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格苏尔,起义军第八师已经就地构筑了简易工事,静待法国人的到来。
指挥部内,胡蒂尔中校拿着指挥棒对着沙盘说道:“根据侦察兵汇报的情报,敌人在三十里外,就停止了前进。
显然,这是已经发现了我们。敌人的警惕性很高,之前准备的伏击计划立即取消。”
法国人在埃及经营日久,培养出来的亲信自然不在少数,第八师出现在乌格苏尔的消息,根本就保不了密。
经历了一次大败,现在的法军已经变成了惊弓之鸡。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他们的警惕,想要伏击他们是不可能的。
法金汉抱怨道:“谁知道后方那帮蠢货是干什么吃的,居然白白错过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伏击计划,本身就是建立在后有追兵的前提下。只有在被敌人追着的情况下,法国人才没有时间思考,会慌不择路的冲进埋伏区。
遗憾的是起义军行动迟缓,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法国人已经跑到数十公里之外了。
一步慢,步步慢。本身行军速度,就垃圾的起义军,被拉开距离之后,自然追不上急于逃命的法国人了。
在法军发现不对劲之后,还可以安营扎寨,就足以说明后方追兵给他们的压力并不大。
波提奥雷克说了一句公道话:“这是正常现象。炸毁阿斯旺大坝不光是重创了法军,起义军同样损失惨重。
发生了这种事情,起义军必定会人心惶惶,高层之间的矛盾也会激化。
能够这么在短时间集合部队,并且追上来,估计杰雷特中将没少废功夫。”
胡蒂尔点了点头,直接把话题引入到作战上面:“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局势还是对我们有利的。
不管追兵动作多么缓慢,但是有追兵存在,就能给法国人施加压力。
某种意义上来说,没有和法国人直接动手,也是一件好事。
真要是打起来了,暴露了起义军虚弱的本质,没准法国人还逆袭了。
敌人不过来,我们就在这里等着。时间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如果阿道夫不想被我们前后夹击,就必须要在五天之内,从这里冲过去。
现在我们已经抢占了所有的交通要道,建立了简易的放线,但是这些还是不够。
论战斗力,第八师最多相当于一个法军二线步兵团。就算我们有这么多的优势,想要在正面战场上击败敌人,难度依然不小。
接下来就是考验大家所学的时候了,必须要根据战场上的局势灵活应变,才有可能把敌人留下来。”
显然,第一次和法国人正面交手,胡蒂尔并不轻松。
乐观主义者波提奥雷克少校笑道:“放心吧,中校。法军主力我们惹不起,一群残兵败将,我们还对付不了么?
如果侦查兵没有看错的话,这批法军中超过一半人都没有武器,他们总不能拿着烧火棍和我们打吧!
实在是不行,我们还可以破坏道路桥梁,拖延他们的行军速度,给起义军主力争取时间。”
胡蒂尔中校翻了翻白眼:“波提奥雷克少校,但愿你在战场上的表现,也有这么乐观。
至于破坏道路桥梁,就不用考虑了。真要是破坏掉了,法国人就要绕路了。
从伊斯纳横穿撒哈拉沙漠进入河谷省,最窄的地方不过百余公里,只要肯付出一定的代价,并不是做不到。”
说道这里,胡蒂尔瞬间反应了过来,他终于明白自己忽视了什么。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分兵拦截是不可能的。以第八师可怜兮兮的战斗力,分兵就是送人头。
施特豪森堡:“这是最后的选择,法军没有做好沙漠行军的准备,盲目横穿撒哈拉沙漠要付出的损失肯定少不了。
只有确定了无法从我们这里打开缺口后,法国人才会冒险在沙漠中行军。”
犹豫了片刻功夫后,胡蒂尔做出了决定:“先进行拦截,一旦发现法国人进入沙漠,就立即实施流寇计划。
城市我不管,周边乡镇、部落中的青壮男女,都要编入军中,然后抓紧时间沿着尼罗河前进。
争取在法国人返回前,进入三角洲地区。给法国人留下一片废墟,让他们……”
……
噼里啪啦的枪声响起,拉开了战斗的序幕。在火炮缺席的背景下,就如同在放鞭炮一般。
相比来时的意气风发,此刻拿着望远镜的阿道夫总督显得格外憔悴,仿若苍老了二十岁。
“总督,这里太危险了,还是……”
不待卫兵说完,阿道夫就打断道:“没有关系,如果上帝要提前召见我,那也是一件好事。”
虽然没有在国内,阿道夫也知道现在有很多人恨不得把他挫骨扬灰。
可以想象,回国后他的下场不会好。作为一名军人,与其在军事法庭上接受审判,还真不如战死沙场。
停顿了一会儿后,阿道夫开口问道:“马克洛上校他们到哪儿了?”
