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我儿子。”
“哦?”
江卮秋抬头怔愣了几秒。于继恒竟然这么介绍他......
于珵也没想到他爸会这么说,不过这个回答不论从哪个角度都是一个完美答案。
“这是柳叔叔,这是江叔叔。”
于继恒把江卮秋拉到身边给他介绍人认识,江卮秋惶恐,一边问好一边鞠躬。以前小画家的骄傲和清高如今不见半分,而只有被接纳后无所适从的紧张。
“我怎么不知道你多了个儿子出来,不过也是个玉树临风,学艺术的吧?”
“嗯。”江卮秋轻轻点头。
“我看人还是很准的哈哈——”
江腾晖悄悄将人打量了几番,压抑着心中的激动,最终只表现出羡慕:“老于好福气啊,有两个这么优秀的儿子。”
长辈们开始相互恭维了起来,江卮秋退到于珵身边,手被他悄悄牵住,心中一阵窃喜。这种愉悦是江卮秋近些年来很少有的,于继恒态度的转变无疑是又一次肯定了他,他能与于珵比肩,这是很重要的。
江卮秋也偷偷捏了捏于珵的指腹,眉眼带笑,那双眸子比雪夜里的路灯还要璀璨。
几人同路,三个大人走在一处,于珵撑伞与江卮秋走在后边。
江卮秋回去的路上安静了许多,不知道是因为来时玩够了还是怕在长辈们面前丢了形象。于珵拂去他另一边肩头上的雪,勾着肩将人往自己身边靠了些。
看了看肩上的手,江卮秋警惕的回头看他,他却神色如常地看着前路。
“这么近做什么?”江卮秋压着音量问他。
他一脸奇怪地转过头,“兄弟感情这么好,勾肩搭背不是很正常吗?”
“......”
江卮秋语塞,气闷地抬手想搭他的肩,“对,你说的对。”咬牙切齿的。
他穿得臃肿,抬手很艰难,总是搭不上于珵的肩膀,于珵被逗得笑起来。
江卮秋气极了,圆目瞪他。
笑什么!
他还不服气,想蹦起来搭,但地滑险些摔了,还是于珵一把捞住了他。双脚离地,他被于珵单手揽在怀里——“你俩干嘛呢!”
江卮秋脑子嗡的一下这才想起前边还有三个人,顿时只觉无地自容,扑腾两下被于珵放回了地上。
“我们就先进去了,你们快些回去吧,外头冷。”
于继恒看看老柳又看向江腾晖,“江哥下回赏个脸来家吃饭啊。”
“行行行,没问题!”
“柳叔叔,江叔叔再见。”
道了别,于继恒领着人继续走。
感觉身后有人在看自己,江卮秋便回了个头。
于继恒:“好好看路。”
江卮秋转回来,老实地跟着人走。
于珵察觉到他的疑惑,便低下头问他“怎么了?”
“那个江叔叔像是个华侨。”腔调一时没能改回来,可以听出在国外长期生活过。
“应该是。”
于继恒走来前面,他开的门。“快点,雪大。”
生硬又温暖的话,像他这个人一样。江卮秋想。
“来了。”没了外人,于珵搂住江卮秋的腰几乎是把人提着走的。江卮秋羞赧,认命地捂住了脸。
等儿子们都进了院子,于继恒慢慢悠悠地将大门关上,嘴角也不自觉地扬了扬。或许他自己还没察觉到,他对他们的接受能力比想象中的要强,看着他们甚至是满眼欣慰。
“我们回来了。”于珵把伞上的雪都抖净了挂了起来,江卮秋直直站在那,眼神幽幽地看着他。于珵这才发现自己抖雪抖了他一裤腿,“嗤,你也不知道躲。”
还说他!江卮秋递了个眼神让他自己看着办,于珵笑是笑还是很自觉地弯下腰来给他拍了雪。
于继恒走上来,江卮秋正好接过他的伞,故意在于珵头上抖了抖。
于珵被落到脖子上的雪冻得一激灵,“报复啊!”
江卮秋“雪耻前仇”哈哈笑了出来,惹得于珵又开始捉弄他的。
于继恒无意加入他们的玩闹只说了句“别感冒了”就先进屋了。
于珵和江卮秋玩了一会儿,担心江卮秋湿着衣服会感冒便收了。“好了好了,坐到那去,给你把鞋换了。”把人按在换鞋凳上,蹲下给他换鞋。
江卮秋往屋里瞄了一眼,“我自己来就好。”
于珵握住他的手,没让他碰。“现在才知道害羞?放心吧,他们都习惯了。”在于家,体贴人会照顾人不是一件丢人的事。
等鞋换好了,于珵直接带着人上楼换衣服了,再下来的时候其他人都上桌了。
“快来吃饭了!”
后天便是除夕,家里有些东西还需得去采购,一家人在饭桌上商量了起来。
那边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吃着饭,江腾晖回到家里一看见自己老婆,哇的一下哭了出来。
“找到了!”他嘴里反复念叨着这三个字,妇人被他这没出息的模样弄迷糊了。
“雅丽啊,我看到那孩子了!”江腾晖痛心道,眼泪愈发止不住。
徐雅丽先是一怔,然后心猛地跳起来,抓住他求证:“什么孩子?”
“述安和小玫的孩子!”江腾晖又笑了起来,“他和那个小伙子一块的,真的太像了,我——”
原来是喜极而泣。江腾晖抹了抹眼泪从他今日出门赴约说起。
是了,两个人一块出现的应该就是他们了。徐雅丽也高兴得不行,拉着他赶紧坐到沙发上让他好好说说。
“在哪见到的?”
江腾晖表情一愣,忽的叹了口气。“被老柳的邻居收养了……”
他们前些日子拜托了不少人,终于有了江述安的消息——人在七八年前就入狱了。他没想过好好的一家人,怎么会,怎么会过得到这样难……
想到这他眼睛又泛酸了,他们是至亲,可却因为当年的任性而走散,数十次的近乡情怯终究面对的还是这样一个境况。
“被收养了?”原来是被收养了,如此说来那个女孩叫他哥也是合理的,她原先还以为……徐雅丽心里闪过一些想法,但最后又推翻了。
“过完年我们去监狱看看人什么时候能出来,然后把孩子认回来吧!”江腾晖哽咽,拉着妻子商量。
听了他的提议徐雅丽觉得好,点了点头。“等儿子回来我们就一起去接他。”
这孩子过得太不容易了,也不知道这些年是怎么挺过来的。徐雅丽对这个孩子甚至说江述安她都没多少感情,但她的丈夫是个重情厚义的人,当年虽潇洒地随她去了国外,但对家中也是十分惦念的。她知道江腾晖对家族血脉的牵挂,也知道他在渴盼什么,所以她对这孩子也是疼惜的。
当年的事就那样过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