都是多大的人了,拌两句嘴也不至于这样,我这儿还有别的客人,都是孩子,你是想让他们听着回去告知父母,看看我这个姑姑家里有个多奇怪多聒噪的阿姨吗?”我冷笑笑。

王静蕾果然没声了,旁人也罢了,我自家的她都瞧不起,唯独还有个舟止,这位小太子爷可学了他妈妈的架势,最见不得矫情,陈伊宁可是回到临江第一天就看她不顺眼,怎么不算除高家之外最大的麻烦呢?

我起身,之之早替我备好一些礼物,叫了几个管事提着、跟在我身后,王静蕾好奇就很爽快的回答她:“我们小姐打算去看看寒小姐,她不是病了么?都是故友,不如赵夫人您也跟着一块去?”之之做了个请的手势。

某人立即吃瘪,而我一想也有道理,我是该去看看露露,总得跟她解释,或者干脆道歉,不好我拖着澄澄也拖着,我家就真出大问题了,可惜没走两步呢、王静蕾又哼笑把我们拦住。

“露露今天下午就走了,据说是去马来那边,宋穿杨宋总也去了,你还不知道吗?”她说完又带着一股意味不明的笑走到我跟前:“时时,我知道你日子过的艰难,但这种有违人伦的问题……你不该犯啊?当初为了寒露跟我决裂,现在怎么是你自己不给她留脸?寒家叔叔阿姨再闹得不可开交损伤宗族那寒家也是世家,别把自己搞得太难堪了。”

“你胡扯什么!”

“我是提醒你,别过了火。”王静蕾说罢后退几步:“我当然知道你和小傅总是清白的,同学嘛,大家从小看到大的。”

“没关系,反正咱们也都知道,寒小姐不会听赵夫人瞎掰扯。”之之替我答了,嘴角还挂着笑,帮我披上外套,这一幕落在王静蕾眼里自然也是刺得很,尤其恼火嘴快的之之。

我伸手拦在之之前面,她就只敢瞪眼,之之倒也真过分,这时候了还要朝人家扬扬眉头、着实得意,她绷不住憋出一个“你”字,我听着更是烦躁至极。

“王静蕾,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安安分分做你的赵夫人,别把我惹毛了,你要知道你在赵家攀扯我什么闲话我都无所谓,但我要是一有工夫去赵家一趟,跟你公婆随意说几句,你会怎样?你敢数数傅家还有多少待嫁的旁支小姐吗?你什么身份?你拿什么跟正经主家比啊?”

“你……”对面气急抹泪,看着真是楚楚可怜:“时时,我跟看海是两情相悦才为傅家联姻过去的,你以为婚姻是白菜啊想换就换?”

我笑出声,摇了摇头:“你也知道是联姻?感情重要吗?”

“所以在你眼里辛辞不重要是吗?”王静蕾咬着牙,脸上的肌肉都紧了。

我扬扬头,示意她口袋里藏着的:“对,我为了家庭利益甩过他,他也认,你拿着那录音笔跟他说去吧,看看他会不会改变心意、觉得白喜欢我?好玩爱玩那就去,之前的话你也统统放给赵看海听。所以呢?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她迟钝好久才冷静下,狠狠咽了咽:“我随口一说,你何必这么大动静。”

我走上前,也是极冷静的:“我还有更闹的呢,前些天你的好公婆才说要请我去府上一聚,要好好看看我,也让两家孩子见见,说先前生日会上就觉得我家苓苓看着就有福气,将来好日子长着呢,你们家小汗清也是。这事让我给拒了,我觉着孩子的事就让她自己做决定嘛,但今天看见你,我就不知道原因上会不会多嘴两句了。王静蕾,你看清楚,咱俩不一样,我原本也没有瞧不起你的。”

她仿佛怕我了,脸偏转着,一个劲儿的乱颤。

我替她撩了撩额头上的碎发,好好拍拍她的脸:“这就对了,以后,别让我听见你编排澄澄,别让我看见你鄙视之之和黎浠,本分一点,我还跟你客气,明白吗?明白点头。”

