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涵眼睛猛地瞪大，他这才恍然大悟。墨尘的一番话犹如黑夜中的明灯，给朱涵指出了一条明路。
说实话，朱涵以前嘴上虽然不说，但内心却是非常抵触世家子弟。
可现在，朱涵一切都想通了。
“多谢墨老指点。”
朱涵连忙起身，朝墨尘鞠躬感谢道：“小子感激不尽。”
“不过，小子到还有一个疑问，不知墨老可愿再为小子解惑？”
墨尘抚须微笑，眼中尽是欣慰，一副‘孺子可教也’的神情。
“你说，若是老夫知晓，定会对你知无不言。”
“我麾下文武大多出身贫寒，若是启用世家，凭借着世家的底蕴，他们很难与之抗衡。”朱涵说出了他一直藏在心中的无奈。
世人都知道那些豪门子弟厉害，可又不知道人家厉害在哪里。朱涵与世家打过交道，自然知道人家是如何的厉害。
资源、人脉、储备，在任何方面，世家子弟都远超戏志才他们。要不是有朱涵撑着，即便是像苏强成这种小县城中的小家族子弟，戏志才他们也比不过。
或许戏志才他们唯一能胜过的优点就是吃苦耐劳与勤奋好学。
而世家真正把控的手段就是土地和知识，在这个生产力低下的年代，拥有着大量的土地也就意味着强盛。
强盛也代表着权势，也正是大多数人一辈子追求的东西。
“呵呵，朱小子，让老夫说你什么好？”
墨尘错愕一笑，道：“你培养戏志才、张辽他们这些寒门子弟，许多年后，他们也就变成新的豪门掌权者。”
“除非…”
“除非什么？墨老，你倒是说啊！”朱涵急切地追问道：“这卖关子的习惯可不好啊，得改。”
“除非你只是想用他们一段时间，到时候再换掉。”墨尘翻了个白眼，心中不免吐槽，‘这要是论起卖关子，谁有你小子厉害！’。
“不可能换掉，除非他们背叛我。”朱涵微微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回道。
“那你就要懂得权衡，这是作为一个主君所需要学的必修课。”
墨尘看得出来朱涵的厉害，但也只是局限于一个小团体，人数不能太多。
现如今这地盘越来越大，朱涵的某些手段就有些派不上用场了，或者说是不合时宜。墨尘也能感觉得到朱涵此时内心的惶恐与不安。
可再怎么束手无策，作为领头羊的朱涵也只能硬着头皮上，谁也不能替他来操作这些事情，最多，指点一下。
“权衡？说着简单，可这实际操作起来，难上加难！”朱涵苦笑不已，垂头丧气道：“哪怕只是简单的请客吃饭，我都要顾及到所有人的想法，更别说这牵扯到权利的事情了。”
“嘿嘿，不想放权，那就一把抓！”墨尘揶揄道：“反正你还年轻，趁着这个年纪，多学点！好将来传授给你儿子。”
“抓肯定是要抓，但我是老板，没必要凡事亲力亲为吧？那样的话，岂不是太累了？”朱涵还从来没有管理过这么大的一个‘集团’，光是人就有几千上万，更别说其中涉及到的事情了，此时他除了向墨尘求取‘真经’外，也就只能摸着石头过河。
至于张角的话，朱涵也有着自己的性格，作为朝廷新贵，衙门大佬，这一遇着事就跑去找老丈人也不是个事，传出去不好听，他也拉不下这个脸来。
“事情要抓，这人呐，也要管！”墨尘都听得有些糊涂了，暗道朱涵能在短时间内攒下如此大的基业，肯定是个非常有手段的人，非常聪明的人，即便是队伍壮大太快，他也不应该就这样乱了分寸才对。
这话听着，让墨尘感觉朱涵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跟个刚入职的新手小白一样，难道是因为朱母新丧，朱涵伤心难过，有点力不从心？
“说得轻巧，一个百八十贯钱的账单都要拿来找我批示！”朱涵吐槽了墨尘一句，“你说是不是呀！墨老。”
“你这不是说的废话吗？没有你的批示，李永那个混蛋能给我划钱？那家伙可精明着呢！”墨尘老脸露出尴尬，反驳道：“还有啊，朱小子，说到这里，老头子我就不得不说你小子一句了！”
“你说你家大业大，是在乎那百八十贯钱的人？”
“嘿，这一枚铜钱也是钱，都是我辛辛苦苦赚来的，现在要用出去，难道我还不能知道它的用处了？”一谈到钱，朱涵顿时换了个人，只见他眼中闪烁精光，一副‘奸商’的嘴脸随之展露出来。
“你老人家是一心只搞新研究，两耳不闻窗外事啊！”
“咋滴，没材料了只管伸手要钱是吧？”
“现在地方大搞建设，哪里不需要钱？”
“我恨不得一枚钱掰成两份用！”
......
