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主公乃是冀州人士,他家道中落,幸得冀州名仕张角看中,向朝廷推荐谋了个冀州经县县令之职,然,北地边患不断,我家主公又毅然参军,跟着护乌垣校尉箕稠大人去了幽州,两个月前在雁门关外,大破鲜卑大王檀石槐,斩敌五千,俘虏两千!”
戏志才特意夸大了朱涵的战绩。
“经县县令?就是那个酿出醉仙酿的人?”
张三微微一愣,他刚才听到朱涵的名讳后,就觉得此人有些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现在听到戏志才的话后,他这才反应过来。
“正是,正是,不知张三公子是从何处知晓我家主公名讳的?”
戏志才陪着笑脸,问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那安平王爷当初就是来找的我叔父办事......”张三想都没想地脱口而出,可这话才刚刚说了一半,他又赶紧打住,连忙岔开话题,打着哈哈笑道:“不过这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不值得一提,不值得一提!”
张三傻,戏志才可不傻,从张三这话中的意思来看,似乎朱涵被调走,就是张让收了钱办的,这事可把他给噎得不轻,心中也在揣测自己还要不要再找张三办事,若张让是个有原则的人,那他这准备送出去的东西,可全都要打水漂了。
“戏志才,你别着急!”似乎是看出了戏志才的担忧,张三连忙解释道:“我家叔公虽然收钱办事,但他这人呐,也是有着自己的一套规矩的,不管是何人,只要钱送到位了,就算是三公的位子,他老人家都能给你弄来!”
‘这个我信,我若是不信,也不会来找这老家伙了!’戏志才在心中嘀咕了一句后,陪笑道:“张公何许人也?在下焉能不信?”
“不过你们想要抢回经县县令的话,那可就有点悬咯!我叔公就这么一个规矩,只要是经他手做的官,他不会再保举第二次!”见戏志才还是一脸懵逼的样子后,张三耐心地解释道:“也就是说,我叔公前面就保举了一人去做了经县的县令,那他就不会再保举另外一人去顶替,这就是他的规矩,而且你也放心,我叔公向来一视同仁,不会因为那经县的事情就不管你们的,只要你们能够.....”
‘看来这个张让还挺有原则的嘛!’张三这最后的意思,戏志才也听得出来,他连忙强压着恶心敷衍地回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我大汉能有张公这样公正无私的人,何愁天下不兴啊!”
“那你这是进去呢?还是不进去呢?”张三笑问道:“不管你进不进,这钱我可不会再退还给你了,因为这也是我的规矩!”
这张三跟张让还真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连这办事的原则都是一模一样,跟貔貅有得一拼,不过人家貔貅可是上古瑞兽,最起码能辟邪、镇宅,这叔侄孙两个可就呵呵了...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这些都是在下孝敬给张三公子你的,哪里还有再要回去的道理!”戏志才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后,笑道:“还请张三公子能把在下引荐给张公,至于后面的事情,成与不成,在下都会念着张三公子你的情!”
“那好!跟我进去吧!”
张三闻言后,咧嘴一笑,戏志才他们这一行人带来的箱子可不少,足足有三四十支,这也是张三能耐着性子跟他说了这么半天的原因所在,若戏志才是个穷光蛋,他张三怎么可能跟他在这侃大山半天,那岂不是瞎耽误工夫。
张府占地极大,比之经县那张风的府邸要大上许多,戏志才虽然没有全部走完,但从大门至第一道前院的门,他们就走了足足半里路,可见张让这老家伙,贪污了多少。
“张三公子,你就不准备先去禀报一声吗?”戏志才很是纳闷,暗道,这张三是怎么回事,竟然直接带着他们就走了进来。
“寻常时候,确实是要先去禀报,不过本公子不是跟你投缘吗?这种琐事也就免了,况且有本公子亲自给你引路,你还怕个什么啊?把心收回肚子里去!”张三毫不在意地笑道。
一行人走走停停,左拐右拐,不知经过了多少假山亭台,阁楼雅苑,这才来到一处小院子前停了下来。
“叔公在里面吗?”张三朝守在院子门口的小太监问道。
“老爷正在院子中钓鱼,不知少爷你可是要找老爷?”张三可是张让的亲戚,虽然被安排到门口站岗,但也是张让的亲戚,况且这份差事还是张三自己要求的,要不然的话,张三现在跟那些在城中遛狗逗鸟的公子哥没什么两样。
换句话说,这张三还有那么一点上进心,张让看在眼中,如今位高权重却又无后的他,对张三格外爱护,这种不用通报就直接面见张让的特权,自然也是张让赋予的。
“那你去禀报叔公一声,就说我带人求见!”
