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家无情?”
朱涵的脸色微微一变,呢喃数语后就沉默了起来。
“伯云啊,你有见识,有仁心,有抱负,果断、坚强、听得进别人的话,可以说是具备了一位明主应该具备的优点。”墨尘喝了口酒,郑重其事地说道:“戏志才有学识,胸有良谋,是个不可多得的军事人才,这种人可不是随随便便加点薪、赏点钱就能留住的,如今他毅然而然地选择跟着你去造反,可见,你在他心目中的份量有多重!”
“张辽善思考、精军略、明事理、知进退,能文能武,有帅才之资,以前你一说要造反,人家直接毫不犹豫地率先响应,义无反顾啊!”
“典韦忠厚,武艺高强,有古之侠士之风,脑子虽然有些不好使,但这偏偏就是他最大的优点,这人的心思一旦纯净啊,他就不会往歪处想,老夫可以断定,即便是张辽会造你的反,典韦都不会。”
“鞠义、韩珩是大将之资,管亥、周仓、鲜于银、严纲、田楷、苏强成也是沙场悍将。”
“伯云呐,在幽州这个地界上,你放眼望去,谁有你的人才多?”
“你呐,还差个统筹全局的人,再来个内政高手,不出数年,幽州绝对是你的。”
朱涵被墨尘说得一愣一愣的,他也听出了这话中的别样意思,朱涵拥有这么多的战将,试问幽州这个地界上,谁会是他的对手?
而且起义在即,运作得好,一两年内他就能掌控幽州,可墨尘居然不看好,这就让朱涵有点正视起来了。
毕竟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墨尘既然这么说,那肯定有他的想法。
“墨老,你觉得我们这次起义会失败?”
朱涵小心地问道。
“必败无疑,你小子别以为提前作了部署后,就能稳操胜券。”
墨尘呵呵一笑,随后又沉下了脸,似乎是想起了往事。
朱涵也不打扰,坐在一旁,吃着烧鸡、喝着美酒,静待墨尘接下来的话。
“就这么一头牛,一个要牛头,一个要牛腿,一个要牛屁股,哪怕是牛尾巴上的一根毛,都有无数人盯着。”
“你说,还有你的份吗?”
“若是有你的份,你会要哪个部位?”
朱涵痞里痞气的回道:“都要饿肚子,他们不给,那我就抢呗!这有啥的,真要是到了那个时候,谁不给我就跟他玩命!”
“可问题是,你没饿肚子啊!这个杀牛的事,何必自己动刀子呢?出力不讨好,保不齐还会溅上一身血。”
墨尘若有所指,笑问道:“朱小子,老头子我的另外一个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
“你,想要牛身上的哪个部位?”
“我要整头牛,谁都不给!哪怕是这头牛拉出来的屎,也得压我家的土地。”
自从来到这个世间,朱涵见到了太多太多的不公平,以前的世界,虽也不公平,但还不敢这么明目张胆。
弱肉强食、尔虞我诈的世界需要强者,也需要弱者,没有弱者,强者如何生存得下去?
以前朱涵还会选择与人合作,实现共赢,现在嘛,合作可以,但他一定要说了算,或许说是操控,要不然的话,还不如不合作。
要么不做,要做就做最大的那一个。
只有最大,说话才算,其他的,都是扯淡。
“也不怕吃撑了,到时候吐出来。”
墨尘诧异地看着朱涵,打趣道:“这吐出来的样子,可不好看啊!别到时候厨子嫌弃你,吃客更嫌弃你。”
“嘿嘿,他有求于我的时候,即便是我把他给摁在地上踩,他也还得嬉皮笑脸地说上一句‘踩得好!’‘过不过瘾,要是不过瘾,我再换另外一边脸给你踩!’。”
朱涵毫不在意,笑道:“要是他没有求我的地方,我哪怕是顿顿请他吃肉喝酒,他也不会念我的情!这年头啊,有几个好人?”
“也对,都敢来分牛了,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墨尘摇了摇已经空了的酒壶,见没有酒后,朝院外高声道:“虎子,去给老夫再那几瓶酒来。”
“哦,对了,让厨房再弄几个下酒菜,光喝酒没意思。”
朱涵的眉头微微皱起,他猜不出墨尘这是什么用意,听着是在提醒他,可这话却又....不知怎滴,别扭得很,或许是朱涵和张辽、戏志才他们处得时间长了,大家都是直来直去,最多就是聊天打趣,哪会像墨尘这样,一句话里几个意思,让你有些捉摸不透。
同时,朱涵也心中惊了一下。
“别人是好是坏,跟我们有啥关系?”