“从时间上推算,已经快要穿过撒哈拉沙漠了。”卫兵回答道
在沙漠中行军,需要准备的物资太多,没有足够的准备那就是送死,一时半会儿阿道夫自然凑不齐。
全军一起离开的物资不够,不过先让法国士兵离开,还是可以做到的。至于埃及士兵本来就不值钱,损失再多也无所谓。
全盛时期的平叛大军,自然可以轻松的撕破第八师的封锁,但是现在不行。
经历了洪水洗礼过后,逃过一劫的法军丢掉了全部的重武器,超过三分之二的士兵连随身携带的步枪都丢了。
这不能怪他们,落入水中自身难保,武器已经成为了逃命的负担,自然要扔掉了。
保留着武器的士兵,手中的子弹也寥寥无几。虽然在沿途城市征调了一部分武器弹药,但这仍然是杯水车薪。
人均不到十发子弹,打一粒就少一粒。
带着一帮残兵败将,在缺枪少药的情况下,正面撕开敌人的防线,阿道夫总督还没有疯。
战争总是需要牺牲的,到了这种关键时刻,阿道夫表现出了果决的一面。自己带着埃及士兵留下来吸引敌人的目光,掩护法裔士兵撤离。
当然,仗还是要打的。不努力一下,怎么能够忽悠住敌人呢?
万一对面的起义军发现法军主力跑了,不管不顾直奔开罗而去,兵力空虚的开罗未必守得住。
开罗沦陷,法兰西在埃及的局势就彻底糜烂了。作为埃及总督,阿道夫还是有责任心的。
留在这里,就是为了拖住起义军,给绕道返回开罗的法军争取宝贵的时间。
听到这个消息,阿道夫松了一口气。做样子佯攻,那也是需要消耗弹药的,战斗进行到现在,很多士兵手中的步枪也就比烧火棍多了一把刺刀。
一旦武器弹药耗尽,这场戏也就穿帮了。到时候他们想拼命都没能力,只剩下跑路和当俘虏两个选择。
骆驼、水壶,这些沙漠行军的必备工具,已经被前面离开的法军带走了,他们这些留下来的跑路都难。
刚刚准备放下望远镜,阿道夫最担心的一幕出现了,敌人发起反击了。
“糟糕,敌人发现了我们的虚实。传令下去,命令部队立即向东部转移,前往古塞尔汇合!”
这是一条路不好走,不光穿越荒漠,总比什么都没准备,跑去沙漠中送死的强。
……
乌合之众就是乌合之众,发起反击过后,第八师很快就乱套了。
看到敌人逃跑,起义军士兵撒丫子追了起来,也不管后方指挥官下达的命令,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在行动。
气得胡蒂尔直跺脚,从头到尾他都没下令出击,结果手下都杀了出去。
最先发起反击的施特豪森堡少校,现在也是一脸懵逼,明明他只下令试探性的反击,突然之间就变成了全线反击。
好在,敌人也乱套了,要不然被敌人抓住了机会,给反推了回来,他就要成为奥地利军中的笑柄了。
不光是他们,指挥战斗的奥地利军官,此刻都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接下来要干什么?
……
喜剧般的胜利,给胡蒂尔等人带来的冲击是巨大的。
很多人都对自己的军事指挥能力产生了深深怀疑,再也不复刚出来那种目空天下的傲气。
傍晚时分,追出去的起义军士兵,陆陆续续的返回了营地。
其中的佼佼者,腰间还挂着几颗人头,得意洋洋的在营地里穿梭,仿佛是在炫耀他们的勇武。
一无所获的士兵,纷纷选择低头避让,仿佛没脸见人。
看到了一幕幕野蛮的画面,指挥部内的众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年长的胡蒂尔到底还是要见多识广一些,淡定的说道:“不用生气,这些腰间挂着头颅的人,应该都是部落出身的。
这是他们的传统,把敌人的脑袋挂在身上,证明自己的勇武。
在非洲待得时间长了,你们就会习惯这一切。最野蛮的还是食人部落,如果你们有幸见到那一幕,就会觉得今天这不算什么了。
不过,这都是早些年的事情,奥属非洲中已经没有这些危险分子了。或许在英法葡三国的殖民地中,还有可能存在。”
看似淡定的胡蒂尔,实际上也是道听途说。就算是比这些人早来几年,他也没有赶上殖民运动。
最先缓过来的是法金汉,只见他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真是一个野蛮的世界,不过这对我们接下来的任务来说,或许也是一件好事。
只可惜让法军主力给溜了,要早知道他们弹药缺得这么严重,我们就提前发起进攻了。”
……