张三先是吩咐了小太监一句后,转头朝戏志才笑道:“戏兄弟,我们的运气真好!”
“张三公子何出此言啊?”戏志才被说的微微一愣,纳闷地问道。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张三嘿嘿一笑,故作神秘地回道。
不多时,小太监就回来回道:“少爷,老爷让你们进去!”
“走吧,戏兄弟,这就带你去见我叔公!”张三招呼了戏志才一声后,率先走进了小院。
戏志才紧跟其后,刚一踏入小院,他便被这里面的景象给吓到了,话说黄沙入眼一点绿,或许就是这座小院子的真实写照,入眼全都是黄沙铺地,怪石嶙峋,优雅小池,一抹绿竹,几处枯枝,堂堂大汉朝被汉灵帝称之为‘让父’的张让的小院居然会是这幅景象,跟外面的奢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不知是张让刻意为之,还是他的心境已经升华到了不被外物所影响的地步。
众人来到池塘边,就见一张小凳子,一位小老头,一袭白衣,一根简易的竹竿,四周并无仆人侍女,只孤身一人坐在那里,背影看似孤寂,却给人一种融入自然之感。
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象得到这位其貌不扬的老头就是当朝最有权力的那几个人之一。
“臭小子,整天尽给老夫找事,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事?”张让微微瞥了眼戏志才后,轻声问道。
“在下颍川戏志才,今日代表我家主公前来向张公送礼!”得知了张让的规矩后,戏志才便决定改变自己的策略。
“哦?送礼?你家主公何人啊?是颍川哪家?”张让始终盯着自己手中的鱼竿,对于戏志才口中的礼物并不感兴趣,但戏志才出身颍川,这才让他稍微有了那么一点兴趣。
“我家主公并非是颍川人,他是冀州人!”戏志才微笑着回道。
“冀州人?你家主公是哪位王爷?”张让对这天下间的大世家大豪门了如指掌,刚一说到冀州,他就把戏志才跟那几位王爷给联系了起来。
“我家主公也不是那位王爷,他只是一位军侯!”戏志才如实回道。
“军侯?”张让闻言一愣,随后就没了再与戏志才交谈的兴趣,当下有些恼怒地瞪了张三一眼后,略微有些不耐烦地逐客道:“好了,老夫有些乏了,你们下去吧!”
“世人常言,张公待人和善,今日一见,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戏志才哪里会听不出张让的逐客之意,但他来都来了,若是这般灰溜溜地离开,不止是朱涵的事情没有办妥,还要搭上几箱金银,只见他一咬牙,就决定来个剑走偏锋。
“呵呵,小娃子,老夫进宫当差数十载,什么人物没见过?什么话没听过?”张让突然放下鱼竿,扭头看向戏志才,面无表情地说道:“如此拙劣的伎俩,也敢在老夫面前卖弄?趁着老夫还未动怒,你再不滚,可就没机会了!”
这是戏志才第一次看到张让的面容,只觉得这位老家伙跟寻常老头没什么区别,浑浊的眼神,耷拉的皮肤,怎么看都不像是权倾朝野的太监。
“怎么?是不是对老夫很是失望?觉得老夫不配坐到这个位置?”自始至终,戏志才都是腰杆笔直地站着,即便是面对他,也未曾露出丝毫的讨好神色,就好像两人的地位平等一般,张让平时被人阿谀奉承惯了,现在突然看到戏志才这样的表现后,心中也生出了一丝意外之感。
“小人不敢妄言评价张公!只是张公你都未曾见到我家主公送你的礼物,怎会就知道我家主公讨你不喜?”戏志才眼神清澈,回答不卑不亢。
“呵呵,那老夫就看看到底是何种稀世珍宝,能入老夫的眼!”张让眼睛微眯着,看着就像是要睡着一般,他的眼神渐渐看向那些箱子,轻笑道:“娃娃们,把那些箱子都打开吧!”
随着一支支箱子被打开,张让的眼睛也随之慢慢睁开,虽然没有瞪圆,但戏志才也看得出这老家伙此时的内心是有多么的震惊。
“这些东西,你们是从何处得来?”张让的神色有些严肃,暗道,多少年了,他居然还能看到这些东西。
“自然是抢来的!”见自己成功了引起了张让的兴趣后,戏志才这才在心中松了口气,他怕就怕这老家伙油盐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