对面心有不甘的压了压脑袋。

我转头让笑的最灿烂的黎浠送客,直到外人都出去,我坐下才开始急躁,宋穿杨都欺负到人脑袋上了,澄澄还偏在这个时候出差,总不能我这个当姐姐的替他抢亲吧?按说露露也不该是这么糊涂的人,上一世是大家都蒙在鼓里,这一世我和高辛辞和澄澄就差逮着宋穿杨捶了,还当着露露的面戳穿他,这还能上当?

我仔细想想还是管不了那么多,工作一时哪有一辈子的幸福重要?当即要给澄澄打电话,正好也赶上沈岐林进门,带着一群管事吩咐收拾东西,看见我浅浅打了个招呼就想跑,被之之抓住命运的后脖颈。

“说,你家少爷哪儿潇洒去了?”

而被逮的沈岐林莫名十分老实,当即举手回答:“马来。”

“啊?”我和之之面面相觑,这不是撞目的地了么?

沈岐林深吸一口气,反手捂住之之的嘴,用一种十分诚恳的目光瞧着我:“姐,我跟你说你不会举报我的对吧?”

我懵懵的点点头。

他又侧目看看之之,自问自答如行云流水:“你也不会坑我的对吧,嗯好的,以后你要是告发我你就是猪。”

之之:?

沈岐林松开他又神神秘秘的把我带到一边去了,管事们捂着耳朵闭着眼从我们身边过去搬行李,颇有种搞笑的意味,等人都走了沈岐林才肯说,自己也觉得稀奇,他耸了耸肩:“他约寒小姐一块去马来度假,说就算分手也得好好告个别,而且他一直有个很重要的礼物没来得及送,总得把这茬忙完。”

“然后呢?”

“然后寒小姐就答应了啊,她一直很好哄的,这俩人不就走了么,但除了约会倒也还有件比较重要的事,疏愈也不是个喜欢绿帽子的人,那宋穿杨恨不得往他脑袋上爬了,自然也要收拾他,疏愈就觉得马来最合适,那边治安一般耍小动作最方便,还会有一个很好的寓意,在宋家大本营揍宋穿杨会给他一种打回老家的羞耻感,属于攻击性很大,侮辱性也强的高级作品。”

我:?

沈岐林的表情极其认真,看来他也是赞同澄澄这么幼稚的报复方式了,不过我转念想想,这也确实是最爽快的,其实我也早想这么干了……

“那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呢?这是正事儿啊?”我十分不解,这有必要编个工作的由头?

沈岐林挠了挠后颈,表情拧成“囧”字型道:“我也不晓得,但他不让我说,可能他害羞吧。”

“他?”我付之一个零下十八度的冷笑,随即去检查他的装备。

一群管事叮呤咣啷收拾半天也没拿几箱子东西,除了日常的衣物首饰和一沓空支票以外大概就是送露露的礼物,我叫停几人随意翻翻,体量不大内容还不错,就是颜色过艳了点,但是约会嘛,谁不喜欢自己女朋友卷个大波浪穿件红裙子在对面笑盈盈的举起酒杯呢?而且露露家的珠宝素来也只有鲜丽的颜色才能匹配。

所以,理解,理解——

我嘞个祖宗赶紧把小祖宗哄回来吧,难道以为我不尴尬吗?我现在才懒得管什么过程不过程的,赶紧结婚赶紧生娃,我任务完成了就一个原地起飞跑到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好地方隐居去!老天爷生我当富三代是让我享受的不是让我成天操心遭罪的!熬了这么多年好容易让我看见一点进展,我可不拍着胸脯指着这些东西好好喘口气儿?