“打住，打住，赶紧给老夫打住！”
墨尘赶紧摇手，满脸‘我就知道你会这样的’表情，无奈至极，忍不住吐槽道：“我说朱小子，你要是把这功夫放在别的地方，至于这样愁眉苦脸吗？”
“术业有专攻，就像墨老你喜欢钻研，我喜欢赚钱一样。”
朱涵欲言又止，见墨尘实在是不想再听了以后，这才笑着回道。
“这点倒是和当今的天子一个德性。”看着朱涵一脸自豪的样子后，墨尘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
“我和他一样？墨老你不会是眼睛花了吧？那瘪犊子玩意是仔卖爷田不心疼，完全是自掘坟墓。”
“而我是自主创业，勤勤恳恳赚钱，不走歪门邪道，不吸百姓血。”
“他能和我一个样？”
听到墨尘把自己和刘宏放在一块比较，朱涵顿时不乐意了。
“好了，好了，好了，不说你两句还来劲了是吧，把你跟刘宏比怎么了？”
“人家是当今圣上，整个天下都是人家的，败点家怎么了？你有人家的那个家底吗？”
墨尘没好气道。
“嘿嘿，马上就不是他的了。”朱涵突然嘿声笑了笑，脸上又是不屑，又是鄙夷之态。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小子想要窃取高堂，好得等个好几年，趁着现在还有功夫，赶紧想想怎么收拾那几个县城中的世家吧！”
“正好可以让你小子先试试手。”
墨尘倒了杯酒后，自顾在那喝了起来。
“有啥好试手的，他们的家族中又没有什么大才，不过是一群吸血鬼罢了，除了收刮民脂民膏，啥也不会。”
谈及那些家族，朱涵嫌弃得很，在他心里最少也要是田楷、严纲之流才能称得上人才，不如他们的，算个屁的人才。
“哟，哟，看看，飘了吧，飘了吧。朱小子，老夫告诉你，你可别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有了几个人才投靠，就把眼睛放到脑门顶了？”
“这个天下有多大？人才如过江之鱼，你这点人手…啧啧，不是老夫说你，还真有点不够看。”
墨尘也算是活了大半辈子，见过许多人杰，但他见过的那些人中，还真没有几个能和戏志才、张辽比的。
有时候墨尘都有点羡慕朱涵这个奸猾的小子，你说他怎么就能有如此好运气，连典韦那样的盖世豪杰都被他给揽入麾下。
而且人家还心甘情愿地跟着朱涵混，有时候在背后说朱涵两句坏话被典韦给听了去，人家还跟你急。
心中一酸，这说话难免就会带着味道。
朱涵自然也听出来了墨尘话中的酸气，登时朝他挑了挑眉，一副‘小爷我就是气运之子’的表情。
那欠拍的损样看得墨尘牙痒痒。
“主公，李永求见。”
这时，张虎急步走了过来。
“这就回来了？也难怪，张牛角、褚燕那两货此刻待在上谷郡，想必他是无功而返了，让他进来吧。”
朱涵闻言一愣，自言自语了一番后，就让李永进来。
“拜见主公。”
李永风尘仆仆，看样子是一回到高柳就赶来太守府了。
李永的这番表现让朱涵很是受用，只见他起身拉着李永坐下又亲自倒了杯酒后，这才欣慰道：“李哥，幸苦了啊，来，先喝口酒润润嗓子。”
“主公，小人已经和黑山中靠近咱们代郡的几个山寨都谈妥了，他们愿意与我们通商，并且答应，只要我们给得起酬劳，他们不介意去太原走上一走。”
李永仰头干了杯中酒后，随意擦了擦嘴角的酒渍，回道。
“哦？这才几天啊？李哥不愧是李哥，老江湖啊！你出马，一个顶两，比那些嘴上无毛 办事不牢的小年轻可强上太多了。”
朱涵又给李永倒了杯酒，笑赞道：“不知李哥都谈妥了哪几个山头啊？”
李永瞥了眼更年轻的朱涵后，嘴角没来由的扯了一下。
“都是些小山寨，每个寨子的人数不多，但胜在量大，加起来怎么着也有二三千人吧！”
“而且，他们还挺有钱的，我带去的那些酒水、布帛、铁器、食盐，人家连还价都没有，直接就买了下来，付的还都是现钱。”
“并且让我去跑几趟货，他们生怕我不去，还给了一些定钱，都是足两的大金饼子。”
“看来，老话说的‘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一点都不假，这无本的买卖，就是有搞头。”
朱涵摸着下巴，开始盘算了起来。
那些土匪能这么积极倒是出乎朱涵的意料，自古官匪不两立，看这样子，继续发展下去的话，朱涵说不定又要打破历史记录。
“杀人放火金腰带？”墨尘本来还在品味着朱涵的话，可看到朱涵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后，连忙劝道。
“我说朱小子，你可别乱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