“做好自己不就行了?”
“伯云呐,这手上的血沾多了,可就真得会变成屠夫的。”
朱涵直接愣住,心中仔细斟酌墨尘的这些话,猜测墨尘的用意。
“墨老,你是想提醒小子别嗜血残暴吗?”“杀母之仇,不共戴天,要不是实力不允许,屠城又如何?”
“杀一人视为罪,屠万人视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朱涵说着说着,整个人都变得开始激动了起来,道人县的经历让他明白一件事情,就是有时候这做事,其实没有自己想的那般复杂,只要自己够强势,那一切都会变得格外简单,事情也会按照自己想象的那样去发展。
“不错!说得好!不愧是老夫看中的人,就凭你刚才说的这番话,当浮一大白!”墨尘重重地拍了拍手,笑赞道:“如此豪迈,不为人雄,天理不容,哈哈哈.....”
这时,酒已经拿来了,张虎刚想走,却被墨尘给喊住,“小虎子,没啥事的话,就坐下来和我们一起聊聊天。”
“老夫还挺稀罕你小子的。”
张虎面无表情,只是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他顿住脚步看向朱涵。
“既然墨老稀罕你,那就一起坐下喝点!我批准了!”
朱涵轻轻点了下头,说道。
“诺!”张虎领命后,直接坐在墨尘旁边,像块石头似的一言不发。
“来,来,喝酒!”墨尘亲自给张虎倒了杯酒。
张虎接过酒杯仰头就一口干了,然后又变成了块石头。
“啧啧,小虎子呐,如此美酒下肚,你怎么会没有反应呢?”墨尘打量着张虎,笑问道。
自从朱涵的那番话说出来后,墨尘的心情似乎变得格外的好,都开始打趣起了张虎。
“嗯!”张虎呆愣愣地看着墨尘,墨尘也直鼓鼓地盯着张虎,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半天。
最后,张虎这才憋出了一句话。
“好酒!”
饶是墨尘老辣,现在也被张虎的这个‘可爱劲’给打败了,捂着头缓解自己的尴尬。
朱涵则是摇了摇头,这一根筋的人他见过,典韦就是,管亥也是,但他们都还没有张虎轴。不,张虎不是轴,典韦他们是一根筋,张虎则是少了那根筋。
“小虎子,你就不再说点啥?”
张虎歪着头想了会,摇头回道:“不知墨老何意,此酒是不成,称得上好酒啊!”
“好酒,确实是好酒!”墨尘苦笑着点头应道。
“那老夫问你,张角平日里都干些什么?”
“天师每天就是看看书,钓钓鱼,喝喝茶,赏赏花,写写字。”张虎想都没想,毫不犹豫地就把张角的日常生活给说了出来。
“就这些?”墨尘瞥了眼朱涵,见他同样在认真的听以后,眼中微不可查地闪过一丝笑意。
“若是有事,天师也会吩咐,但时间都不长!”张虎不知道墨尘想要问什么,但他都跟着朱涵了,加上张角又是朱涵的老丈人,而他自己也是张虎喊来护卫朱涵的,故而张虎对墨尘跟朱涵也就没有丝毫隐瞒。“每个地方的事情都有天师的弟子在主事,天师也就问问情况什么的,他老人家从不插手各地的事情,只要他们都完成天师交代的任务,天师就不会说什么。”
墨尘点了点头,后又问道:“那张角平日里会发脾气吗?”
“极少!”张虎被问得不明所以,心中嘀咕墨尘怎么总是问这些小事,难道他不想打听一下张角是如何做事的吗?或者说张角是如何带人的?
张虎都把这些说辞给想好了,正等着墨尘询问他好回答,可墨尘就是偏偏不问,可把张虎给憋得差点就主动说了出来。
然,为了维持自己以往的冷酷无情形象,张虎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若是遇到大事呢?张角还能那么风轻云淡吗?”
见墨尘一脸不死心,非要问出个什么出来的样子,张虎就纠结得很,恨不得直接问墨尘到底想要干什么。
可张虎的性格本就如此,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问,即便是知道,他也不好意思,也不会发问。
“自从追随天师以来,张虎很少见到天师发脾气,即便是天大的事情,天师最多就是声音重一点,外人根本看不出天师是不是在发脾气,张虎也不知道如何回复,不知墨尘对这个答案,可还满意?”
张虎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无奈的神色。
“朱小子,听到了吧?”
墨尘转头看向朱涵,笑道。
“呵呵,年轻人怎能没点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