“开窍了,终于开窍了。”我咬了咬牙,心想这都快四十了才开窍,原来老天爷让他重生就是为了让丘比特给他射箭,好的很好的很。

但可惜了,老天爷放过了他却没有放过我,我说这话只是自言自语增添点氛围感而已,就像霸总小说里管家经常说“少爷好久没这么笑过了”,我只是换了个身份换了个场景,谁想我身后的人会给我接上这段呢?哦,话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人。

高辛辞悄无声息的换走黎浠,脑袋轻轻靠在我头上,紧紧压着笑意:“我也开窍了。”

我猛一转身,看见黎浠在不远处招了招手,向上仰一仰就是高辛辞那张能吃了我的嘴,我一个深吸,差点被把自己噎过去,撑着墙站才勉强扯着嘴角笑了笑:“你、你怎么进来的呢?”

高辛辞:“从大门进来啊。”

黎浠:“这是姑爷啊,为什么要拦?”

我僵硬的转头看着黎浠一副吃到瓜的模样,心想你不拦他可以,能不能提前告诉我一声让我跑啊?我想好好睡个觉啊……

然而高辛辞才懒得管,早把我打横抱了,我眼疾手快抓住墙边,推着他肩膀讨好般:“这、这还有人看着呢……”

高辛辞才偏了偏头,黎浠自顾自的装起盲人来了,顺畅的转了个弯还贴心的拖走之之。

我还不死心,蒙着头指了指窗外:“别啊,那么多孩子一会儿回来了万一找不到我呢。”

高辛辞有点不耐烦了,率先咬了咬我耳垂才急促的瞥了眼外头:“走吧,都玩的好呢,你说你也不着急,这一批年纪都差不多,将来遇上事也好说话,唯独把安安落下,他要是再晚一点出生会跟他哥哥姐姐们有代沟的!”

我:“啥?”

“代沟!代沟你懂吗?很严重的!”

高辛辞表现的很严肃,我无言以对,当然我也顾不上这个了,他一路光明正大的把我抱回房间,想来也是两世都惦记的“梦想”,之前老傅不许现在澄澄不许,今天可让他逮着机会了,遂特别精神。

砰一声关上门,我几乎认命了,不就是手酸加上火起泡么?也不是不能接受,可我看高辛辞这个走向又莫名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最终在某处停下,我才像条案板上的鱼一样扑腾起来。

“我不要去桌子上啊啊啊啊——”

“反抗无效,坐好了!”小高同学按着肩膀给我钉结实了,领带抽下来绕个弯,不知道怎么着就将我双手背后,硬的来完还有软的,一手掐着我脸上的肉鼓起来,咬着唇瓣吮了吮,轻轻拍了拍我的头:“乖啦,我不欺负你,让我好好看看,想你了。”

“就只是单纯的想我?”我送上一个鄙视的眼神,低头瞧瞧自己打扮,嗯,现在像一个只剩绑绳的粽子,我的绿叶呢?绿叶让高辛辞随手一甩,飞了。

高辛辞耸了耸肩:“不然怎么办啊?你那小手搞到明天中午我也不带解气的,抽筋了还要怪我,想想还是算了,我呢,就用你复习一下曾经的小小梦想,练个手。”

“练手?”我表示质疑。

高辛辞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被逗的满脸通红:“我不是说你的手!我!我是说我……”

“也是,我的手还被绑着呢。”我点点头,看他远了我几步,这才放松警惕,反正也跑不了了,干脆慵懒的躺着,还能节省点体力,就是小红木冰冰凉,弄得人没一会儿就要狠狠颤一下,我找点引开注意的东西,瞧着高辛辞慢悠悠的支开一个画架,有模有样的铺了张纸上去,打开一个全新的颜料盒,郑重的坐下又仔细打量我。

我都忍不住想笑,但高辛辞好像真挺认真的,大大高同学没半点反应,呼呼睡大觉,手上力道时轻时重,描摹了许久,终于才过来搭理我一瞬,不知是贴心还是作业需要,给我套了件白色的吊带小背心。

嗯,我现在是个沾了糖霜的白粽子了,怎么不算起到一个造型上的作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